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說是求娶大周貴,那便不一定非要宗室出,越國的使團一京,大周的名門世家都開始惶惶不安,唯恐自家兒被選中,遠嫁去越國。越國今日雖然安分,但也難保將來,沒有再兵戎相見的一日。
滿京城的親貴,就這樣提心吊膽了整整一個月,那越國太子,卻突然在大殿上,向陛下親自開口,要求娶三公主為妻。
越國太子自陳,說他與三公主,在花園中偶遇,驚艷于三公主的絕世貌,相談之下,又被三公主的滿腹經綸所折服。晚間,他回到寓所,一夜輾轉,難以夢,腦海里想著的,全都是三公主的清姿倩影。他自知三公主乃是大周皇帝陛下的金枝玉葉,即便他是越國太子,也未敢輕易肖想,但是眼看歸國的日期將至,他心中實在難以割舍,只能厚著面,來求陛下開恩。
沈渙之說,越國太子陳的時候,滿朝的大臣都瞪圓了眼睛,一半的朝臣恨不得上去揪住越國太子的領,問他是不是在花園認錯了人,另一半的朝臣,都眼睛冒地盯著陛下,就差高呼妙哉,讓陛下立刻點頭嫁了。
自從三公主為了沈渙之,與臨淮侯府鬧了那一場,的名聲就徹底垮了,年紀又很大了,眼看著,大周朝,是不會有人甘心做的駙馬。
這些年,深居簡出,不再興風作浪,但一直保養地很好,看上去,甚至比我初見時,還要更加嫵艷。
陛下雖然也想將三公主打發出去,但奈何,他這個兒實在不是省油的燈,他有些擔心,遠嫁到越國后若是惹出什麼大麻煩,會讓兩國的局勢再度張起來。
意外的是,我爹對三公主的婚事好像格外上心,他私見了好幾次七皇子,每每打聽的事,都與三公主有關。七皇子,陛下已經與三公主談過了這樁婚事,三公主一口答應下來,并指天發誓,出嫁后,絕不會任妄為,肆意闖禍。
如此以來,陛下心里雖然還有所猶豫,但也差不多就快松口,首肯聯姻之事了。越國太子與三公主又見了幾面,三公主次次都打扮得花團錦簇,擺出一副滴滴的模樣,簡直要把越國太子的魂兒都勾沒了。
既然兩廂有意,陛下也再無心阻攔,越國太子離京前,兩國便定下了婚約,年底,三公主便會遠嫁至越國為太子妃。
不得不說,三公主這回,讓全京城的宗親貴都欠了一個天大的人。一夜之間,好像所有人都忘記了三公主之前的蠻橫無理,各府邸都忙著打點賀禮,給三公主添妝。
我對,也早就沒什麼特別的惡意,爹爹讓我去宮中送禮時,我頭也不抬地便答應了。不過,爹爹的表和平時有些不同,他從袖口掏出一個錦囊,讓我帶給三公主,我臨出門前,他又突然住我,讓我將云艫也一起帶去。
我沒弄懂爹爹葫蘆里賣得什麼藥,但也沒有多問,只是收下錦囊,抱起云艫,帶著一百抬的厚禮,浩浩地去了三公主的寢宮。
三公主的寢宮門前,已然堆滿了禮,侍聽我報上平郡主和臨淮侯府的名字,皺了皺眉頭,冷冷淡淡地收了禮單,便請我回去。我掏出爹爹給的錦囊,想讓侍轉,但又約覺得不妥,想了想,便把錦囊給云艫,讓侍帶著云艫去給三公主請個安。
云艫搖搖擺擺地進去了,很快,又搖搖擺擺地走了回來,他咯咯笑著,撲進我的懷里,對我說,有一個穿紅裳,很好看很好看的姨姨收下了錦囊。
「娘,那個姨姨,好像還哭了,什麼名字,為什麼哭啊?」
我一時,被云艫的話問住了。
我還真的不曾問過,三公主的名字,更無從知道,緣何落淚。
25.
