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瞧著傅德明的神，立馬篤定猜測。

「皇上駕崩，要擁立新帝了對嗎？」扯住丈夫的裳。

傅德明與夫妻三十年，豈能瞧不出的心思？

他皺了皺眉，沉聲道：「朝政的事，你別摻和。」

「我不能摻和，暲兒他們呢？」沈氏攥他的胳膊，「今晚的事由你安排，幾位尚書是你提拔的，徐夔也曾是你的部下，唯命是從。只要稍作手腳，明日擁立你……」那樣的形，沈氏已然在腦海裡想過無數遍，越說越激，聲音得極低，卻滿是，「只要稍作手腳，這天下就是你的。是咱們的。」

傅德明未料會有這樣瘋狂的念頭，驚愕看。

沈氏接著蠱，「城外的軍隊、皇宮的戍衛，是咱們傅家的，不是他傅煜的。籠絡群臣，把持朝政的，也是你。敗都在明日的朝會，到時候，爲了大局安穩，傅煜難道會與你訌？兄弟如何比得上父子？換了你，將來這天下就能傳給暲兒，傳給咱們的孫子……」

「你瘋了！」傅德明看到那貪婪如狼般的眼神，一把將推開。

沈氏撲上去拽住他，「你難道就沒想過穿龍袍、坐擁天下？傅德明，這麼久，你就沒做過當皇帝的夢？若不是摔傷這條，這一切，原本都屬你！」

傅德明神裡有一裂隙。

沈氏拽他，「你也夢見過當皇上，對不對！夢見群臣跪拜，坐在宣政殿裡！從齊州到京城，拼命打仗，費盡心思的籠絡朝臣，不就是爲了這皇位的權柄。就差這一步，你真甘心拱手讓人嗎！」

眼底狂熱，聲音急促。

傅德明嚨裡有些微乾燥，旋即沉目，重重將推到在地。

「貪權柄，未必是壞事，但沒那能耐還癡心妄想，就是愚蠢了！」

低沉的聲音，是斥責權熏心的瘋婆子，也是規勸自不可被貪蒙蔽。

夢裡心智渙散，看到那至尊皇位，自然想坐上去。

但夢醒來，卻是理智勝於貪。

兄弟倆孰強孰弱，傅暲他們能否跟傅煜比肩，傅德明心裡清楚得很。

他掃了眼沈氏，爲剛才那一瞬的念頭而心驚冷汗。三十年夫妻，他對沈氏雖不像傅德清待髮妻那樣深，卻也因早年時常征戰，不能照顧妻兒而愧疚，也因此多幾分寬容。誰知道，這人的胃口竟是越來越大。

傅德明退了兩步，目漸而冷沉。

「朝政和軍權都在二弟和修平手裡，你這念頭，會害人害己。」

他垂首，看沈氏張口語，知道勸說和警告都無用，索揚聲心腹進來，往裡塞了團布，強行送回屋中，不許踏出半步。而後取了東西，匆匆去廳中議事。

翌日清晨的朝會上，惠安帝駕崩的消息傳開。

京城裡群龍無首，皇家昏聵而無子嗣，有徐夔的重兵鎮守，擁立傅煜的事，輕而易舉。

禮部自去籌備大行皇帝的喪事和傅煜的登基大典，傅德明回府後，命人尋了輛馬車，將沈氏送往偏遠的族田，旋即修書給兒子，命他們不許擅自探沈氏，其中緣由，待他們京之日自會代。

——年結髮，奔波征戰的那些年裡，沈氏育兒、侍奉婆母，幷無錯。到如今，於私、於大局，他都難以寫休書，令兒分心。但這般瘋狂貪婪的人，也不能留在京城，埋下禍患。

餘生裡，讓在族田安穩度日，足不出戶，算是他最後的分。

……

因那封罪己詔的緣故，許朝宗的喪事辦得還算面。

登基大典定於十一月初五，自有禮部的人心。

攸桐如今的頭等大事是養胎。

爲此，還特地遞消息回齊州，請杜雙溪儘快進京——的那位徒弟已然出師，有春草在旁，已能撐住食店的門面。相較之下，京城這頭更需要杜雙溪的照看。

消息遞出去，那位聽得佳音，也迫不及待地迅速趕來。

杜雙溪抵京之日，攸桐才知道這趟是與秦良玉同行。

而杜雙溪帶來的，不止是讓攸桐想想便能垂涎的味，亦有傅瀾音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