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糖糖

不久，太子和二皇子下學。

褚恂第一天學，也是第一次一整天不見皇后，平時小大人的架子端不住了，一棲宮便小跑進殿，「母后阿姐！我回來了！」

待看見皇帝四平八穩坐在那兒的影，他腳下立刻一頓，慌了一下，低著頭，小心翼翼地走進來，「兒臣給父皇母后請安，還有阿姐。」

皇后轉頭就瞪了皇帝一眼。

皇帝覺得無辜，他只是跟這小子說，既然要學，是個男子漢，就要有男子漢的樣子，不要整日黏在他母后皇姐邊，哪知道這臭小子轉頭就把他賣了。

他衝小兒子招招手，「到父皇這來。」

褚恂一小步一小步的挪過去，他在母后和阿姐面前敢撒，但是一面對父皇與太子哥哥，就分外老實。

皇帝舉起手，在皇后的注視下，想了想，小兒子的頭，「今日覺如何？學了什麼？」

褚恂眼前一亮，忘了拘謹，抬起頭來興道：「兒臣喜歡學，有好多人可以跟我一起玩！」

皇帝聽了就想皺眉，堂堂大衍皇子開蒙，可不是讓他玩去的。

皇后卻先一步拉過二皇子，著他泛紅的臉蛋，笑道：「喜歡就好，恂兒年紀還小，不必整天想著學這個學那個，只管開開心心地跟夥伴們玩耍就行。」

皇帝聽了，默默閉。

褚清輝靠到褚恂邊，姐弟兩個嘀嘀咕咕的說著什麼。

此時太子才緩緩走進來，一板一眼地給皇帝皇后行禮。

皇后也把他到自己邊，詢問今日飲食起居。

看著大兒子規規矩矩的模樣，心裡不住歎息，小時候那個頑皮得人頭疼的小魔王，不知不覺竟長了這副格，簡直與他父皇年輕時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一家人一起用過晚膳，皇帝將太子到偏殿去考較功課。褚恂今日耗費了不力，吃過飯就昏昏睡，皇后人將他帶去休息，殿裡只剩和褚清輝。

柳飄絮拿了個小荷包進來，「公主，這是您要的玫瑰糖。」

皇后看了一眼，好奇道：「怎麼突然要這麼多？」

褚清輝倒也沒想瞞著母后，老老實實道：「我打算將它送給神武大將軍。」

皇后眉頭一，不聲問：「這又是為了什麼緣由？」

褚清輝扯著荷包上的流蘇，有點不好意思，「兒臣之前聽信傳言，誤會了將軍，這些糖給將軍賠禮。」

皇后好笑道：「你當將軍是你這小丫頭不？這麼大的人了，還吃糖。況且你也不是無心誤會，將軍不會在意的。」

褚清輝卻道：「可是母后，我總得做點什麼，才能安心。」

皇后聽了，這才沒說什麼。

蠟燭燃燒發出細微的嗶啵聲，殿裡燭浮，皇后借著昏黃的線，打量坐在面前的兒，到底是什麼時候，這個兩個掌大小的小豆丁，長了如今亭亭玉立的呢？一想到兒日後要出嫁，皇后心裡便覺得酸。

褚清輝給看的疑，問道：「母后，您看什麼呢？」

皇后慢慢笑開，「看我的暖暖，已經是個大姑娘，等來年開春，你的親事也該提上日程了。」

「親事？」褚清輝有些驚訝，自然知道子到了一定年紀就要出嫁，可這些年邊從未有人提過，自己幾乎也快忘了這事。

皇后緩緩點頭，「不錯，我和你父皇最近正商量這事。不知你心中可有什麼想法？是否有中意的人？」

若是一般姑娘家，聽長輩這麼問，早就紅了臉，可褚清輝大約是當真還沒開那個竅，聽皇后說起自己的終大事，心裡也並沒有什麼覺，既不期待，也不恐懼。

隻微蹙眉，不捨道：「母后，一定要嫁人嗎？我想一直陪在父皇母后，還有太子哥哥和小恂邊。」

皇后輕輕歎了口氣，的髮髻，說：「你若不想嫁，這世上沒人迫得了你。可是暖暖，母后還是希你能找到相伴一生的人。你想陪在父皇母后邊，但你有沒有想過，父皇母后不能陪你一輩子，總有一天會先你而去。還有恆兒與恂兒，你們確實是打不斷的骨親，但他們倆人總有家立業的時候，日後他們有了自己的妻子兒，陪在你邊的還有誰呢？母后不想要你一個人。」

