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絕響
沈天樞如同背後長眼,整個人往前移了半尺,回手一掌拍上了周翡的刀背,誰知周翡一刀本就是虛晃,刀背順勢從他手中溜走,人已經不在原位,沈天樞眉頭倏地一皺:“是你?”
他本就略遜段九娘一籌,又被周翡攪擾得一晃神,話音未落,段九娘那枯瘦的手掌已經探到前。
沈天樞大喝一聲,橫起義肢擋在前,被段九娘一把扣住,“哢吧“一聲折了下來。
沈天樞趁機錯開三步以外,額角見了汗,那段九娘雖然折的是一義肢,力道卻已經傳到了他上,沈天樞一條膀子都在發麻,他盯著段九娘,從牙裡出三個字:“枯榮手?”
段九娘聽了一笑,將上七八糟的布條與緞帶一條一條地解了下來,好像忽然回到了很多年前,那時既不瘋,又不傻,未曾全心全意地心系一人,正張狂得不可一世,認為“天地山澤風雷水火”八位大神都姓段,排老九。
沈天樞神微微閃,咳嗽了兩聲,低低地說道:“我以為‘雙刀一劍枯榮手’都已經絕跡江湖了,不料今日在這窮鄉僻壤之,竟有緣得見段九娘,幸甚。”
段九娘負手而立:“死在我手上倒是幸運?”
沈天樞惻惻地笑道:“有生之年,得見高山,哪怕撞雲天柱而亡,有何不幸?”
段九娘聽了,深以為然地點點頭:“不錯,倘若你不是北斗,倒是頗對我的脾氣。”
沈天樞見神緩和,便抬起一條碩果僅存的胳膊,單手按了按自己的前,微施一禮,繼而正道:“既然如此,我們分別讓閒雜人等退開,我好好領教領教枯榮手,一較高下,生死不論,如何?”
周翡知道段九娘心智不全,見恐怕要被沈天樞三言兩語繞進去,便道:“領教什麼,段九娘,你再廢話,想被兩條北狗包餃子嗎?”
沈天樞瞇起眼睛:“你這小輩好不知禮數。”
周翡立刻冷冷地說道:“我是誰的小輩?你們倆誰配?”
段九娘臉上卻沒什麼慍,只說道:“丫頭,你先行一步,前頭等我,到時候我傳你枯榮手。”
周翡聽了這“先行一步”,心裡便開始發急。
倘若段九娘是個正常人,周翡絕不會在這裹這把,早找機會跑了,可這人三言兩語就能魔障,武功再厲害又能怎麼樣?早已經見識到了,殺人又不見得非得用刀。
周翡當下想也不想地將撅了回去:“枯榮手是什麼東西,我學驢也不學你的破功夫!”
一邊白先生聽這小姑娘一張便將兩大高手一併罵了,眼睛瞪得簡直要眶,對謝允道:“三公子這位小朋友不同凡響。”
刀法好,找死的功力卻尤為深,堪稱舉世無雙。
謝允搖搖頭,悄聲道:“白先生,勞煩你送吳小姐先行一步。”
白先生心說那不扯淡麼?他正要開口反對,卻見謝允低頭沖他一拜道:“求白先生幫我一回忙,務必將吳小姐先一步送到安全的地方,來日我結草銜環……”
白先生倘不是在馬上,當場能給他跪下,哀求道:“別、別,三公子,我……”
謝允見他惶恐,乾脆變本加厲地耍起流氓,把腰彎得更低了些。
白先生覺自己被他活活折去了二十年的壽命,別無辦法,一咬牙,只好跟他對著耍流氓:“三公子有命,在下不敢違抗,我這就走,只是求三公子記得,老白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十歲,倘三公子有一點閃失,我們這一家子……可就只好陪葬了。”
謝允瞬間背了一沉甸甸的人命,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白先生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猛一打馬,長戟橫在前,趁著黑人們被沈天樞下令退開,飛快地沖出重圍,他騎何等好,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沈天樞對段九娘道:“請。”
段九娘立刻依言上前一步。
周翡目往周遭一掃,見一大幫兵正湧過來,看出沈天樞有意拖著段九娘,雖然不知道姓沈的在等什麼,但肯定不是什麼好事。急之下,周翡也不要臉了,飛快地對段九娘說道:“慢著,你可想好了,是要跟這人比武,還是跟我回家見李老寨主?”
段九娘一愣。
周翡閉了閉眼,是將自己一暴脾氣了下去,著鼻子哄道:“我家不讓人隨便進,錯過了我,往後可就沒人領你去……”
沈天樞一見周翡攙和其中,雖還不準是什麼份,卻已經斷定那天在山谷中是滿口瞎話,想起自己還囑咐手下遇見了要留一命,頓時覺得自己被欺騙了一個饅頭的,此時見一而再再而三搗,饅頭之恩怨也跟著水漲船高——至還得再加倆油!
他當即大怒道:“臭丫頭!”
