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稚杳沒留神他前半句話的意思,眼底融起笑,不過兩秒又斂下去,蹙眉嘟噥:“他這不是有空嗎,人都在這兒了,為什麼沒有去聽演奏會?”
“先生他……”
“算了,我自己去問。”
蘇稚杳等不及,轉就往四樓會客室的方向去,高跟鞋踏出清響,小禮服的擺沿大的幅度搖曳起落。
“賀司嶼——”
一開門,蘇稚杳就高聲喚他。
客廳里水晶吊燈明晃晃地亮著,外面雨水翻騰的聲音清晰,噼里啪啦地打著。
音樂廳隔音強,蘇稚杳這時才恍然意識到,雨勢竟不知不覺疾驟了暴雨。
驀地,一道電劃破落地窗外的夜,又被無際的黑暗吞沒不見,繼而是一聲轟隆的噪音,震得耳底一陣嗡響。
又打雷了。
二月份的怪天氣。
蘇稚杳沒在意,當賀司嶼應在二樓茶室,下意識去向樓梯,剛走上幾級臺階,忽然停住。
空間里約有男人凌而悶重的息。
顧盼張,視線在客廳搜尋,停留到沙發背面,驚覺那里是有人躺著的。
蘇稚杳退步回去,語調含著濃濃的嗔,明顯是要找他質問:“賀司嶼,這麼近你都不愿意到現場聽……”
他人落目的霎那,話音戛然而止。
賀司嶼臉泛白,息急促,額間有冷汗,背抵著,整個人虛弱地陷靠進沙發里。
銀領帶扯開了,半掛在那兒,襯衫也崩掉好幾顆紐扣,他雙手握拳,把襯衫領子擰得不樣子。
蘇稚杳一時腦子空白。
他用力仰頭重地氣,下頷到結繃起道道青筋,手抖得愈發厲害。
蘇稚杳心猛一咯噔,反應過來。
“賀司嶼……”溢出音,忙不迭去他的額頭:“你怎麼了?”
賀司嶼胳膊頓時橫擋過去。
蘇稚杳被推得一下跌坐到沙發上,茫然地看著他,他不讓,不懂這種況要如何辦,哽咽著起:“我去徐界——”
手腕突然被一把捉住。
“不用。”賀司嶼嗓音嘶啞得出聲都艱難,混著深重復:“不用……”
蘇稚杳思緒雜無章:“那救護車——”
“沒事……”賀司嶼著。
后半句話他想要說,不上氣,緩了半天才出虛啞的聲音:“一會兒就過去了。”
沙發隙里掉著一只藥瓶,蘇稚杳連忙出來,看到上面寫著estazolam,不知道是什麼藥,但他發作得這麼痛苦,肯定很嚴重。
全都僵住,覺到自己的呼吸一下一下被出腔,淚簌簌地就落了下來。
哆哆嗦嗦地問:“藥,藥吃過了嗎?”
“嗯……”他大口吸著氣,扯住領子使勁往外拽,怎麼松弛都不夠。
蘇稚杳看出他悶得難,忙靠過去解開他的領帶結,手指飛快地將他襯衫和馬甲的紐扣全解了,下朗的理隨著呼吸沉沉起伏。
還要再做什麼?
蘇稚杳眼淚止不住掉,不假思索地俯,握住他腹下金屬扣,咔嗒一下,把他的皮帶也松開。
“好點兒沒?賀司嶼你好點兒沒?”蘇稚杳捧著他臉手足無措。
時間仿佛過去一世紀那麼長,外面不再有雷聲,雨勢也漸漸弱了,可能是藥效起了作用,他氣息漸漸平靜下來,無的臉沒再如剛剛慘白得那麼可怕。
賀司嶼緩緩掀開眼皮,模糊的視線一點點清晰。
眼前,是擔心的表。
眼眶紅得不像話,睫打黏在一起,漂亮的妝都被淚痕浸得花了。
賀司嶼緩過勁,啞聲:“哭什麼?”
他總算沒事,纏捆心臟的繩子松了綁,蘇稚杳瞬間虛了,淚珠子抑不住涌出來,撲過去抱住他脖頸,一下哭出聲。
“你嚇死我了……”
孩子的臉埋到肩上,不一會,賀司嶼就到自己頸側一片。
他愣神,意外為他哭得這麼傷心。
賀司嶼沉重的眼皮半闔,略偏頭,的耳朵近著他臉,耳垂小小的,一只水晶耳墜隨著的泣晃。
靜默半晌,他突然開口,聲息虛薄無力,失聲良久的嗓子還很干:“我出事了,你很難過?”
“當然啊……”嗚咽聲更重。
賀司嶼眸底過一瞬不知名緒,遲疑片刻,他慢慢抬起手,落到發上,沒說話,就只是輕輕拍,結果非但沒有平復,還加劇悲傷,哭到上氣不接下氣。
他濃眉不由深皺,竟莫名有些自咎,怎麼讓一個孩子因為自己這麼難。
豁然間想到什麼,賀司嶼語速依舊虛緩,但口吻恢復了些許平時的冷肅:“是誰你這時候過來的?”
蘇稚杳臉從他頸窩離開,一一噎地負氣問:“我怎麼不能來?”
他疲憊得合上眼:“你能做什麼?”
“我、我能……”蘇稚杳哽住,咬住下,好半天憋出一聲哭腔:“我能哄哄你。”
這話惹得賀司嶼低啞一笑。
剛剛害怕得要命,他倒是只知道笑。
蘇稚杳不想搭理他了,吸吸鼻子,鼻音悶著幾分惱意:“你好了吧?好了我就走了……”
高跟鞋夠到地面,剛直起半個子,男人滾燙的手掌突然覆上后腰,帶著下的力,握著腰肢把往回一撈。
蘇稚杳一個沒站穩,正面撞進他懷里。
他領帶散掛在脖頸,前的襯衫和馬甲方才都被敞開了,皮帶更是不清不白地歪著,覺自己跌進了度結實的熔漿里,瞬間安分不敢彈。
到這地步,上的小禮服也顯得不怎麼正經了,細白的胳膊溜溜,還著腰背,上面有他挲的掌心,溫度高得僵住子,神經都被拉直。
時間在微妙的氛圍中變得漫長。
呼吸恍惚綿延出壑難平的心緒,空氣中流。
蘇稚杳臉在他頸邊,屏著氣,到他尚未穩定的虛弱熱息暖在耳畔,聽見他說:“沒好……”
他沙到不行的嗓音從嚨里低出來。
“繼續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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