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朕會昭告天下,昭華公主突發惡疾意外亡。」他松了手,輕我的脖頸,將我重新摟懷中,拍拍我的頭。
「你乖,別給朕添麻煩。以后你和昭華,都是朕的心肝。」
濃重的龍涎香撲鼻而來,我屏氣垂首,盯著垂下來紋著龍紋的角沒有出聲。
再演就過頭了。
皇帝生多疑,目的
達到后自然得收斂,適度的反抗更能激起男人的征服。
皇帝走后,我兒一黑從屏風后走出。
他抿著走近,恍惚間,我好像看見那年朱紅宮墻之下為我折梅的溫潤郎君。
「娘,一切都安排妥當,那信送出去了。」
我回神,抬手拭去眼角的潤。
也快到了該收網的時候了。
當夜,太子瘋瘋癲癲闖昭華殿。
上披著明黃的龍袍。
6
皇帝提著劍指著大殿披頭散發,瘋瘋癲癲的太子。
「逆子!誰給你的膽子!你是要謀反嗎?」
誰都不知道,為什麼已是深夜,皇帝還在昭華公主的寢宮。
「對!我要謀反!」
我和皇后趕到時,就聽見這麼一句。
踏進院子,我與璟兒對視一眼,心里有了把握。
太子被侍衛架著,揮舞著鮮淋漓的雙臂,口中嚷嚷著一些瘋言瘋語。滿地殷紅,一丈之遠還有一截泛出白骨的斷手。
他似是不知疼痛一般站著大聲癡笑:
「哈哈母后說了,我是皇帝,你日后的位子是我的。還不都給朕跪下!啊?竟然還敢廢我?來人,把他拖出去斬了!」
「還有昭華那個怪,生放,竟敢不從我?朕要把你們都殺了!都殺了!」
他胡揮舞著雙臂,散的頭發再加上慘白的臉,活像地獄里索命的惡鬼。
皇后大為驚駭,沖上去要捂他的,卻被推搡著往后退倒在地上。
太子半清醒著,凌厲的眼風突然對上皇帝的眼神。
「奪來的位子終究坐不穩,還不是靠著舅舅一家鎮著,不然你以為這皇位你配嗎?即便穿著人模狗樣,你本質上還是那個魯不堪,上不了臺面的莽夫!」
聽到這一句,夜幕中皇帝雙目赤紅,如猛般喪失理智提劍揮了出去。
「逆子!」
隨著一聲怒斥,瞬間鮮噴濺,太子的頭飛了出去,骨碌碌滾到我腳邊,睜著的眼睛直直盯著我,出森寒。
我后退一步,狀似驚恐移開目,實則心里暢快極了。
世上最有意思的報復,莫過于讓仇人自相殘殺。
千里之堤毀于蟻,從部瓦解最為得當。
「我的兒啊!」
素來華貴端莊的人悲泣一聲,喊得撕心裂肺,跌跌撞撞撲了過來將淋淋的頭摟進懷里,順著的指滴下來,將白的袍染得鮮紅。
皇后瘋了一般跪爬著移到太子的旁,魔怔似的將那顆頭放到脖子上搬正。
皇帝將劍擲在地上,惻惻的聲音響起來。
「太子得了瘋病,侍衛看管不力,致其自縊。」他蹲下來輕皇后肩頭,在白披肩上留下一個目驚心的掌印。
他緩緩低頭伏在皇后耳邊道:「你看朕說得對嗎?皇后?」
夜風簌簌,周圍靜得出奇,那冷的聲音雖小,卻足以讓在場所有人聽見。
皇后瑟著,目呆滯,眼中只有首異的瘋太子。
「來人,清掃大殿,切莫擾了公主歇息。」皇帝站起來撣撣袖走了出去。
我盯著角斑駁跡,心中有了打算。
看來下一步棋,該了。
7
由于太子突逝,皇帝納妃的事暫且耽擱了下來。
這陣子,皇后的兄長連帶著母家那一脈,都開始悄悄有了作。
參奏的折子一個接一個,堆得都快有半人高,每日上朝也是不斷有人上奏。
無非是讓皇帝立儲,而目前唯一的選擇只有年僅十歲的四皇子。
可皇帝偏偏裝聾作啞,對大臣們的勸諫充耳不聞,拐著彎拒絕。
夜深,皇帝下外袍,只著寢上了榻。
「貴妃啊,這些年來皇后與你親近,太子亡朕也很痛心。」他口吻滿含痛惜,扶額嘆了口氣,「既如此,你就去替朕走一趟,那死了的人就別再惦記了。」
他說著說著卻又突然轉移了話題。
「我們昭華真是個可心的人兒,同你年輕時一個樣,真人不釋手,難怪朕為失了理智。」
他分明就是被太子中痛后惱怒,竟還堂而皇之用昭華掩蓋自己暴戾的本。
