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逸一直沒有看我,大概半個小時后,他拿筆記本理完了工作,才走到我面前。
神出奇地冷:「你對陸錦做什麼了?」
我愣了愣:「……什麼?」
顧時逸的臉上帶著慍怒:「不用裝了,陸錦都跟我說了,你給發短信,說是二婚的人配不上我。」
我沉默,隨即竟然笑了。
太好笑了,陸錦竟然會在顧時逸面前做這種顛倒黑白的說辭。
大概是被偏的人有恃無恐吧,篤定不管怎樣,顧時逸都會相信,而不
是我。
只是我不明白,明明已經是顧時逸心尖上的人了,我不過是個被顧時逸厭惡的結婚工人,陸錦何必還要費心力來潑我臟水,跟我搞這種毫無必要的爭風吃醋?
顧時逸不知道我在想什麼,他看到我笑,臉上慍更濃:「果然,我就知道,你這種人為了上位,什麼都做得出,先前那些溫端莊,不過都是你的偽裝。」
他頓了頓,沉聲道:「我最后悔的事就是當年看你可憐,好心幫了你。」
心口真疼啊,我長嘆一口氣,自我寬道:「沒關系。」
顧時逸皺起眉:「什麼沒關系?」
我笑了笑:「我是說,你多厭惡我都沒關系,反正我很快就要離開了。」
「離開?」
顧時逸的眉心驟然一跳:「林夢,你想去哪?」
「我告訴你,我們是有婚約的,你去了哪都還是顧家的人。」
真好笑。
顧時逸總是讓我覺得這麼好笑。
和我結婚他痛苦。
放我走他又不愿意。
還能有比他更擰的人嗎?
「你哥哥的律師已經請好了,這些天你就安心備婚。」
「備婚?」我輕聲問,「啊,對呀,婚戒、婚紗、請柬都還沒有挑呢,你會陪我一起嗎?」
顧時逸避開了我的目:「……我要去法國開一個重要會議。」
是了,我早就知道,他不會陪我準備婚禮。
我也早就知道,他要去法國。
因為我關注的陸錦微博小號上,最新發的態就是:【下周要去法國玩啦,從小到大的心愿就是和喜歡的人在黎鐵塔下面合影,如今總算能實現了。】
底下一片祝福聲,人人都知道陸錦去年年末剛和上一任老公離婚,底下的紛紛說:
【姐姐迎來第二春了嗎?】
【恭喜恭喜。】
【求姐夫照片,肯定是個大帥鍋!】
陸錦則發了個可的表:【等正式在一起了就給你們看。】
他們應該快在一起了吧。
我最后一次幫顧時逸收拾好了行李箱,如一個妻子幫丈夫那樣。
他臨走時,似乎想對我說什麼,然而最后還是什麼都沒說。
我目送他出門,看著他走向另一個人。
然后,我將房間收拾好,穿了自己最喜歡的子,出了門。
吳珊在車里等我,后座上,坐著我——得了老年癡呆,現在就像個老小孩兒一樣,吃著吳珊給的棒棒糖,一見我就興得手舞足蹈。
吳珊問我:「準備好開始新生活了嗎?」
我握住的手,深吸一口氣,低聲道:「準備好了。」
吳珊點點頭,踩下油門,車子疾馳起來,很快便消失在了無邊的夜中。
5
顧時逸在法國和陸錦旅行了一周。
在剛到法國的第一天,顧時逸剛下飛機,就收到了林夢的電話。
突兀地問:「顧時逸,你過我嗎?」
彼時的顧時逸剛取完行李,正在等車,他幾乎是不耐煩地對林夢說:「我很忙,你有沒有正經事,沒有我掛了。」
林夢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一字一頓地說:「顧時逸,我真的過你。」
隨后電話就斷了,片刻后,一條短信發了過來。
容只有兩個字——【再見。】
顧時逸皺了皺眉,他本想給林夢撥個電話回去,問問又在鬧什麼幺蛾子的。
但不遠,陸錦已經興高采烈地跑過來,挽住他的手臂,說要帶他去吃最喜歡的法餐,顧時逸不想掃興,于是將手機收進了口袋。
之后的一周行程匆忙,顧時逸把林夢的那條消息忘在了腦后。
直到又有新的人不斷地給顧時逸打電話。
「喂,請問是顧先生嗎?我是婚紗設計師的助理,顧太太約了今天來試婚紗的,但沒有來,手機也打不通……」
「喂,顧先生,我們是負責您婚禮現場布置的工作室,有很多細節想要確認,可聯系不上您太太,請問您有時間嗎?」
