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當我借機打掉貴妃母族好幾位勛爵時,有人坐不住了。
「賤人!」
坐在我寢殿主位的九公主見我一回來,劈頭便扔了一盞茶過來。
我偏了偏頭。
茶盞沒扔中,落在了后的地上。
碎瓷片的聲音格外刺耳,九公主撲了過來。
比起金尊玉貴的份,似乎更青睞于這種市井村婦的打斗方式。
咬牙切齒道:「你以為你這樣嘩眾取寵就有用嗎?
「我表舅不過是玩死幾個低賤的人,又有什麼錯?」
我躲過了的作:「他殺的不是別人,是朝廷命婦。」
九公主從鼻子里長長哼了一聲:「不過是個七品的妻子,誰讓長得那麼勾人,賞花宴上還搶了我的風頭,活該被人玩死!」
我冷笑了一聲。
「所以你就指使你表舅殺了,然后再將罪名轉嫁到丈夫的上?」
九公主被中了痛腳,整個人都跳了起來。
「你胡說!和我有什麼關系?
「容念我警告你,趕快把我表舅放出來,否則等我兄長回來你就死定了!
「你和你那個軍娘一樣是個婊子,說不定還不是父皇的種,還想當英明神武的大人不?」
還想沖上來掐我的脖子。
卻被我用一只手就輕松制住。
在勤政殿前尚且要裝個樣子,但如今在我的地盤上撒野。
再忍,我就是圣人了。
我拽住的領,反手給了一耳。
啪啪兩下,直接把的臉扇腫了。
九公主嗚嗚著,再也說不了話。
我挑眉:「妹妹,你的那些表舅真是好笑,以為派出個聒噪的廢就能把那些案子一筆勾銷。但是別忘了,秋后的螞蚱,越蹦跶死得越快。」
6
收拾完九公主以后,我理了理裳,打算繼續回大理寺翻案。
結果卻在宮門口遇見了容宴。
他和九公主一母同胞,都有共同傳自貴妃的艷眉眼。
不過這艷,在容宴上化為了俊。
我看著他腰間墜下的太子腰牌,覺得很礙眼。
我記得容宴封太子的那一日,是我母親慘死的第三天。
那時還沒有安葬,我跪在的棺材前流了不盡的淚。
恍惚出了門,卻聽說皇帝封了最寵的三皇子為太子,正舉國慶賀。
我上掛的孝布,也被其他人摘了下來。
他們呸呸兩聲,說晦氣。
要我仰天跪拜,慶祝新的繼承人的誕生。
我拼死把孝布搶回來,渾渾噩噩地回了靈堂。
當時我跪在母親的靈前,發誓此生定會將他取而代之。
回憶漸漸收攏,我盯著容宴的腰牌,臉上的笑容愈發大了。
「太子哥哥。」
容宴點了點頭,比起九公主,他的緒要更斂些,顯得溫文爾雅。
然而眼底卻還藏著鄙夷和不屑。
到底是儲君,他一向偽裝得很好。
容宴問我:「小九呢?」
他的語氣很親昵,甚至有一種要為九公主撐腰的氣勢。
我沒瞞:「被我打了一頓。」
容宴噎了一下。
隨即又掛上了虛偽笑容。
「小九生頑劣,被母妃和父皇慣壞了,七妹妹別和一般見識。
「若是惹了你生氣,我這個做兄長的向你賠罪。」
說罷,他命后隨侍的暗衛送上一盤珍珠。
我看了下那珍珠黯淡的澤,和九公主鞋履上的本不能比。
饒是這樣,容宴還一臉輕蔑地看著我,仿佛是什麼莫大的施舍。
暗衛低垂著眼,似乎也對容宴不忍直視。
我笑著點了點頭,沒說什麼,風輕云淡地收了那盤珍珠。
「好的呢,以后不打臉了。」
7
我和九公主的很快就鬧到皇帝的跟前。
他傳喚我過去的時候,寢宮里依舊燃著很濃重的龍涎香。
他吃了道士呈上的藥丸,臉頰凹陷,臉青黑。
「聽聞你和珠兒又鬧了不愉快?」
我說:「小孩子打鬧而已。」
皇帝低咳了聲:「還小,你不要總是欺負。
「大理寺的事,朕知道你辦得不錯,但是白家畢竟折進去幾位勛爵,有所不滿也是正常。」
「陛下想要我怎麼辦?」我看著皇帝,表似笑非笑。
皇帝沉默了下。
良久,他道:「大理寺平反的案子,你分給宴兒。」
「好啊。」
我一口答應了下來。
許是沒料到我這麼配合,皇帝驚愕地轉了下眼珠。
反應過來后,他夸獎道:
「念兒,你是我最溫馴的孩子。
「你和你娘一樣,都是良善的人。」
我閉起眼,臉上滿是濡慕信任的表。
