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踉蹌著后退一步,臉上沒什麼表,卻在不停地撥弄著手里的佛珠。
「娘娘放心,臣妾會將這事爛在肚子里,并且幫您扶四皇子上位,還娘娘滿足我一個要求,送昭華出宮。
「娘娘這皇太后,做是不做?」
皇后平了平氣息,斂去神,慢慢緩過勁來,轉端坐在楠木椅上,輕撥著掌中的佛珠并未出聲。
我不卑不,俯屈膝行禮。
「愿與娘娘,合作愉快。」
9
皇帝要納公主進后宮的消息不脛而走,并迅速在京城瘋傳。
街頭巷尾都在私底下說他昏庸無道,令智昏。
上至八十歲老人,下至三歲小兒都能評上兩句。
民可載舟,亦能覆舟,他得住朝臣,卻堵不住天下悠悠眾口。
恰逢外邦來朝,近些年
頻繁進犯的大庸朝主議和,希兩國永結秦晉之好,并指名道姓要昭華公主。
皇后的本事還真不小,按計劃年底宮宴才是離開的絕佳時機,生生短了大半年。
京城外,寶馬香車打頭,那十里紅妝宛若一條紅帶慢慢遠去。
困囿于深宮之中,僅憑一些廷手段,復國之路遙遙。
如今也好,璟兒盡快出宮,外面的布防還尚需打點準備。
藏鋒十幾載,雖有波折,但這下一步棋終是要有所定數。
不過半月,宮外就傳來消息,昭華公主在兩國界偶遇戰,不幸亡。
皇帝悲痛絕,送了好些東西補償我。
「錦瑤,昭華沒了,朕的心好痛!」
世上最假的,莫過于這老皇帝的真心。
上說著心痛,實則無論有沒有這場意外,他都沒指璟兒能活。
臨行前那場送別宴上,他賞給璟兒的那一碟芙蓉糕里,被摻了五毒散。
最烈的慢毒藥,一旦沾染,皮便會慢慢潰爛,最終臟破裂而死。
我虛虛地靠在皇帝懷里,淚水順著臉頰落,滴在他手上。
「臣妾日后再無親人,還陛下憐惜。」
戲演得久了,眼淚說來就來,若是夫君還在,定要笑我是個哭包。
不對,他怎麼舍得讓我哭呢!
好多年了,我很在白日里想起他,萬惡的深宮都是眼睛和耳朵,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人前我只能盡職盡責扮演著妖妃的角,舍棄以往所有的端莊,以侍人。
別人眼中堂堂曾經的一國皇后,為了活命在宮中茍且生。
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我才敢去想他。
每想一次,便心痛一分,恨意也加深一寸。
10
皇帝神慢慢變得不太好,周彌漫著難聞的藥味,眼窩深陷,整個人都出了些萎靡的氣息。
但他自己卻毫未覺,還認為威風得很,覺得自己能長命百歲,得道仙了。
他脾氣愈發暴躁,一言不合就大開殺戒,不是今日砍了誰的腦袋,就是明日誅了誰九族。
朝臣們個個噤若寒蟬,唯恐了他的霉頭,禍臨己。
不出所料,是那道士的靈丹起了作用,畢竟長生不老可不就得付出點代價。
能看出來,他很滿意自己出現的變化,賞了那道士黃金萬兩,千畝良田,還追封他為國師。
而我也很滿意這位新晉國師,果然是大師,做事爽快又利落。
我當即給寺廟添了十年的香火錢,又幫著新修了座塔,至于國師那十五歲的寶貝傻兒子,自是差人喂得白白胖胖。
這道士老爹能干,兒子也苦。
我和道士一唱一和,搗鼓著搞壞皇帝。
皇后攜母家一脈在朝臣中周旋,離間君臣。
因著端湯送藥的緣故,我在書房出頻繁,作為貴妃理當為皇帝分憂,開導勸誡朝臣。
大半都是前朝舊臣,見到我這個人,反倒客客氣氣地嘆上一句貴妃賢明。
可不知怎的竟起了反作用,朝臣私下里對他意見更深,暗地里怨聲載道,有些竟公然在朝堂之上同皇帝嗆起來。
皇帝讓我莫要憂心,哪個有怨言,殺掉便是。
我頷首,嘆一句陛下威武。
得國不正,人心不服,他終究會自食惡果。
皇后暗自籌謀許久,用盡方法拉攏權臣,近些天更是蠢蠢。
這不,時機一到,帝后撕破臉了。
起因是四皇子在花園玩鬧,無意沖撞了那煉丹道士,皇帝然大怒,下旨罰了十杖。
