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妨……我就讓他再篤定一天好了。
輕輕出手,我幫江書易整理好了領帶的皺褶,這是屬于我們二人之間慣常的小作,江書易的微微一抖。
我低聲道:「書易,我的確你,可你一遍一遍傷我的心,我終究是會累的。」
江書易的神下來。
「晚晚。」他用很輕的聲音說,「我對你……并不是沒有。」
「回到我邊吧,我們還像過去那樣,好不好?」
我笑了:「好啊。」
江書易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他握住我的手,眼睫微微抖:「雖然只冷戰了這幾天,但不知道為什麼,我最近總是做夢,夢到我要失去你了。」
我不聲地出了自己的手。
「可能是因為你太累了,書易,先回去好好睡一覺吧。」我聲道,「明天晚上,你來這里接我,我們再聊別的事。」
11【江書易】
江書易回家后,睡了很漫長的一覺。
傅清雪給他打了很多個電話,他都沒有接。
不知道為什麼,當他被跟岑晚的婚約綁住時,他
是那麼地喜歡傅清雪的跳和有趣。
但當岑晚真的不在他邊、他的所有時間都被傅清雪支配后,他卻開始到了一讓他難以忍的聒噪和愚蠢。
為什麼過去從來不覺得呢?
哦……
是因為有岑晚在,無論傅清雪惹下了什麼爛攤子,岑晚總會默默地收拾好。
好在,現在岑晚很快又要回來了。
江書易睡到下午時分,他起床,認真地洗漱、換,隨后拿起車鑰匙,準備去辦公室接岑晚。
這些年他名義上和岑晚合管公司,但事實上,從傅清雪進公司開始,江書易就幾乎沒有再出任何力,這樣想來,岑晚應該很辛苦吧?
但那麼他,即便辛苦,應該也是甘之如飴的。
江書易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岑晚。
他一路驅車,來到公司,一路進最高層。
「晚晚!」他的名字,推開辦公室的門,「我們……」
江書易愣住了。
他看到的,是一個完全空了的辦公室。
電腦、書籍、文件資料,全都不見了。
只有一樣東西留在桌上,江書易走過去,愣愣地看向它。
那是江書易和岑晚學生時期的合照,照片中,江書易神采飛揚,笑得又熱烈,而岑晚站在他的側,一邊靦腆地笑著,一邊悄悄地注視著江書易。
這是岑晚唯一沒帶走的東西,把它留在了這里,潛臺詞是——
「我不要了。」
無論是這張照片,還是它所代表的昔日時。
都不要了。
江書易愣了片刻,隨即沖出辦公室。
他一間一間辦公室找過去,他不相信,不相信岑晚就這麼走了。
但他看到的,是過半的辦公室,全都空了。
岑晚以驚人的管理效率,帶著岑家的團隊直接撤出,等江家反應過來,已經完全來不及了。
事終于一路驚了江家的老爺子,他親自上門,去岑家求。
岑晚的父親對此閉門不見,只留下一句話:「岑晚已經出國,行程不便,婚約取消,一切原因請您去問自己的孫子。」
然而,江家老爺子甚至很難出口去責問江書易。
因為江書易就像是徹底瘋了。
他不吃不喝,每天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去打所有認識人的電話,問他們,有誰見過岑晚。
有人說似乎在哪里見過岑晚,他便立刻驅車趕過去,這樣往復了十幾次,每次都是一場空。
最后,當江書易打給一個不太的酒朋友時,對方怯生生地問他:
「江,你為什麼這麼急著找……自己的一條狗啊?」
一直貌似平靜的江書易,突然被這句話擊潰了。
他一句解釋的話也說不出來,只是蹲下來,任眼淚一滴一滴掉了下來。
「岑晚是我邊的一條狗。」那是他酒后最常說的話。
岑晚到底是以怎樣的心聽著這句話的呢……以至于曾經那麼自己,如今卻頭也不回地離開。
12
后來的很多年,我都沒有再見過江書易。
我帶領團隊出國,開拓海外市場,父母對我的行程完全保,所有江書易能夠找到我的途徑,都被他們提前掐滅。
只有一次,我回國看父母的時候,被江書易遇到了。
那時候的他已經憔悴得不樣子,卻在遇到我的瞬間,眼神驟然亮了起來。
「晚晚……」
父母想要人帶走他,被我打了個手勢,示意沒關系。
「我和他聊聊吧。」
寂靜的包廂中,只剩下我和江書易兩個人。
他沉默良久,開了口:
「晚晚,你走的這些年里,我常常做夢。」
「夢里是所有你曾經對我的好。」
「但與此同時,也有一個聲音一直對我說,這些好,都不是出自你的本意。」
我頷首,微微了然。
