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華哥哥!”
隨著這一聲急切的喊,韓昭覺到自己的袖子被抓住了,心裏高興死了,下要飛起來的角,費力擺出了一張臭臉後才轉過頭。
“什麽事?”
果然是“如白玉燒猶冷”啊。清辭乍見他那張沉寂霜雪般的麵孔,忽然又有點退了,他向前也不喜人他的,他是不是不喜歡孩子太僭越?想到這裏,手也鬆了。可剛才那些大哥們說,無論如何要把他留在帳子裏,人到了夜裏,心也些,時間又充裕,什麽事都好商量。
“什麽事?”韓昭又沉聲問了一遍,心裏已經不高興了:怎麽還鬆手了?不應該直接撲到他懷裏嗎!
清辭抿了抿,小聲道:“元華哥哥,好像要下雨了,我害怕,你能陪陪我嗎?明天我就走,絕對不讓你煩……行嗎?”
韓昭眉頭蹙了蹙,掃了眼帳。這帳子有兩張行軍床,大的是他睡的,小的那張是平寧上夜的。
仿佛的要求真是他厭煩,好半天他才沒好氣地指了指那張大床,“你睡那兒。我睡這裏。”
外頭聽牆角的都捂著笑,有離得遠的,不曉得事進行得怎樣,都急得抓耳撓腮,直到那聽牆角的幾個人衝後頭挑起了大拇指,大家都鬆了口氣:總算是留住人了。
清辭謝過他,和躺下。因知怕黑,韓昭並沒有熄燈,往那小床上一躺,人卻麵朝著帳壁,把後背晾給。真可惱,這床也忒不舒服了!還沒枕頭,因為平寧向來不用枕頭的。
清辭看他總來去的,想來那床定然沒這張舒服。躺了一會兒,又坐起,想了想把枕頭抱在懷裏,悄悄走到他邊。
練武之人耳聰目明的,雖未轉也知道到了後。“幹什麽?”
“這個枕頭舒服些,你枕這個吧?”
韓昭猛坐起,目垂到遞過來的枕頭上,神古怪。“自薦枕席”四個大字轟隆隆地在他腦袋裏電閃雷鳴。
他長籲出一口氣,慢慢從牙裏出幾個字,“紀清辭,你到底想幹嗎?”
清辭想,他真的好生氣啊,現在是談話的好時機嗎?要不,再等等?
搖搖頭,“對不起啊,我忘了你不用人用過的。”說著抱著枕頭又躺回床上去了。
枕、枕頭沒了……
韓昭傻眼了,心裏狂吼,紀清辭你懂不懂什麽“鑿井當及泉,張帆當濟川”啊?你的恒心呢,可不可以再堅持一下啊?
清辭一點睡意都沒有,這會兒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外頭那些大哥們真是好周到,怕一時張忘了該怎樣做,還找了紙筆,給立了詳細的“作戰計劃”。本來是過目不忘的,可實在是太張了,總怕自己忘了,結果反而有些東西就模糊了起來。
眼瞧瞧韓昭,他還是背對著自己。就趁現在!
從懷裏出一本書,那錦囊妙計就夾在書裏。要趕拿出來看一看下一步該如何走。才看了沒幾行,忽然聽見韓昭不耐煩的聲音,“都什麽時辰了,你在那裏翻來翻去的幹嗎,到底睡不睡了!”
清辭嚇得忙把紙和書一腦兒地全塞枕頭下去了,然後才結結道:“對、對不起,我有點認床。”再一想,不對啊,好像沒有翻啊?
先不管了。想起剛才掃過了幾行字,給自己鼓了好半天勁兒,終於拿出了豁出去的勁頭,又接了一句,“好像是,是剛才在外頭給蟲子咬了,我撓不著……”
韓昭心裏高興地想捶床,啊,機會來了!可裏卻很不耐煩道,“人真是麻煩!”說著起,翻出了一小罐藥膏子,扔給,“自己抹吧。”心裏在念叨:快來求我幫忙,快來求我幫忙。
他沒有要幫塗藥欸……清辭有點懵,隻能道了聲“謝謝世子”。
世子世子,這才兩天,就生分地起世子來了。可氣!
大約是蟲子咬在了背上,反手塗藥,一截纖細玲瓏的手臂在外頭。
他頭了,偏開臉,又躺了回去。剛才看到了手掌和手肘的傷,還很鮮紅。想著上這樣多的傷,還騎這麽老遠的馬,皮,怕是上也磨破了皮吧?想著想著,自己先心疼地不住了。“騰”地又坐起,倒把正在抹藥的清辭給嚇了一跳,睜著一雙目疑地看向他。
“怎麽還不睡?”