皇帝滿心以為仙丹起了作用,幾乎把那道士當眼珠子看待,生怕磕著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養了個貴的妃子。
當日皇后正主持百花宴,得知消息后當場撂了臉,百眷跟著去了花園,趕到的時候十來歲的孩子發白,已經昏死過去。
皇后怒不可遏,眾目睽睽之下扇了皇帝掌。皇帝眼下泛青,步子漂浮,竟虛弱得被扇暈了。
在場無一人吭聲,唯一出頭的是他邊的老太監,沒說幾句就被皇后吩咐塞了,拖了下去。
皇帝徹底被架空了,被在乾清宮,里里外外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他的也每況愈下。
11
我來見他的時候,皇帝虛弱地靠在床頭,發白,整個人出一將死的病氣。
「貴妃,你去同皇后說,讓朕出去,朕還要上朝,大臣們還在等著朕呢,邊疆戰事還等著朕定奪,城北的河堤還沒修,還有……」
堂堂皇帝沉迷道法巫,要死了倒是想起朝堂政事來了,也真是諷刺。
「皇后娘娘很忙。」
忙著籠絡權臣,忙著扶兒子上位,沒工夫見一個將死之人。
我截住了他的話頭,端著藥將勺子湊到他邊:「陛下病了,先吃藥,吃了藥病就好了。」
皇帝聞言突然惡狠狠盯著我,抿咬牙關,棕褐的湯順著角流下,灑了半。
我使了個眼,一旁的太監得令,上前住皇帝的下顎,一碗藥就這麼灌了下去。
皇帝被藥嗆住,漲紅了臉,「你們想干什麼?貴妃,朕那麼寵你,你竟然這樣對我?朕是皇帝!是皇帝!」
我傾輕地用帕子為他。
「噓,陛下稍安勿躁。」
「咦?怎麼一惡臭味兒。」我順手掀開皇帝的寢,一強烈的腐味兒撲面而來。
只見那腰腹部大大小小爛了十幾個坑,皮潰爛,湊近看,上面還蠕著些白的蛆蟲。
我取下架子上的銅鏡,舉在他腰腹上方,語氣上揚。
「陛下瞧,這些可的小東西在鉆陛下的呢。」
他仰躺著的角度,正好能將這番有趣的場面盡收眼底。
「虞錦瑤!」皇帝滿臉驚恐,眼神渾濁,力掙扎著,上半卻毫不了,「你不得好死!朕要殺了你,誅你九族!將你同那梁煜一般剝皮骨,五馬分尸!」
我冷眼看著皇帝無能狂怒,將尾指的長甲取下,狠狠進那腐里,笑著回頭拍拍他的臉。
「陛下覺得這點痛,比起剝皮分尸來說,如何?」我盯著他笑,卻并未打算聽他回答,「好了,陛下累了,該好生休息。」
休息好了,才有力承后面更劇烈的痛苦。
「還妄想復大梁,你做夢!」
后凄厲的喊剛傳出點聲音,就被人捂著只發出悶悶的嗚咽。
12
近年來皇帝的不作為,導致邊境民生凋敝,更是給了敵國可乘之機。
剛接到消息,璟兒領著我大梁留下的一隊人馬,幫著平定了邊境的一場戰。
駐守邊境的是鎮國大將軍隋遠,當年他父親是同我夫君一同打天下的。
如此忠義之后,又怎麼忍心看國土被庸人玩弄,深陷水深火熱之中。
再加上先前送去的那封信,如今璟兒已經功說服隋遠。
得此人相助,不日便會抵達京城。
皇后正忙,卻毫沒忘記除掉我。
明面上客套有禮,暗地里各種謀殺下毒倒是做了個遍,生怕我死不。
如所愿,虞貴妃誤食烏頭毒發亡,尸被扔去了葬崗。
滿心以為除去了我這個大威脅,皇后肅清朝堂的手段更加殘忍,速度也更快了。
凡是有違逆者,殺無赦。
短短半月,皇后宮了。
皇帝被人架在書房的案桌前,脖子上架著把刀,他寫退位詔書。
「皇后,朕求你,求你放過我,我可以立我們崇兒為太子,只要你不殺我……」
我在門外嗤笑一聲,堂堂帝王果真是個能屈能的漢呢。
一眾暗衛魚貫而,我穿著宮裝跟在后面。
場面頓時變得混,里面人都被控制住,皇后滿臉震驚地看著我。
「娘娘為何這副表?是震驚我逃過了暗殺,還是明明中了毒,我卻還活著?」
看著皇后一臉吞糞的表,暢快之直通天靈蓋。
「娘娘還真是狠毒,說好我們合作,我幫你保守四皇子是囚犯兒子的,怎麼就要對我趕盡殺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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