江書易在夢中和系統建立了鏈接。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他苦而又艱難地問,「你到底……有沒有過我?」
我思索了一下,午后的時綿長又溫和,在窗外的鳥鳴聲中,我想,也許徹底說開,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于是我開了劉海,額頭的最上方,有一道淺淺的疤痕。
「這個,是我當時讓傅清雪和我一起負責客戶接待,那天晚上的每杯酒都是我喝的,結果找你哭訴,說我讓陪酒,于是你不分青紅皂白,就將酒杯砸到了我頭上。」
江書易的眸戰栗起來。
「晚晚……」他痛苦地開口,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這個,是你讓我幫傅清雪剝蝦,被鰲蝦的殼刺破留下的。」
「這個,是傅清雪的弟弟傷,你讓我獻留下
的。」
……
我是疤痕質。
每一次傷,都會留下痕跡。
如今,這些痕跡為了滿的證據,以至于我不需要多說什麼,就能完所有無聲的控訴。
江書易的神越來越痛苦,他幾乎聽不下去也看不下去般地攔住了我。
「晚晚,我知道,你了很多很多苦。」
「但在夢里,我聽那個聲音說,這是你離開我的方式……」
「你要流夠一百次,才能離開我,所以你對我的很多好,都是假的,對不對?」
我輕輕地笑了,轉過去,起自己后背的服。
一條長長的疤痕,橫亙過我的整個后背。
江書易突然渾抖起來,整個人連站都站不住。
那是在我們的中學時代,彼時傅清雪還沒有出現,我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在江老爺子揮起龍頭拐杖要打江書易的時候,我毫不猶豫地沖了上去,地抱住江書易,替他挨了那重重的一下。
事后,我被直接送去醫院,江書易抓著我的手掉眼淚。
「晚晚,疼不疼?」
我蒼白,卻對他笑:「有一點,但沒事,只要你以后再也別惹爺爺生氣了就行。」……
那一刻,我們都是真心的。
就因為那一刻的心極度之真,所以我后面不惜流一百次也要離開的事實,才更顯得慘烈。
「江書易,我不是沒有過你。」我輕輕地說,「但我真正的傷口,在這里。」
我指了指自己的心臟。
「好在現在傷口已經完全愈合了,連疤痕都沒有留。」
我輕松地聳聳肩,整理好服,轉離去。
這一次,江書易沒有起追。
他坐在原地,良久,像是丟了魂魄。
13
后來,我專注海外市場,鮮回國。
只有一兩個極其親的朋友和我保持聯系,國的向,也都是由們告訴我的。
江書易和傅清雪分手了。
原因很簡單,是江書易不知道怎麼的,發現了傅清雪對我潑過的種種臟水。
單純活潑的可小鹿一夕之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面目全非的心機綠茶,江書易質問傅清雪,換來的是傅清雪的冷笑。
「江書易,你難道要把岑晚的離開,怪罪到我頭上嗎?」
「告訴你,罪魁禍首只有一個,那就是你自己。」
「是你自己喜歡上我,是你自己肆意地辱,是你……」
江書易的頭越來越疼,他按著突突跳的太,低聲道:「閉。」
傅清雪不依不饒:「我為什麼要閉?江書易,岑晚本就不你了……」
沒能說完全部的話。
因為江書易突然起了酒瓶,砸在了傅清雪的頭上。
「我讓你閉!」
……
傅清雪永遠地閉了。
重擊損傷到了的頭部,變了植人,醫生說,有醒來的概率,但非常低。
江家砸了幾乎一半的財產進去,但傅清雪的家人拒絕和解,最終,江書易鋃鐺獄。
而由于我在出國前已經和江家做了切割,所以在江家的票大跳水之際,岑家并未到任何影響。
得到消息后,我回了一趟國。
江書易不知道從哪得到了消息,在獄中提出申請,想要我去探視。
我拒絕了。
但我花了一天的時間,回了母校。
母校已經蓋了新樓,曾經的教學樓廢棄不用,只等拆除。
我在空空的走廊里站了一會兒。
很多很多年前,我就是在這個位置,遇到了江書易。
年一襲白襯衫,不羈地朝我笑:「你就是我的未婚妻?」
落地,昔日故人的影子,終于徹底消失不見。
我轉,將那個漂亮肆意的年,和溫沉默的,都留在了后。
隨著這棟老樓被拆除,屬于他們的故事,終將徹底消亡于過去。
而我,會在經歷了所有眼淚和鮮后,走向屬于自己的新篇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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