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神呆滯的老頭，滿臉是，機械地重復著幾句話：

「你們都該死，都去死吧。」

「鬼門已開，鬼王大人降臨人世，會主宰一切，洗凈這世間所有的邪惡！」

他語速不快，每句話還重復三遍，但同學們紛紛抓耳撓腮，比我當初聽英語聽力更加痛苦的樣子。

我按部就班地把他的話都清楚地記錄下來，覺自己贏麻了。

跟正常高考不同的是，這里只考三門，而且一天全部考完。第三門考的是綜合實，給每個同學發了各種法，教室后面有一排特制的籠子，里面關著不同品類的鬼怪。

我其實完全不知道用哪種法對付哪種鬼，可我一拿到對的法，籠子里的鬼就會出驚恐的表，我就知道這是正確答案了。

考完試，我收拾書包要回家，監考老師把我單獨留了下來。

他意味深長地看著我：

「同學，今天的事，你自己去教務自首，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不然要是巡查組查到你，你這輩子的前途就全毀了。就算去打工，也沒有任何工廠敢聘用你。」

王燕慢吞吞地走著，正好聽見這句話，頓時眼睛一亮，幸災樂禍地看我一眼，抱起書包就跑。

回去肯定沒什麼好話，我有些著急：

「老師，你這是什麼意思？說我作弊嗎？」

「你一個績墊底的學生，有沒有作弊，你心里不清楚嗎？」

監考老師一臉嚴肅，我急了：「我真沒作弊！」

6

說了半天我都堅持自己沒作弊，監考老師也失去了耐心，他拉住我的手臂往前走：

「行，那就到巡查組那去吧。」

政教隔壁就是巡查組的辦公室，看見他們，我更震驚了——巡查組是一群老頭，所有人都穿著一道袍，還背著一柄桃木劍。

監考老師把我的試卷拍到桌上：

「周組長，你們看看，我監考這麼多年，就沒見過能拿滿分的同學。」

「什麼，滿分？小小的普縣，居然有這種天才？」

所有的老頭都呼啦一下圍上來，在桌前一起看試卷。

監考老師嗤笑一聲：

「什麼天才啊，找絕煞連羅盤都不看的天才？這人李瑤瑤，平常在學校的績是倒數第一！」

這話一說，眾人都意識到了事的嚴重，大家比對完試卷，默契地對視一眼。

周組長是個頭發半白的神小老頭，他板起臉：

「這是提前泄題了？李瑤瑤，你哪里搞到的標準答案？」

「我真的沒有作弊！」

「嗤，你連羅盤都不看，怎麼找到的絕煞？莫非你有眼？」

周組長說完，所有人都像聽見了什麼大笑話一樣，紛紛拍著桌子笑得前仰后合。

監考老師更是笑得拍手：

「李瑤瑤，你要是敢說自己有眼，我——」

「可我就是有眼啊，我不僅能看見鬼，還能聽見他們說話。」

我很委屈，眼很稀奇嗎？哪怕是我自己那個講究科學的世界，也經常聽說有人有眼的。

我說完，所有人都不說話了。

房間里氣氛沉悶，周組長更是氣得吹胡子瞪眼：

「一派胡言！」

「道法修煉到極高深的境界才能有眼，全國有眼的，無一不是叱咤一方的驅魔宗師，整個江浙都數不出三個，你有哪門子的眼？」

7

大家紛紛指責我信口開河，拿這麼嚴肅的事開玩笑。我卻依舊堅持，還讓他們找幾個鬼來考考我。

「我看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啊！」

所有人都氣壞了，監考趙老師當即就去材室抓了幾個鬼出來，讓我當面指認。

「這是個男鬼，三四十歲；那是一個紅的鬼，臉上流著，很嚇人；還有那個小鬼，才七八歲，他說要找媽媽。」

我說完，教室里一片安靜。

趙老師倒吸一口冷氣，大得能塞下一個蛋。周組長從他手里搶過葫蘆上的鬼魂標簽看了一眼，也瞬間瞪大眼睛：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我覺這個學生有問題！你什麼名字，李瑤是吧？這樣吧，我先打電話聯系我母校燕北大學。你收拾東西直接去燕北報到，學校里儀先進，我們到時候好好做個研究。」

