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活命的路子,我已經教給沈故淵了。
我早打定主意,是不可能會出手救他的。
這玉牌是象征他曾經太子份的憑證,我倒要看看沒了這個,他還怎麼聯系忽悠那些戍邊的將領。
從墳崗出來,我進了城。
路過城門口的時候,瞧見有個人坐在那。
也看不出什
麼年齡,頭發糟糟不知道多久沒洗了,胡子把臉都蓋住了。
這會兒抱著桿長槍喝酒,腳邊放著不吃食,好像是百姓自發送的,竟然還有錢!
這人我約有些印象,貌似是位將軍,面對北涼鐵騎的侵,他主戰。
但朝廷以國庫空虛為由,主和。
他郁郁不得志,將軍也不當了,天在城門口坐著喝酒。
我瞧了瞧他腳邊一口沒的燒有些饞。
順手掏出那本將來能幫人奪得天下的兵書,丟到那人上。
「這本書,跟你換一只燒!」
想了想,又從地上抓了幾個銅板。
「借幾個急用,賺了錢還你。」
那人起先沒靜,瞥見那書,抓起來漫不經心看了一眼,迅速坐了起來,用驚疑不定的眼神看著我。
「你……」
我心說,倒是個識貨的。
故意兇地道:「你什麼你?這書怎麼也得值個好幾兩吧?
「我就拿你一只燒,幾個銅板,便宜你了!」
然后趁他追問之前,拿著燒和銅板跑了。
11
其實我這些年,也不是全然沒攢下錢,要不然前世我怎麼養活沈故淵和我自己呢?
我打獵和做工賺來的錢,全放在我的一個姐妹那了。
梁青青,是這朔北城里有名的豆腐西施。
靠著賣豆腐養活兩個小叔子讀書。
城里兵子多,瞧生得標致,誰都想吃豆腐。
但子彪悍,一把舀豆花的勺子,舞得虎虎生風。
那些想占便宜的人,腦袋都被打了。
我跑到梁青青家的豆腐鋪子的時候,時辰已經不早了,該是收攤的時候了。
卻只見家三叔在幫著收鋪子,不見人。
我問他:「裴垣兄弟,你嫂子呢?」
才十歲上下的孩子,斯斯文文的,見人也有頗為有禮貌。
「喬姐姐,嫂嫂和二哥在后堂說話,我這正收攤呢,要不您等一會兒?」
我和裴垣的嫂子梁青青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了。
當年我家被發配到這北疆來,爹被砍了腦袋,娘又在路上病死了。
是梁青青救了我,給了我一碗豆花喝。
比我年長兩歲,是個門寡。
未婚夫上戰場打仗死了,家中只留下兩個年的小叔子。
有有義,抱著牌位嫁進來,和公拜的堂。
這豆腐鋪子前頭做生意,后頭就是院子和住的地方。
聞言我道:「不用,我自己進去就行了。」
說著便往里走:「阿青!我來了!」
進了后院,遠遠地聽見有人應了一聲,然后打開門,急急忙忙跑了出來。
「哎!來了!」
開門的瞬間,我似乎看見門影里頭站著個姿拔的年人。
梁青青迅速抬手掖好了領,紅臉著看我:「這個時辰怎麼過來了?你平日里不都睡到日上三竿嗎?」
12
前世我是個二愣子,如今我可是重生過來的,和沈故淵朝夕相三年,還做了一年夫妻,便是再不懂,如今也懂了。
瞥了一眼屋里的影,我面上表有些冷下來。
「方才那屋里的,可是裴家二郎裴赟?」
梁青青的臉越發紅了。
「瞎說什麼?今兒個是什麼風,把你這皮猴招來了?」
我可沒心思跟科打諢。
前世這會兒我已經撿了沈故淵回來了,一門心思全是照顧他。
并沒注意梁青青和裴赟的事。
但是清楚記得,沈故淵重返京城之后,裴赟高中狀元,被賜婚給了公主,了駙馬爺。
裴赟是朔北有名的才子,心高氣傲,素日里都不正眼瞧人的。
如果梁青青當真跟他有什麼,怕是日后會落得跟我一樣的下場。
思及此,我朝梁青青道:「阿青,我知道你還年輕,想改嫁無可厚非,但這人不能是裴赟!」
梁青青聽到我的話,頓時臉一白。
「你也覺得,我和他的份……」
我瞧這模樣,是承認了。
恐誤會我,急道:「你我相識多年,我豈是那種迂腐之人?」
然后低了嗓音在耳邊道:
「你便是找裴家三郎,我也不會說半個不字的。
「可這裴二郎,我瞧著不是個良人。」
梁青青聞言訝異地瞪大了眼睛:「阿虞,你和二郎他,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我知道這會兒是聽不進去的。
想著我今天是來拿錢的,便轉開話題道:「你是個有分寸的人,這話我與你說了,你若聽得進去,放在心上便是。
「若是聽不進去,只當我沒說好了!