說著,沈天樞邁開腳下“棋步”,轉瞬已掠至周翡面前,兩袖高高鼓起。
周翡早防著他發難,並不接,踩著方才練的蜉蝣陣,手中使出了四十八寨鳴風的刺客刀,且扛且退,一時間如在懸崖走鋼,從步伐到招數無不險惡,眨眼之間接了沈天樞七八招。沈天樞沒料到一別不過幾天,周翡就跟胎換骨一樣,竟頗為棘手。他當即大喝一聲,使了十的力道一掌打過去。
段九娘飛而至,利索地截住沈天樞,兩人一掌相接,沈天樞連退了五六步,段九娘只是略略往後一仰,順勢抬手抓住周翡的胳膊,將往站圈外帶去。
這兩人短兵相接,殃及池魚,周翡方才從死人手裡拔出來的長刀難當餘威之力,竟然又崩了兩斷,周翡習以為常地丟在一邊,懷疑自己前世可能是個吃鐵打鐵的爐子。
段九娘目轉,竟也不癡了、也不傻了,一對眼珠烏溜溜的黑豆似的,掠過一層流,轉一掃,黑人們就跟讓大風掃過的葉子一樣,當即躺倒一片。段九娘是開出一條路來,周翡大大地松了口氣,發現自己找到了對付這瘋婆子的不二法門——擺事實講道理一概不管用,非得搬出姥爺這尊大佛,才能鎮住這鬼作祟。
這時,一聲鷹唳響起。
仇天璣也不知被什麼耽擱了,晚來了一步。周翡餘瞥去,見那鷹鉤鼻子不是自己來的,後還跟著個老爺打扮的中年男子,旁邊兩個黑人架著個鼻青臉腫的“東西”,老遠瞧不清是男是,那“東西”見了段九娘,突然大喊道:“娘!”
段九娘周一震,隨即回手一掄,將周翡扔到了謝允的馬上,然後又拍了一掌,那馬吃痛狂奔,幾個轉瞬就從黑人的包圍圈裡沖了出去。周翡預不好,本想拽的服,料想拽服不痛不,可能沒用,便直接暴地上手拽住了段九娘的一頭長髮,喝道:“上來!”
傳說中民間有三大絕學——揪頭髮、撓臉、服。
謝允有幸近距離目睹了其中之一,頓時一哆嗦,連自己的頭皮都跟著痛了一下。
段九娘輕輕鬆松地綴在狂奔的馬後,屈指在周翡手腕上彈了一下,周翡只覺得半一麻,要不是謝允眼疾手快地托了一把,險些掉下去,那段九娘便沖周翡笑了一下道:“你和你那外祖父一樣。”
聲音本來很輕,卻並不被淹沒在狂奔的馬帶起的風聲裡,反而能清清楚楚地傳進人耳。
周翡倏地一怔——段九娘好久沒說對過的輩分了,對上那瘋婆子的目,卻只見一片澄澈,段九娘好像不知什麼時候清醒了一樣!
段九娘又道:“你們這些名門正派,盡是會哄人,李徵早死二十年了,又騙我。”
周翡道一時被封,只能喊道:“你他娘的聽得出我騙你,方才為什麼聽不出那癆病鬼騙你?段九娘!我等你三天,三天之後你不來找我,一輩子別想進我家的門!”
段九娘聽了卻只是笑,而後突然拔下頭上一舊釵,一下紮在馬屁上,那馬一聲慘,四蹄朝天也似的飛奔出去。
是什麼時候清醒的?
周翡不知道,段九娘自己也說不清,細想起來,恐怕是老僕婦宋婆子對說出那一句“寶山虛歲十九”了的時候。
狂風卷走了周翡的聲音,兩側的黑人們當然要追,段九娘一個人守在那裡,竟是萬夫莫開之勢,幾下便將他們都攔了回去,眼看那馬已經要絕塵而去,沈天樞與仇天璣同時攻來,段九娘大笑道:“來得好!你們這些廢,早該一起上!”
段九娘方才與沈天樞手的時候,仿佛只比他高一點,沈天樞倘若用點腦子,還能拖一時片刻,誰知不過這麼一會,那段九娘不知吃了什麼大力丸,功力一下暴漲,對上貪狼祿存兩人一時竟不敗相。
現代女法醫,胎穿到了一個臉上有胎記,被人嫌棄的棺材子魏真身上,繼承了老仵作的衣缽。一樁浮屍案把小仵作魏真跟首輔大人溫止陌捆綁在一起,魏真跟著溫止陌進京成了大理寺的仵作。“魏真,一起去喝點酒解解乏?”“魏真,一起去聽個曲逗逗樂?”“不行,不可以,不能去,魏真你這案子還要不要去查了?”溫止陌明明吃醋了,卻死活不承認喜歡魏真,總打著查案的由頭想公費戀愛……
謝蘊做了殷稷三年的侍寢女官,已經習慣了他的苛責和冷漠,可新妃入宮之後他卻像是變了個人,這時候謝蘊才意識到這個人還是有溫情的,只是不肯給她,她的心在日復一日的區別對待裡終於涼了下去,既然得不到,又何必強求? 她收拾行囊打算離開,殷稷卻慌了......
一碗落胎藥,她看著他平靜飲下,卻不曾想,他親手殺死了他們的孩子,依然不肯放過她,他說她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