周組長記下我的名字和電話號碼，旁邊的副組長忽然反應過來：

「豎子爾敢！這種萬中無一自通的絕世天才，你居然想搶！」

他一個箭步沖上來握住我的手，激地搖晃：

「李瑤是吧？我是華清大學的，我單方面宣布你已經被華清錄取了，這邊給你提供五十萬獎學金，免大學四年食宿費，來咱們現在就把合同簽了。」

周組長沖過來拉住我另一條手臂：

「鄧元，你干什麼？這學生是我發現的，你敢搶？你去年借了我兩千塊錢還沒有還，你不記得了？你給我放手！」

「我呸！華清是國第一，這種級別的天才，只有我華

清才配教！」

「放你媽的屁，燕北比你們差在哪里？去年全國捉鬼大賽的冠軍可是我們學校的！」

副組長氣得發倒豎：

「那是因為你們把周野搶了，說到這個我就來氣，周野可是我親自送去京城的，搶了周野又搶李瑤，啊！我跟你拼了！」

副組長說完，直接拔出背上的桃木劍，一劍刺在周組長口，周組長踉蹌幾步，也被徹底激怒：

「媽的，你這老不死的，我跟你拼了！」

8

兩個組長打一團，其他人紛紛在旁邊勸：

「哎呀，算了算了，大家都以和為貴嘛！李瑤是吧？你看他們都為你打這樣了，你去哪邊都得罪人。不如你去我母校吧，我母校是上海復單，離你們家近得很。」

「好啊陳老頭，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離家近，那能有我們江大近？李瑤，咱們都是一個省的啊！月是故鄉圓，家鄉建設需要你啊！」

過一會兒，巡查組的其他人也打了起來，有拉架的，有給自己母校打電話搖人的，飛狗跳，我看得目瞪口呆。

辦公室里鬧得實在不像話，我找個機會，空溜了出來，沒命地往家里跑。

我著氣，腦子里一團。

這個世界實在太魔幻了，我從來沒想過會有一天，這些名校的老師會為了搶奪我大打出手。

眼有這麼稀罕嗎？

學校離我家不遠，剛跑到小區門口，我就覺況不對勁。

門衛大叔見了我，沒有像以前那樣朝我打招呼，而是側過頭，避開了我的視線。

我放慢腳步，小區里的人都站在兩旁，竊竊私語：

「聽說作弊啊，怎麼還有臉回來？」

「高考作弊？那可是要判刑的，等下不會有驅魔衛的人來吧？丟死人了，傳出去我們這里房價都要下降！」

豎著耳朵聽了好一會兒，我才明白過來，這個世界，和我以前那個完全不一樣。

這里人類之間沒有戰爭，因為大家有共同的敵人——鬼怪。

地獄之門打開，每天都有數萬鬼魂潛人間，制造各種災害。驅魔衛就相當于我們那個世界的軍隊，負責找出并消滅鬼怪。

所有的大學，都是在為驅魔衛輸送人才，以后要承擔起驅魔捉鬼的重任。所以在高考作弊的人，沒有合格的能力卻加了驅魔衛，那就是在拿老百姓的命開玩笑。

政府對這種行為深惡痛絕，定下了非常嚴苛的律法。

9

「快看，李傻瑤回來了！」

我家單元樓下站滿了人，王燕一家三口站在最前面，興地指著我，滿臉幸災樂禍。

王嬸嫌棄地撇撇，拉著兒站得離我父母更遠一些：

「就算為了兩百分，也不至于作弊吧？我們整個大院的臉都被你丟了！」

「對，李平，你們家從這搬走吧！」

「李瑤出了這種事，你肯定也要被開除的，你還是早點收拾行李吧。」

我父母互相攙扶著站在一起，臉慘白。

「瑤瑤，你，你糊涂啊！」我爸眼睛通紅，抖，「爸爸本不在意你考幾分，只要你平平安安的，瑤瑤，你怎麼這麼糊涂啊！」

我慢慢地朝我爸媽走去，神驚恐。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王燕的爸爸，早上出門時，就媽一個人在。

我見過許多鬼，可從來沒見過，有一個鬼能長這樣。

王燕爸爸的頭上，坐著一個大球。

它沒有四肢，球上長著一張巨大的和一只獨眼，吞吐，周圍所有人上便有一縷白氣冒出，飄進它的口中。

我僵在原地，球忽然瞪向我，眼兇，整個膨脹起來。

它的像吹氣球一樣，越鼓越大，上面的青筋漲得像水管一樣，猙獰可怕。其中一條青筋忽然從球上彈出來，手一樣朝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