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忙搖頭。
變怪后,他們就不是我的同類了,何況若是他們還活著,死的八就會是我了。
江灼出滿意的表。
然后抬手,在我頭頂輕輕了。
他是把我當寵了嗎?
但畢竟有求于
人,我也不敢問,一路默默跟在他后。
出了小區,在門口的便利店裝了一大袋衛生巾,又去拿別的東西。
也許是沒人敢出來的緣故,便利店里放著琳瑯滿目的資,卻沒有一個人。
唯一一只店員變的喪尸,也被江灼進門時一劍刺穿。
「安睡,牙膏,皂,潤……」
我強迫自己不去看淋淋的柜臺,一邊念叨著一邊往袋子里塞,忽然在看到某個標簽時猛地噤了聲。
回頭去,抱著劍跟在我后的江灼偏過臉去,耳垂卻紅了。
「咳,我再去拿點吃的。」
我把東西塞到他手里,又去另一排貨架挑了一堆喜歡的速食零食,甚至拿了幾個還沒壞的水果,最后拎著一堆沉甸甸的資回家。
江灼停在門口:「護送結束,羅小姐,明天見。」
離開前,他目有意無意地掃過我,我一下子回憶起那個吻灼熱的。
突兀又失禮,但在這樣危機四伏的末世里,竟然多了一點纏綿悱惻的溫。
最最關鍵的是,他說明天見。
很久沒有人對我說過這樣的話。
我叼著吐司坐在沙發上,發了會兒呆,然后拿出手機。
估計有很多人從窗戶看到了我和江灼同行,業主群里已經炸開了鍋,在瘋狂討論他是誰,為什麼不怕喪尸。
還有人認出了我,于是跑來加我好友,想要到他的聯系方式。
一片喧鬧里,我爸的消息最醒目:「羅蓁蓁,把你拿的東西送過來,多送點吃的。」
「還有,那個人是誰?你讓他再帶你出去一趟,你媽和你弟弟要吃水果。」
這還是三個月前大吵一架后,他第一次給我發消息。
我被這理直氣壯命令的口吻逗笑了。
「憑什麼?你覺得你們配嗎?」
我干脆舉起手機,對著桌子上滿滿當當的東西拍了張照片,發過去,
「東西我的確有不,水果也有,但放爛了也不會給你們!」
「羅蓁蓁,我怎麼會養出你這種自私自利的白眼狼?」
他破口大罵,「當初你出生就該把你淹死,簡直就是畜生……」
后面一連串污言穢語,不堪目,簡直不像是能對自己親兒說出來的。
我不想再看,干脆利落地拉黑了他。
5
后面幾天,我又點了幾次外賣,江灼依舊在接吻之后,風雨無阻地陪我出門搜刮資。
再多的喪尸,只要他手里握著那把劍,都能對付得了。
我也漸漸從一開始的驚惶恐懼,變得見怪不怪。
原來我的適應能力,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強一點。
三條街之外的一家酒莊,最后一只喪尸被穿腦而過,江灼抖落劍刃上流淌的鮮,利落地收劍鞘。
「什麼時候我才能像你這樣大殺四方啊。」
我嘆了一句,他忽然轉頭看向我,「想學嗎?」
「想。」
謝天謝地,他沒說出「有我在你永遠不用學」這樣的話來,而是很仔細地跟我講起了喪尸的弱點:
「對聲音、源和氣味都很敏,所以夜晚和雨天會削弱他們的能力。腦袋和后頸都是致命點,你力氣不夠,要殺他們必須一擊致命。」
「等下回去的時候,我幫你挑一個武。」
走酒窖,一醇厚的酒香泛著微甜傳鼻息,木質酒柜里放著滿滿當當的珍藏紅酒,仿佛將我拉回末世之前的世界。
我隨意挑了一瓶,倒在兩只高腳杯里,遞給江灼一杯:「來,為活著干杯。」
江灼笑了笑,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好。」
他在門口同我告別時,我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忽然抱住他,然后踮起腳吻上去。
不同于出發時的蜻蜓點水,這個吻深又熱烈,只是我作不免有些笨拙。
江灼好像愣了一秒,然后猛地手攬住我的腰,更用力地吻了回來。
呼吸纏,酒香蔓延。
這個吻結束時,我已經快要呼吸不過來,揪著他襟,急促地著氣。
「羅蓁蓁。」