心的恨意卻像藤蔓般滋長,恨不得把他的心剖開。
這句話,他曾經也對我娘說過。
第一次,他將貶去三千里外,充當軍。
第二次,他把的墳頭開,讓白骨曝尸荒野。
我娘死后,他也曾哀哀痛哭,裝作一副深的模樣。
但賤人就是賤人,改不了本。
他說的這些,我只當作屁話。
總有一天,我要把這張喋喋不休的下來,扔到河邊去喂野狗。
娘,再忍忍。
8
回到寢殿后,九公主倒是不見了。
唯一變化的,是我殿被摔得碎的各種瓷。
我臉不變,喚宮人收拾好。
九公主縱跋扈的脾氣世人皆知。
我早就做了各種準備應對。
這一屋子的古董瓷,早就被我換贗品。
隨便砸,砸完了我還有一屋子等著呢。
但從這一天開始,我就被了。
皇帝派來的大太監道:「陛下知曉您最近辦事傷神,特賜下了珍貴補藥,讓您在殿里好好養著。」
而我在大理寺的案子悉數由容宴接手。
他事辦得很利索,雖然折進去幾位母舅,但在民間贏得了許多聲譽。
廢話,我前期做了那麼多事,送給狗都能辦好。
容宴比起狗來,也僅僅是好了一點。
他得了好,近日頗為春風得意。
而我被在寢宮里,哪怕只踏出一步,也會被衛的長刀攔住。
他們邦邦地道:「這是陛下和太子殿下的要求。」
九公主眼見我不得勢,又出來蹦跶了。
日日隔著一道衛嘲諷我,還買通殿宮人,克扣了我的冰塊。
夏日暑氣重,人沒有冰塊便懨懨的,甚至還會中暑。
嘲諷道:「到底誰才是秋后的螞蚱?
「沒有冰,你就是熱死,本宮也不會讓太醫進來一步的?」
好好笑,以為沒有冰我就會熱死。
可是過去的十八年,我一直過的就是這樣的日子啊。
我對的挑釁視而不見。
日日堅持不懈,最后也自我懷疑了。
九公主忍不住問我:「容念,你怎麼不慌?」
我奇怪地看了一眼:「我為什麼要慌?」
要慌的應該是他們才對。
我做事一向不會留余地,尤其是對敵人。
我笑著道:「大理寺查的那些案件看似是香餑餑,但其實暗地里被我留了一手。」
「你!」九公主不知想到了什麼,臉煞白。
「你兄長眼下看著風無限,但應該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那些他自以為唾手可得的功勞,很快就會變燙手山芋。
那些他輕松奪來的東西,很快就會變刺向他的尖刃。
——畢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果不其然。
幾日后,容宴怒不可遏地闖進我的寢宮。
彼時我正在搖扇子,他進來一把搶過,把扇面撕了碎。
他暴怒道:「你對我做了什麼?」
我瞥過他泛紅的眼角和握的拳頭,微微笑了下。
「兄長,發現了?」
容宴著氣,膛起伏,不復之前的平靜高雅。
「謝瑛的那個案子,是不是你故意放的?」
「什麼故意?什麼無意?」我微微一笑。
「謝大人為國變法而死,我覺得他不該背上那樣的罪名,于是替他翻了案,不好麼?前面的案子兄長都喜滋滋地平冤了,怎麼到這樁就不愿意了?」
我故作驚訝:「難不民間所說的執法嚴明、從不徇私舞弊的太子殿下怕了?」
容宴被我一激,雙眼赤紅,整個人像極了發了狂的野。
他將一疊書猛地扔到我面前。
「這不一樣!這不一樣!」
他一甩袖,焦躁地在殿走來走去。
「這群刁民不知謝瑛是父皇的逆鱗,也不得,我如果替他翻了案,就是在他心口扎了一刀!
「也不知他有什麼好的,不過是作了幾個酸儒文章,又做了場潑天大夢,就惹得那些刁民念念不忘!現在他們敲了好幾回登聞鼓,又寫了萬民書呈上來,父皇也已經知曉此事了,我該怎麼辦!」
我給自己倒了
盞熱茶喝,平了平心的冷意。
他口中瞧不起的謝大人,是我自聽到大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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