三公主出嫁的當年,我懷了第二個孩子,等孩子呱呱墜地的時候,三公主這個越國太子妃,已然變了越國王后。據越國使臣說,三公主這位王后寵冠六宮,越王如今,簡直一時一刻都離不開。只要王后開口,不管怎麼離譜的請求,越王都無所不允。
傳聞進了臨淮侯府,我和沈渙之也只當是茶余飯后的談資,并未曾放在心上。
我的第二個孩子,依舊是個男孩子,我五位姨娘見了,直搖頭,四姨私下里跟我說,一個賀蘭云艫已經很淘氣,很不容易教養了。如今又來了一個混小子,好在們人多,不然,真的恐怕照看不過來。
我爹和沈渙之卻異常興,他們說,等兩個孩子都長大了,便是大周朝將南境以南,整個收囊中之日。
這第二個孩子的名字,依舊是七皇子給起的,喚做賀蘭連旌。七皇子這些年變了很多,比之從前,更多了些穩重,陛下也對他更加倚重信任,付了他許多朝政之事,眼看著,七皇子已從諸皇子中穎而出,幾乎就是儲君的不二人選。
七皇子還沒有孩子,但他很喜歡云艫和連旌,雖然他現在兼數職,政務纏,但偶然得空,總是會跑來臨淮侯府,給兩個孩子說文解字。他常教育云艫和連旌,說他們不能像娘親一樣,連平公主的事跡都不知道。
我每每聽到他挖苦我,都
會遠遠地回擊一句:
「當年也不知道是誰,差一點就被陛下賠給我當夫婿了。」
七皇子聽到駁他面子,都會氣急敗壞地讓沈渙之好好管教我,但沈渙之也總是淡淡地笑一笑,然后問七皇子,下次政務繁多,不開的時候,敢不敢給陛下的茶里下點藥散。
想來,當年因為藥散之事,他被陛下狠狠修理過了,直到今日,七皇子一聽到沈渙之念叨,還是總能乖乖閉上了。
說來也難得,七皇子現在位高權重,人人都說他心思難測,城府極深,也只有在沈渙之這位老友面前,他還是多年前的那個飛揚又張狂的年。
連旌兩歲生辰那日,七皇子推開了所有政務,帶著貴重的禮來給這個小娃娃慶祝。說是慶祝,他一踏侯府,便是滿臉的凝重,沈渙之一眼便看出了他的異樣,待連旌領過禮后,他便讓姨娘們將連旌和云艫都帶回后院去。
七皇子坐在正堂,遙著當初砸碎過茶杯的門框,不知不覺,便將眉頭鎖了一個解不開的疙瘩。
我上前給七皇子斟了一杯茶,他道聲謝,接過茶杯,卻抬眼盯著我,出聲問道:
「平郡主,你如今,可還舞得紅纓神槍嗎?」
我沒有回答七皇子的提問,只是回房,拿來了我的紅纓槍,也不說話,只在堂前的空地上揮舞起來。紅纓隨風飄揚,槍頭如銀雨閃爍,雖然我已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但我依舊記得,自己是賀蘭家的兒,是紅纓槍的主人,我活著一天,就不許這柄神槍蒙上塵埃。
七皇子的目追隨著我的影,直到我的作停下,回著他,他才默默點了點頭,掌對我說道:
「郡主的風姿,不減當年,比之當初在迎樓下,還更多了一嫻。」
雖然,他開口夸贊了我,但說不上為什麼,我心里反而更加忐忑不安,或許,是我并不習慣他的夸獎,又或許,是他愁鎖的眉宇,始終沒能展開。
沈渙之走到他的旁坐下,拍了拍七皇子的肩膀,故作輕松地調侃他道:
「若要郡主幫你打架,想都別想。」
七皇子聽了他的調侃,終于也輕笑了一聲,抬眉深深看了沈渙之一眼,問他:
「若是幫我打仗呢?」
沈渙之見他終于松了口風,便也嚴肅了神,坦然問道:
「若要為你打仗,你難道不先問問我嗎?」
七皇子聽了沈渙之此話,終于有些釋懷地笑出了聲來,他端起已經有些涼了的茶水,一飲而盡,接著,便對我和沈渙之說,自上次全線擊潰越軍后,越國因為戰敗朝貢,不得不多征了許多苛捐雜稅,又恰巧遇上災年,民生愈發艱難了。越國太子登基后,又并無勵圖治之心,只一味荒怠政,奢侈無度,更弄得越國民不聊生。
今年年初,越國又遭逢旱災,更是顆粒無收,如今,越國境匪患橫行,越王非但不派軍剿匪,反而放縱邊將養寇自重,以求一時之安。不流寇和匪聚集在大周南境,時時境侵擾大周地。越軍腐敗,與匪寇同流合污,更是屢借平的名義,肆意北上,燒殺搶掠,致使南境百姓,苦不堪言。
而大周,為了防備南境匪患,已經撥付了巨資應急,但若來年局勢還不能好轉,那恐怕便會陷被。
聽完七皇子所說,我和沈渙之互看了一眼,心里已然知道七皇子想說的話是什麼。我手握住了沈渙之的手掌,輕嘆了口氣,對著七皇子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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