也許是酒意上涌,也許是這一聲直呼其名給我的勇氣,我抬頭,盯著江灼的眼睛:「你可以留在這里嗎?」
他沒有說話。
窗外,夕已經落了山,天漸漸暗下來,只有最后一抹橘紅從窗口進來,像是燃燒的火焰。
他就站在這樣的芒里,沉默良久,然后說:「不可以。」
巨大的恥涌上心頭,我眼睫了,默默松開他,往后退了一步。
「對不起,是我冒犯了。」
在房門關上前,我聽見他輕聲說:「明天見。」
一如既往的告別。
我努力讓自己不去想,將今天帶回來的資一一歸置好。
然而在袋子的底部,我找到了一柄兩尺長的折疊刀。
展開來,刀刃雪亮,反寒。
重量很輕,刀鋒卻極銳利。
我想到江灼在酒莊里說過的話,想到回來的路上,我在商場一層的店拿東西,他紅著臉走出去,拐進走廊盡頭的軍需用品店。
這是他給我挑選的武。
關于江灼的來歷、目的,一切都是謎團。
可在這個混又腥殘忍的世界,他竟然了我唯一信任和抓住的救命稻草。
這天晚上,終于有人按捺不住,帶著兩把菜刀巍巍地出門尋找資,卻在剛出單元門不到 20 米的地方被喪尸團團圍住,啃掉了半個腦袋。
不久后,那目驚心的尸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變了龐大喪尸大軍的一員。
一直吵吵嚷嚷的業主群,也陷了詭異的沉默。
然而就是在這個時候,繼母忽然在群里發了一張玉鐲的照片,艾特我:「你要嗎?」
我盯著圖上的玉鐲,心頭幾乎被憤懣填滿。
這鐲子是外婆傳給我媽的陪嫁,后來去世,東西怎麼也找不到,我爸說是丟了,沒想到被他拿去送給了繼母。
而這時候發圖出來,威脅的意思不言而喻。
我通過了的好友申請,忍著怒氣問:「你想怎麼樣?」
「兩大袋吃的,你親自送過來,別耍花招,否則我馬上從樓上扔下去。」
「小區里都是喪尸,你想讓我過去送死?」
「裝什麼呀?小區里誰不知道那男人是你姘頭?」
嗤之以鼻,接著想起了什麼似的,又補充了一句,
「對了,他送你過來的時候,讓他在樓下等著,你一個人上來。」
6
我知道是怕江灼對手,像殺喪尸那樣干脆利落地殺了。
但我再也聯系不到江灼了。
抱著幾分忐忑的希冀,我在外賣件上下了單。
可是和之前不同,這一次,一直沒有人接單。
我陡然意識到,我和他之間有過親無間的接,可聯系的途徑只有這麼微薄的一點。
像是末世降臨時一場妙的夢境,只要他膩了、倦了或者單純只是不想來,我就再也不可能找到他。
我握著那柄折疊刀,茫然地站在窗邊,看著小區里來來往往的喪尸。
其實也只有一個月,世界已經天翻地覆。
直到繼母又一次發來消息:
「東西你是真不想要了是吧?羅蓁蓁,你想好了,這可是你媽的。」
我打了個冷,猛地回過神來。
「急什麼?東西留好,天黑之后我給你送過去。」
我抿著打字,「如果鐲子不能完好無損,你們一家人就等著死吧。」
繼母要的東西被我整理出來,裝進一只雙肩包,夜幕降臨時,我提著那柄折疊刀出門了。
單元樓門前就有一只喪尸在轉悠,距離越來越近,它上那種腐爛的惡臭夾雜著腥味,也越來越濃重。
我屏住呼吸,強住心的恐懼,想著江灼那天說過的話,以最悄無聲息的方式,一步步接近了它。
只有兩步之遙時,喪尸似有所覺,就要轉過來。
心尖猛地一跳,我舉刀,沖著它頸后的位置用力斬下去。
黏稠發黑的腥臭噴了我一臉,幾乎要驚恐出聲的前一刻,我又一次想起了江灼的囑托。
于是我生生把尖聲吞了回去,抹了把臉上的跡,握著刀繼續往前走。
小區里游的喪尸很多,然而剩下的,竟然對我無于衷。
甚至在同兩只喪尸肩而過時,他們也沒有回頭看我一眼。
我想到江灼說他們對氣味也很敏,又想到自己滿滿臉的,心中約有了猜測。
我一路平安無事地抵達了小區另一側,四樓的繼母家門口。
房門打開,出繼母那張蒼老憔悴了許多的臉,目落在我上,眼中忽然過一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