褚清輝低垂著腦袋沒說話。

皇后不忍，「你若實在不想——」

褚清輝搖搖頭，說：「母后，我沒有特別想，也沒有特別不想，我只是不知道，如果要嫁人的話，該嫁給誰呢？」

皇后看著又是困又是苦惱的表，微微一愣，心中既憐又，到底還是個孩子，不然怎麼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不過，這或許是讓開竅的契機。

皇后心思幾轉，試探道：「說要嫁，自然是嫁個人好，你看你太子哥哥邊幾名伴讀怎麼樣？」

「顧行雲、王旭東、秦凱嗎？」

皇后點點頭，又說：「也不一定就要從他們幾人中選，只是這幾人，好歹算是在我跟你父皇眼皮子底下長大的，家世清白，知知底，若你真的嫁了他們其中一個，我跟你父皇也安心些。」

褚清輝擰著細眉認真的想了想，實在想不出自己跟其中一人，如父皇母后那般恩的場景，可是母后又希能找個相伴的人，只得道：「母后，我得觀察他們一陣。」

瞧鄭重其事，仿佛立刻就要給自己選個駙馬的模樣，皇后笑道：「自然要觀察，要好好地觀察，這事不急。」

皇帝足足考較了太子一個時辰才將人放出來，時候已經不早，褚清輝跟太子一同告退。

褚清輝的永樂宮就在棲宮邊上，隻隔了一道巷子，太子東宮卻離得遠。

褚恒將妹妹送到殿門口，打算目送進去。

褚清輝卻轉過來，就像第一次認識他一樣，借著燈籠的微，仔仔細細上上下下把褚恒打量了一遍，然後學著方才皇后的語氣，怪模怪樣歎道：「哥哥也長大了呀。」

褚恒無言退了一步。

褚清輝忙道：「哥哥別走呀，哥哥，你快要十五歲了，有沒有想過給我找個嫂子？」

褚恒道：「天不早——」

「早著呢早著呢。」褚清輝拉著他的袖不放手。

褚恒無奈，只得把邁出去的一條收回來，問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關心哥哥的終大事啊。」

褚恒道：「我還早，不急。」

褚清輝撅撅，「我比哥哥晚一刻鐘出生呢。」

不過也清楚，男子與子沒有可比之，子一般到了十五歲便要嫁人，男子卻通常十六七歲，甚至二十來歲才親，也沒有人說閒話。

這種事，褚恒不知該說什麼，兩人在冷風裡立了一會兒，他妹妹的腦袋，說：「哥哥不會讓人欺負你。」

他就這一個妹妹，可不會讓人輕輕鬆鬆娶走，就算是與他一塊長大的友人也不行。

褚清輝聽他這麼說，笑瞇瞇道：「我就知道哥哥疼我。」

手解下腰上的一個小荷包，遞給褚恒：「這是我這些日子存下來的玫瑰糖，都給哥哥了。」

原本打算把這些糖和今日從柳姑姑那預支來的，全部送給神武大將軍，現在卻改了主意，決定分哥哥一部分，明天再給小恂幾顆。

他們這對龍胎兄妹有許多不同之，但唯有一點，兩人都喜歡吃甜食，尤其喜歡這玫瑰糖。但是褚恒年紀漸長之後，自覺要顧及儲君的威儀，斷絕了東宮所有糕點糖果，大夥兒都以為他突然改。只有褚清輝知道哥哥沒變，平日時不時就給他塞幾顆糖、幾塊緻的糕點，既顧及了太子哥哥的面，又滿足了他的口腹之。

褚恒接過荷包，塞進袖裡，若無其事的清了清嗓子，「回去休息吧，哥哥走了。」

褚清輝笑瞇瞇的跟他道別。

第二日下午，褚清輝又帶著食盒去含章殿，仍舊等到武課休息間隙，才進武場。

閆默如昨日一般，還是一黑，坐在石桌邊拭匕首。

在褚清輝看來，那把匕首已經亮得可以照見人影了，不知他為何還要這樣用心費勁的去。

只是也不曾多問，親自端出糕點，與昨日不同，今天碟子上多了個小巧的荷包。

見閆默看了那荷包一眼，便解釋道：「裡頭裝的是玫瑰糖，味道很不錯，先生可以嘗一嘗。」

不知是不是的錯覺，閆默似乎盯著那荷包看了一會兒，才點點頭，仍然帶著幾分冷道：「多謝。」

褚清輝不再打擾他，走到太子諸人邊。

王旭東見回來，上前做了個揖，笑嘻嘻道：「公主，小民可否斗膽請公主明日帶些鹹味糕點來，甜的吃得我牙快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