今天站在這兒的若是旁人,說不定真就信了他這副深款款的樣子。
「陛下為何遲遲不立儲?這般也好堵了那些個言的。」
我拈著銀勺往香爐里添香灰,盯著那煙圈著爐壁升上來。
「陛下在怕什麼?」
我放下床帳,恍若不經意般輕聲問。
「朕怕什麼你不知道嗎?我怕……我怕不能給你快活。」
皇帝輕
笑一聲并未回答,轉觍著臉欺了上來。
頭頂煙紫的帳幔晃,我悶聲承,不躲不避。
不過很快,那香起了作用,皇帝腦袋一歪,倒在一旁不省人事了。
我理好服,拍拍他的臉,在他臉上啐了口。
近些天早有消息,皇帝將天賜寺的道士召進了宮,說是為太子祈福,這舉在旁人眼中還真是個子的好帝王。
實則那道士是個傳聞中通煉丹與長生不老之的,其中的道道恐怕皇帝心底門清兒。
老東西主意倒是打得響,還真打算在這位子上坐到死。
可就看他有沒有那個命了。
我手掐上他的脖子慢慢收,昏迷中皇帝漲紅了臉,滿臉迷醉一般的。
下一秒他突然弓起子,像是到達了某種極點,接著偃旗息鼓,沒了靜。
我抖著松開手。
忍辱十五載,如今我已經能平靜地面對這張臉,制住自己滔天的恨意。
他可不能就這麼死了,鈍刀子割才痛快!
不論是皇位還是命,所有虧欠的,他通通都得一件一件還回來。
8
皇后難掩喪子之痛,一向奢靡的做派,如今卻素簡釵,開始吃齋念佛起來。
「你也是來替那皇帝說話的?」
撥弄著手邊花盆里滴的牡丹,語氣平和。
「本宮已經沒了一個兒子,如今唯一所念就是將崇兒養人。至于朝堂政事,不是本宮一介婦人能干涉的。」
皇后翹起手指,一點一點掐去花瓣邊上的綠葉,臉毫未變。
「娘娘仁善,太子殿下在天之靈一定會保佑您百歲無憂。」我輕笑一聲,示意后婢,「臣妾湊巧得了味上好的補藥,特地送來給您補補子。」
皇后依舊在侍弄花草,聞言抬頭看我一眼,示意旁的侍接過。
「你有心了。」
我抬眸對上的眼神,其中挑釁的意思不言而喻。
「娘娘不打開看看嗎?」
皇后撥弄花瓣的手一頓,侍得旨將蓋著的紅布掀開。
下一瞬旁人皆驚得渾發抖,皇后臉沉了下來。
托盤上規整擺放著兩只淋淋的人耳,耳垂上的耳鐺恰是皇后宮中的規制。
「娘娘宮里人不懂事,沖撞了昭華,臣妾擅自做主替您解決了,免得旁人詬病,說娘娘管教不嚴。」
我挑眉輕笑,話中意有所指。
「這冤有頭債有主,在底下可莫要找錯了仇人。」
皇后拈著花瓣的手收,表變得猙獰,突然抬臂一揮,花盆碎在腳邊,污泥沾染了我的擺。
「虞錦瑤,你別太囂張!昭華必須死!必須死!得為我的皇兒償命!」
對皇帝雖有怨恨,但到底還是將太子的死記在了我兒的頭上,仗著名下還有個兒子,做著皇太后的夢。
「想必娘娘也聽聞,陛下對立儲一事再三推阻,還召了善煉丹藥的大師,以他殘暴無道的子,就算大計未,你以為他會將皇位傳下去嗎?更何況有了太子那一番話,他生多疑,你母家一族還能在朝中存活?
「可憐太子殿下死得真夠慘的……昭華只是個幌子罷了,娘娘不想親手為兒子報仇,殺了害他的人嗎?」
皇后遲疑著,雖被說,但明顯還在猶豫。
「放肆!你在挑撥本宮與陛下的關系?」
「看來皇后仍然抱有幻想,宮里頭哪有什麼真,連親生兒子都殺的畜生什麼做不出來?」
我走近偏頭在耳邊輕言。
皇后方才還表平和,眨眼間滿臉戾氣,抬手一掌扇在我臉上。
「你個惡毒的賤人!竟敢算計本宮?」
臉頰發麻,我用指腹抹了下角溢出的跡,慢悠悠笑著正視,一字一句道:「誰做了皇帝,誰就是皇室正統脈。」
「再者,陛下若得知自己頭上一片綠,還給別人養孩子,他會如何置娘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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