「喂,顧總你好……」
顧時逸一一應付完這些電話,放下手機,他有些生氣。
林夢為什麼會連這些簡單的事都理不好。
讓好好備婚的,為什麼會弄出這麼多的爛攤子。
他拿出手機,給林夢發微信:【你一天到晚到底在忙些什麼?婚禮的客人都是名流,你弄這樣丟的是我們顧家的臉。】
林夢很久都沒有回復。
這很不尋常,過去的對于顧時逸的消息,從來都是秒回的。
顧時逸打了個電話過去,手機是關機。
從未有過的憤怒包裹了顧時逸。
拿起手機,一整段語音發過去:「你是覺得裝病沒用,就開始撂挑子不干了
嗎?覺得擺爛就能讓我趕回去,和你一起理這些雜事?」
「我告訴你,這個婚可以不結。」
林夢依然沒有回。
陸錦在一旁聽到了,輕笑著說:「哎呀,你這麼著急,肯定正中的下懷,不接電話不回消息就是為了你回去。你別理,繼續該吃吃該玩玩,急的就是了。」
陸錦的話奏效了,顧時逸的確沒再找林夢,繼續著在法國的旅程。
但不知為什麼,顧時逸總有些心不在焉。
陸錦想和他住在一起,他以自己睡眠不好為由,定了兩間房。
獨自躺在床上時,顧時逸會在閉上眼睛的時候,想起林夢。
他想起林夢坐在圖書館里徹夜學習,單薄又堅強的脊背看上去非常讓人心疼,他只是給買了瓶果,卻像到了什麼天賜的禮一般,笑得特別幸福。
陸錦從來不會出這樣的表,是千百寵的大小姐,覺得全世界對自己好都是應該的。
而林夢像只吃慣了苦的小,你給一點點甜,就認準了你,永遠跟著你。
顧時逸突然覺得心里有點難。
他睡不著,輾轉反側后坐起來,讓濃郁的夜包裹了他。
也許還是應該打個電話問問的。
說起來,裝病騙自己也不算什麼大錯,應該只是自己的關心。
顧時逸猶豫了一會兒,又給林夢打了電話。
他甚至想,他可以服的,承認自己婚禮前丟下一個人理一切的確不太合適,他們畢竟是夫妻,這一點面子他應該給林夢的。
但電話撥過去,依然是冰冷的電子音提示他——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見了鬼了。
林夢到底要干什麼?
在賭氣嗎?
自己和陸錦來法國的事被發現了?
可那又怎樣,這種為了錢什麼都肯做的人,不早就該接這一點了嗎?
……顧時逸猶豫了很久,在打了很多通電話都仍然是關機后,終于在列表中選中了吳珊。
是林夢高中時的同桌,好像現在也經常聯系。
顧時逸撥了出去。
電話接通了。
「喂,吳珊嗎?是我,顧時逸。」顧時逸用冷淡而又彬彬有禮的聲音道,「你應該知道林夢和我訂婚的事吧,現在聯系不上,我想問下你是否……」
電話那端傳來抑的啜泣聲。
良久,吳珊才泣不聲地開了口。
「夢夢死了。」
6
陸錦來顧時逸的房間找他時,發現他的狀態不太對勁。
「怎麼了?」問顧時逸。
顧時逸坐在影里,臉上的表晦暗不明:「沒什麼——有煙嗎?」
顧時逸已經戒煙很多年了,即使是在工作力很大的時候,他也會克制自己。
但此刻,他的手在抖。
陸錦將煙盒遞給顧時逸。顧時逸想要點火,幾次都沒有點著,最后,他將那煙在手里,低聲問:「阿錦,你還記不記得高中的時候有個吳珊的,林夢和關系很好。」
陸錦不聽到林夢的名字,撇了撇,刻薄道:「有點兒印象,是個撒謊的生,弄壞了我的香奈兒包還不承認。」
這當然是潑臟水,陸錦想要暗示顧時逸,以類聚人以群分,林夢的朋友這麼糟糕,那自己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誰知顧時逸聽到陸錦的話,肩頸竟然微微放松了些。
「一個很撒謊的生……」他喃喃著重復,松了口氣,「我就說,應該是騙我的。」
隨即,顧時逸皺起眉頭:「婚禮在即,林夢伙同閨搞這種幺蛾子,是想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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