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時念腦中一陣空白,鼻腔在滾燙熱涌,屏息,凝那簇刻在繃理上的花穗,乍一看是跟他無名指相同的形狀和,但仔細辨認,就發現其實差別鮮明。
左手指上那一,是雕細琢上去的,工巧雅緻,但這裏……
是不那麼在意細節,乖張野烈,花簇綺艷得恣意張開,有些凌出格,卻莫名顯得有生命般,活生香。
如果指那裏的紋是規規矩矩穿校服或者旗袍盤發的姜穗穗,那眼前這一塊,就是藏在某人單獨有的,衫不整,汗流浹背,放縱到失態的姜穗穗。
姜時念耳湧上的紅一路蔓延,鼻息不敢太快,因為近在咫尺的地方,失去遮擋的威脅已經足夠惹眼,熾浪襲人。
心臟撞著肋骨,手指不住朝那塊紋按上去,覺到整片海藍花穗上有很多像傷痕一樣的細微凹凸,尤其那幾塊肆野的蕊心,紋得糜麗又殘忍。
姜時念的手流連不去,來回,有什麼在空氣中愈發遮眼,離得好近,快窒息,心底又忽然泛出酸楚,抬起頭啞著問:「這個地方,是誰給你紋的?」
太敏了,太靠近了,隔半掌就能到,幾乎能想像,有人拿工就在此刻類似的位置,他會有什麼樣的表和反應,能不能遮擋完全。
角不自覺斂起,這種要關頭,熱中的小生一樣蹙眉生了點悶氣,直直盯他看,偏偏燈又不夠亮,他深邃廓籠罩在一層紗似的朦朧里,只能確定他淡的在不疾不徐往上略揚,著跟以往很反差的,慵懶的野落拓。
……他居然還笑!
姜時念手上用了點力,碾了碾花穗紋,覺到他不可抑制的震,以及怒張的危險,悶聲,既心疼他痛,又不想表現得太小氣,撐著鎮定,好像只是隨口一問的好奇:「紋師……哪裏的啊,是男是。」
在一寸一寸收的濁重呼吸里,沈延非聲線帶出砂質的顆粒,朝慢聲笑:「是你眼前的,手著的,別……你不是正在看麼?還不夠清楚?」
姜時念晃神了片刻才醒悟過來他的深意,難以相信地直了直,又反覆去觀察,確定自己不是眼花和多想,人往下跌了跌,失重坐在他支起的左膝蓋旁,錯愕問:「……你自己做的?!」
這位置有多困難險要,如果沒有外力,怎麼能,又怎麼下得了手。
見過秦梔在肩膀上紋一小塊,有人專業作,還分了幾次才弄好,過程里疼到哭腫眼睛,珠一層層的染,目驚心。
他自己……紋在這裏?!
沈延非靠著床,手及不到姜時念,就攥著被扯下的針織衫,或輕或重地捻,咽凹凸的線條隨無聲咽拉扯,浮起的青筋在昏黃里染一層。
他半合著眼,定定鎖住,隔很久才低低說:「這件事,在山裏那天不想對你說得太清,怕你聽明白了,嫌我過激,手上的花穗,是在你訂婚隔天紋的,上這個,時間更早一些。」
沈延非扯了扯,不算一個笑,語速很慢:「剛上大學的時候,我總做跟現實相反的夢,夢到你來找我,撲向我,單人宿舍里蜷在我床上,頭髮鋪滿枕頭,往懷裏藏,我學長,說你跟我分開后,會想起我。」
「我在夢裏親你,壞事做盡,」他目里霧氣幽深,對自己淡,「深夜醒過來,才知道癡心妄想到什麼程度,上一片痕跡,惡不噁心?」
他散漫勾著一點弧度:「你面前冠冕堂皇的學長,背地裏這麼污.穢地覬覦,我想如果疼了,是不是就能收斂,所以去學著怎麼紋,看別人扎破皮,疼得涕淚橫流,我買工回來,在宿舍那面鏡子前,針頭刺在離我對你妄念最近的地方。」
「結果又怎麼樣,」沈延非瞇眼,手把裹著溫暖香的針織衫皺,「生疏糙,紋得散,越疼,越深,刺得越多,越是花穗的形狀,我想我骨子裏就是這麼卑劣的人,不如放棄向善,面對自己的惡,就一層一層慢慢把穗穗紋在上面,以後每時每刻跟我,別人分不開,我弄的時候,你就在旁邊。」
他垂首,嗓子像浸過酒,花穗在冷白皮上張揚熾烈,與他西裝革履,與他高不可攀,與他所有雅重顯貴的模樣都天差地別,沒有人知道,位高權重的沈先生,筆不染塵的長下,有一抹親手刺出來的青...。
他仍然問:「噁心嗎?」
事實上那年到國,他右耳失聰,左耳聽力被牽連,醫生判過死刑,斷言這輩子恢復的可能很小,他也許還會持續惡化,直至兩耳都廢掉,說話也會影響。