「哦,我存在你那的錢有多,盡數給我,我預備跟你一樣,也弄一門生意做做。」
梁青青一聽,頓時喜道:「阿虞,你終于想通了?
「也是,你也不小了,一個孩子,不能總跟男孩子似的,在街上瞎混。」
說著回了屋,從錢匣子里取了個錢袋子給我。
「這些年你攢在我這兒的錢,都在這了,你數數。
「不過你要做什麼生意啊?」
13
我和梁青青說了自己的計劃,拿了錢,出了豆腐鋪子。
只是出門的時候,總覺得背后有道毒蛇般的目死死地盯著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那裴赟將我和梁青青說的話聽了去。
裴垣卻是個乖巧的孩子,走的時候塞給我一塊豆腐。
「喬姐姐,早上賣剩的,還留了一塊豆腐,你若不嫌棄,帶回去吃吧。」
我了一把他的腦袋。
「阿垣乖,那姐姐就不客氣了,下次給你帶好吃的!」
小小年別扭地掙開我的手:「過了下個月生辰,我就十一歲了,喬姐姐別把我當小孩子了!」
「哦……?」
我揶揄地看了他一眼,提著豆腐轉走了。
我還有要的事要辦呢!
出了豆腐鋪子,我在鄰街租了個帶院子的鋪子。
周圍都是做吃食的,很適合我。
因我生懶散,梁青青這種起早貪黑的活兒,我是做不來的。
但從前跟著老乞丐一起生活的時候,學了一手做飯的好手藝。
像什麼花、牛雜鍋子、羊雜鍋子做得不錯。
這會兒北疆戰事并不吃,往來做生意的胡人,還有天南海北的客商不,軍營里管得也松懈,一個月能出來兩次。
累了了,幾人一塊兒吃個熱乎乎辣乎乎的鍋子,再來兩斤好酒,豈不快活?
北疆人吃牛羊的不,但臟下水難收拾,吃的人不多,大多是丟掉的。
見我要買,鋪的老板也大方,以極低的價格給我了。
左右鄰居見我買了這麼多下水回來,紛紛勸我。
「喬姑娘,這東西臟得很,味道也臭,再窮咱也不能吃這個啊!」
「是啊,萬一吃壞了,請大夫可貴得很,不值當的啊!」
我勾一笑:「我不僅要吃,我還要賣呢!
「你們這會兒嫌,等我做好了,可別饞!」
14
我扛著木桶,在河邊淘洗了半日,拿回去又用面使勁,收拾得干干凈凈,最后用香料下鍋鹵制。
邊疆從西域來的香料不,其中有些是做菜的好調料。
但價錢可不便宜,所以我也算是下了本了。
很快,香料混合著香還有辛辣的滋味就飄出了小院。
左右鄰居都長了鼻子來聞。
「什麼味道啊?怎麼這麼香?」
「這滋味,我可從來沒聞過!」
「喬姑娘,關著門做什麼好吃食呢?」
我端出一大碗煮好的牛雜和羊雜來。
「喏,不就是先前你們說吃不得的下水?
「這會兒煮好了,有誰愿意嘗嘗的?」
那些人一聽是下水,頓時而卻步。
「啊?真是下水啊?那我可不敢吃!」
但也有躍躍試的。
「可這味道實在是香,我看喬姑娘在河邊洗了半天,很干凈的,要不我嘗嘗吧?」
說著,便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閉著眼睛,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送進了進里。
他表太過夸張,圍觀群眾紛紛急切地看著他。
「味道咋樣?」
「是不是很難吃?」
那人卻沒有說話,而是睜開眼睛,夾了第二口。
待他渾冒汗,把小半碗牛雜都吃進肚子里的時候,旁邊的人才反應過來。
「你這是想吃獨食啊!」
于是紛紛拿起筷子搶了起來。
很快,一碗試吃的牛雜和羊雜就被消滅了個干凈。
吃完,那些人意猶未盡。
「喬姑娘,沒想到這下水竟然能做得如此味。」
「咱們北疆天寒,吃了鍋子,辣得額頭冒汗,渾熱乎乎的,得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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