這是他頭回在沈令蓁面前怒,聽來客客氣氣的用詞,卻像字字挾了風帶了雨。
可沈令蓁想著這位“大姑娘”應該就是霍留行那個十七歲的妹妹,無意一進門就鬧得如此不愉快,便說:“酒醉之人無心之過,無妨的。”
霍留行沒應,只將拉到自己另一側:“你走里邊。”到冰涼的掌心,又皺了皺眉,“嚇壞了?還是回房歇著吧,母親那里,我去打個招呼。”
搖搖頭:“我不礙事。”
有下人先一步到前廳,與霍夫人俞宛江細細稟明了這出首尾。
沈令蓁前去行禮奉茶時,俞宛江拿出一個沉甸甸的紫檀木首飾盒,說是見面禮,嘆著氣道:“好孩子,讓你驚了。舒儀平日里恣意慣了,行事沒個章法,怪我這為娘的教無方,今日險些釀大禍。”說著又轉向霍留行,“留行,母親代舒儀向你二人賠個不是,今次如何罰,你做主。”
俞宛江這說辭實在生疏得古怪,旁人乍一聽怕得一頭霧水,但沈令蓁在來之前向皇外祖母打聽過霍家的況,大致曉得背后的緣由。
實則霍留行的生母和大哥早在多年前都已過世了。俞氏是他的繼母,是帶著與前夫所生的兩個兒改嫁到霍府的,之后便再無所出。
俞宛江笑著握住沈令蓁的手,又關切了幾個來回,問昨夜睡得是否安穩,有沒有什麼不習慣的地方。
一一答了,想起霍留行剛剛說,要霍舒儀來前廳賠罪,怕姑娘家大庭廣眾之下抹不開面子,趁沒來,先一步作出疲憊之態。
俞宛江果真道:“你這一路遠道而來實在辛苦,多歇著些,稍后還得與留行一道去送你兩位兄長,趕用早食吧。”
順勢告退,看了一眼霍留行,見他微笑著道:“你先去,我與母親說幾句話。”
沈令蓁點頭離開。待前廳的人散了個干凈,霍留行的臉就不太好看了。
俞宛江見他如此神,猜測:“留行,方才那酒壇子可是舒儀有意所為?”
霍留行點點頭。
以他耳力,早便聽出屋頂有人,猜到了究竟,所以才特意與沈令蓁提起霍舒儀,暗示這個妹妹不要輕舉妄。
“實在是太不像話!”俞宛江嘆了口氣,“圣心難測,鎮國長公主也不是簡單的角,這樁賜的婚事,背后絕不單純。如今家里來了這麼多外人,沈氏的為人又暫且未參,我們是都得小心,卻頭天就闖下這樣的大禍!留行,母親讓你罰,不是在沈氏面前做戲,而是發自真心。舒儀這子該好好磨磨,倘有行差踏錯,恐要壞了大局。你若擔心再生禍端,母親將送去城外君仙觀,你看如何?”
霍留行搖搖頭:“此事再議,您暫時不必有多的作。”
俞宛江點點頭,沉默片刻道:“那母親就不多管了,只是還要問你一句,昨夜你同沈氏……”
“沒有圓房,今后也不會有。”霍留行著窗欞,淡淡眨了眨眼,“您放心,這夫妻之道,我自有分寸。”
霍留行說罷便告退離開,回了院子。
剛進書房,一名穿勁裝短打的男子上前來,向他拱了拱手:“郎君,小人連夜查了查,夫人出嫁前除了宮幾乎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更遑論離開過汴京城,想來說您眼只是巧合,不該是當真在哪兒見過您。”
霍留行點點頭,見他似乎還有話說,努努下示意他講。
“不過小人發現一事有些古怪,一月多前,夫人曾隨英國公到桃花谷游玩,當日,沈家與薛家都派出不府衛,夜里,宮中軍也曾出一批,不知是否出了什麼事,郎君覺得,可有必要繼續深查探?”
霍留行默了默,搖頭:“京中的探子都用在刀刃上,一個小姑娘罷了,不必太過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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