清辭總算是接上了兵法,抱歉道:“我,我,夠不著……”
韓昭這會兒高興地想打滾了。
“哼”了一聲,不不願地坐到旁邊,沒好氣地問,“哪裏?”
清辭大概指了指位置,確實是夠不著的地方。所以人啊才要雙對,就是為了在某些時候有人能幫一把,替你做你做不到的事。
他繃著臉,輕輕拉開的領子,沒看到包,目是大片雪白。嗓子幹了,呼吸也重了。幹地問,“哪裏?”
“唔,好像不了。”清辭心虛道。
韓昭看了一眼,起走開了。
清辭覺得自己好笨啊,怎麽說不了?可剛才他離那麽近,呼吸撲在頸子裏,就覺得心快跳出腔子了。正在回腸百轉呢,韓昭竟又坐回到前,手裏拿了另一罐藥膏。
“手出來。”
清辭乖乖把手出去。
除了那日的傷,還有長久騎馬的拽馬韁的磨傷。他輕輕給上了藥。
如今他的臉近在咫尺了……清辭忽然探過頭在他上親了一下。
韓昭怔住了。
清辭有赧然地笑著垂下了頭,可餘看到他抿的線,好像著一涼意。韓昭雖然對好,但知道,他實際上並非小火那種從裏到外都很溫暖的子。他遷就別人,是因為他樂意;大部分的時候,他是懶得去遷就任何人的。所以,才更覺得他的來得可貴。
想到這裏,又在他上親了一下,然後退開,輕輕咬著等他發火。
若親的第一口是裏寶教的“破冰”之法,那麽現在又親了一下,全然是跟隨自己的心意。所以他從前說,兩個人若是心相悅,就是會想親近的。
親了一下,過了一會兒,又親了一下。看他一不,似乎也沒有很反,想,這個辦法好像真的有用欸。
在又要親過來的時候,韓昭猛地抓住肩膀,“紀清辭,你不要找死!”
他的表這會兒其實有些猙獰的,可清辭忽然什麽都不怕了。“元華哥哥,我好喜歡你啊。”
韓昭怔住了,可忽然覺得很委屈。他也好喜歡,為了不斷地讓步妥協。可說喜歡他,又那麽狠心。
清辭小心翼翼握住他的手,“元華哥哥,你是不是永遠都不理我了?我知道你應該生我的氣的,是我對不起你。”
“對不起啊,我應該把心裏話說給你聽的。我不是負心人,我心悅你,心裏隻有你一個人。元華哥哥,我真的好喜歡你。不是喜歡三叔公、小火、阿嫣的那種喜歡,是……”
想了想,在想如何表達,最後還是湊近了他的臉,在他上親了一下,又用臉蹭了蹭他的臉,“是這種喜歡。日思夜想,耳鬢廝磨,想和你在一起過日子的那種喜歡。”
“有匪君子,予甚慕之。”
清辭忽然覺得這些話,說出來好像也沒有多難。說出來,那種覺真暢快啊。
韓昭吞了口口水,說呆若木也不為過。可平時總是扭扭遮遮掩掩的,怎麽忽然這麽主?繼而疑心剛才是不是那些人給吃什麽藥了?
“元華哥哥,如果我問你肯不肯為了我留在京城,而不去北境殺敵,你的選擇是什麽?”
他被問得一愣,他自然不會同意。
清辭並沒有因為他的沉默而惱怒,反而臉上浮起一個釋然的笑。
“元華哥哥,如果你不肯留在京城,我不會以為你是不夠我,而是我知道你心裏有割舍不下的東西。”
“和你在一起以後,你我看見自己不是一無是,你不僅我,還尊重我。不是一個男子對一個子的寵,而是為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尊重和敬。那是我得到的最珍貴的東西。也讓我覺得,雖然我弱無力,但也有自己的所思所想,不必附麗。這些都是你教給我的呀。”
“我羨慕過很多人,羨慕常靖縣主能和你一樣指揮千軍萬馬殺敵衛國;我也羨慕過王姐姐八麵玲瓏母儀天下,將後宮打理的井井有條;我啊,還羨慕過長公主,超然獨步,肆縱意——可我再羨慕也為不了那樣的人,我就是我啊。”
“元華哥哥,我以前真的覺得自己不祥命又苦,可現在我又覺得自己真的好幸運。我經曆的一切,讓我有機會離開後宅,不必圍著鍋灶公婆,而有一些——”
想了想,“一些就像男人一樣的,所謂事業的東西。”
“縱馬橫刀,守護社稷和百姓,是你的豪壯誌;而積書卷帙木板墨香,善待那些善待過我的人,雖然不起眼,可那也是我的豪壯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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