手機里僅有的那些微信語音,發給他,乖糯學長,他都聽不到了,意識還記得。
只能拿一張藏起來的,在社團里與別人的合影,一照片上含笑的面頰。
這麼一個不健全的人,再也沒有可能回去邊。
他要前程似錦,一生長安,不是困守在一個本就厭惡的殘廢手裏,他好不了,就不能再見,痛苦和噪音的日夜折磨下,他還是會深夜裏一遍遍夢到,夢那些永遠不能實現的親。
心怎麼這麼死,一定要,非不可,寧願頭破流,永無迴音?他不知道,可能一眼就註定,朝朝暮暮跟著的影走過來,就再也分割不了。
他只知道疼就好了,別疼,心就沒那麼疼,他對有不能啟齒的,鬼迷心竅掙扎著,想用生理痛去制,掌控著技巧,可也幾乎是自傷的,把嵌刻在自己惡劣的地方。
然而他卻不懂悔改,變本加厲,在不為人知地反覆.,想把就這樣帶進自己乏善可陳的結局。
手指上那一,是後來別人落針,極盡端方典雅。
這一,是他的混私慾,錯了傷了的,都重疊在一起,在沉默晦里扭曲盛開。
沈延非靜靜描摹姜時念,追著所有細微的表,心在沉落,又異樣酸脹,他甚至沒想過,有朝一日會把這麼不堪的一幕在眼前。
當年那個在最絕境時,面無表坐在鏡子前面,用針扎出珠的年,真的以為他會那樣執拗地畫地為牢一輩子,直至聽不見任何聲音的埋進墳墓,一無所有,無人記得,除了上那簇只屬於他的破花穗。
沈延非看到姜時念低著頭,神不清,隨後蜷著俯下去,整個白潤泛著的一團,他只當不信,或者心裏不適,想再去觀察,但下一秒,溫上,裹著他不見天日的花穗,落下親吻。
他漆黑瞳仁在床頭暗影中激,猛然閉上眼,頭向後微微仰起,下頜到肩頸到搏,骨節掙出突兀青白,不穩地沉聲:「……穗穗,起來!」
姜時念側著頭,吻過綳到有些變形的花穗紋,鼻尖再次被更惹眼的蹭過,不想忽略,轉了轉臉,面對著,吐息焦灼,被牽引般,也去。
很輕聲,抬眼無意識引,心跳如雷地直白問:「要我嘗嗎。」
劃開了口子,啟了竅,就至純至,自己還全無察覺,最人心。
從始至終,只有極短暫的一下輕,連親都算不上,更別提什麼安,就被第一時間扣住手臂拉了起來,按在枕頭上,在床墊中下陷,再蓬鬆彈起。
他結下,忍得額角青筋隆起,用力握,通紅,又把他左手牽住,抬高了再親親他無名指的圖形,眼珠剔,水盈盈問:「不能嗎?」
沈延非捻著飽滿,覆蓋過去,見焦躁地深吻,把阻礙都撥開,他抵著額頭,讓熱息換,按捺著戰慄,語氣嚴厲:「該接吻的地方就好好接吻。」
姜時念不平,酸地控訴說:「可你不是好幾次都對我——」
「不一樣,」他儘力控制著,埋到白皙的頸窩裏,「我可以,你不行,別這麼勾了,你還沒好,招惹。」
姜時念臉上燙得像高燒複發,環著他頸項,看他忍耐艱難,仍在聲不的沉凜著抑制,在他耳邊說:「老公,我喜歡你那片紋。」
不想他強撐,不想他去洗冷水。
這句話消磨掉今天最後的冷靜,填補平當年的他。
被牽引著,捧住了自己,本就紅的臉開無措懵然,再隨著那簇他親手紋下的花簇合上肋骨,如滾滾海浪被沖開,推上岸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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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時念在酒店住了三天,剩餘的針都回醫院打完,癥狀徹底消失,恢復過來,相關檢查重新做了一遍,確定已經康復,但直到準備離開貴臨行前,還約覺得前熱,那層出來的紅遲遲消不掉,就很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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