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言蹊奉詔文祿閣,蕭煦為他調配了近兩百人的幫手,但清辭還是每日裏都會空過去幫忙。自那日後,清辭再沒見過蕭煦,仿佛他們的曾經也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往常往川流不息往綏繡宮送賜之的侍再也見不到了,綏繡宮漸了門可羅雀的清寂。
清辭留在宮裏擢為司籍,因名為公主師,偶爾也需要去一趟熙春宮拜見皇後,同皇後說說話、講講書。有時候也能到一眾請安的妃子。盡管的宮裝往寬鬆裏穿,但日複一日,那肚子也吹了氣兒似的起來了,哪裏瞞得住?
眾人都瞧了去,無人敢問,私下裏的風言風語可不。宮中人私下傳說紀清辭懷了龍種,又見棄於皇帝,是以皇帝不肯納為妃。
清辭本懶得理會眾人,不做他想,好吃好喝看書養胎,也不認為自己著肚子能逃到哪裏去。
這世間有天有地,有有,有日有月。有水波不興,也有驚濤拍岸。有朔雪寒冰、風瀟雨晦,也有春和景明、雪盡冰開。見過天地之大,才人之渺小。既然無力抗天,那就順勢而為,過好當下。看了,然後坦然、釋懷,日子便不會煎熬。
有些人與事,聚與散,離與合,出現在一個人的生命裏,並不是非要求得怎樣的結果,它們隻是我們曾經來過的注腳。那些不由己,那些留相忘,那些憾牽掛,一點一滴,一字一句,鐫刻一個人的人生,雖漫長、悠遠,卻逐漸盈。或許,這也就是活著的意義。
了冬,清辭監印的《訓》終於印了出來。王韞看後很滿意,著人給宮的嬪妃、各外命婦送去。
這日王韞宣了清辭到熙春宮領賞,見又清減了些,便問起日常起居。清辭正坐著回話,忽然覺到被什麽踢了一下,話就斷住了,下意識就去自己的肚子。
王韞瞧出來了,不無擔心地問:“司籍,怎麽了?可是哪裏不用?”
清辭回過神,“剛才,好像被什麽踢了一下。”
王韞微微笑了起來,問了月份,笑著道:“月份差不多到了,往後還有得你挨呢。不過孩子同孩子也不十分相同的,駿兒就很安靜,在肚子裏懶懶的;驪兒就特別,整日裏拳打腳踢。”
清辭聽說起孩子,心也跟著起來。
盡管後宮裏滿是流言蜚語,但王韞從來沒問過一句。清辭一直都等著王韞問,但卻像是一點也不好奇一樣。清辭思忖著,想離開宮裏,隻靠自己是不夠的。此時左右無人,清辭忽然低聲道:“娘娘,這孩子不是陛下的。”
王韞倒是意外會主說起來,看著坦然誠懇的目,便是點點頭,“本宮不是不分青紅皂白之輩,自有眼睛去看。司籍是怎樣人,本宮看得明白。”
其實即便是蕭煦的孩子,也不在乎。人生的至高目的,就是坐穩皇後的寶座,直到將兒子送上龍椅。後宮妃子雖多,但除之外也沒有人誕下龍嗣,讓省了許多的麻煩。隻要不及的利益,本不在乎皇帝寵誰、誰。
目標明確、心中堅定,也因此對於那些有傲骨的子格外高看一眼。
昨日裏又下了場雨,早上全凍了冰。因清辭子重,王韞恤走路不便,特意賜了肩輿送回去。這邊剛出了熙春宮,正上來請安的眾嬪妃。清辭隻好略等了一下,待向眾人行了禮才上了肩輿。
眾人見狀都竊竊私語。在等侍往裏通傳的間隙,李人輕拽了拽紀清玥的袖子,好奇道:“婕妤,那個不是你妹妹嗎?怎麽你們姐妹倆看著這樣生分?怎麽這樣傲?還有,那件事,是不是真的,陛下他……?”
李人算是後宮裏和清玥走得比較近的一位了,人倒不壞,也沒什麽花花腸子,就是碎了些。
清玥瞧著清辭那蓋彌彰的腰,冷哼了一聲,厭惡地轉開臉,低聲嗬斥李人,“你有幾個腦袋,敢妄議陛下!”
李人被嚇得一脖子,撇了撇,“不說就不說嘍,姐姐何必氣呀。”
在清玥這裏討了個沒趣,隻好悻悻地轉去同旁邊的人閑話起來,不知道說了什麽,幾個人掩笑了起來。
紀清玥聽見那笑聲,心中一叢怒火漸漸燒了起來。多希沒有這個所謂的妹妹。一路進位分,可隻有自己知道,從未破過。如此擔著寵妃的名,肚子卻沒有靜。先前嫉妒的,如今都在後頭暗暗笑話,笑是個不會下蛋的,白白霸占著龍床。
越生氣,別人笑得越狠。寢食難安,飽折磨。聽說紀清辭懷了龍種,嗬嗬,果然那個賤人事事都要搶到自己前頭去!心中妒火從未熄過,還時不時被人兜頭澆上一勺油。
但一轉念,皇帝若真有心,早就納了清辭,何必這樣無名無分地呆在宮裏?必定是有什麽緣由的。紀清辭就算誕下皇子,那孩子也不會屬於。這後宮裏所有人的孩子都是皇後的。
但不一樣,等到紀清辭生了孩子,若因生產而出了什麽意外,那麽作為姐姐,求一求皇帝,這個孩子自然而然會養到的名下,就是有皇子傍的妃子了……
心中有了計較後,特意尋了一日帶了許多補品去了綏繡宮,拉著清辭閑聊了好一會兒。
清辭雖覺意外,倒也客客氣氣地同坐了一會兒。自打懷孕後,清辭對於吃進肚子裏的東西都十分小心,所以雖然勉強收下了清玥的東西,但卻本沒打算用。隻是這日後,清玥卻是來得十分勤快,隻道是“深宮寂寞,我們是親姐妹,更要相互照應,才好父母大人們安心”。
清辭實在沒什麽需要照應,也沒什麽能力照應。對於骨親,更是已經看淡了。不過是來了,奉一杯茶,還自顧自做事,不鹹不淡地應付著。
清玥卻對的冷淡視而不見,每次來也都要待上幾刻才走。留心觀察著清辭的一舉一、一言一行,回到宮中便悉心模仿。連的穿打扮、上常戴的首飾都不放過。尤其是熏的那味香,濃淡相宜,舒怡人,十分好聞。可侍尋遍了,怎麽都尋不到相同的味道。後來一問,才知道是清辭自己合的香,便覥著臉向討了一份。
這日又是清玥侍寢,咬著想了一會兒,最後決定賭一把。將自己打扮清辭的樣子,上的中熏了那香。在外頭穿了蕭煦人送來的男衫,吩咐下頭人將寢宮多放了好幾個炭盆。
蕭煦一走進來就覺得房溫熱非常,正要人開窗,清玥卻期期艾艾道:“陛下,臣妾怕冷得很,就別開窗了吧?”
蕭煦便也沒說什麽。待宮人替他更了,他像往常一樣斜歪在榻上,清玥則是坐到書案前,背對著他輕聲誦書。也就是在這樣朗朗書聲裏,他的神才能得到片刻的鬆懈。聽著聽著,乏意上來,他支著頭闔目養神。
過了一會兒,他覺到有人走到了麵前,聽見清玥道:“陛下,這一臣妾不明,陛下可否為臣妾解?”說著故意過去。
蕭煦緩緩睜開眼,眼前一抹淡青影,一悉的馨香撲鼻而來。他神思一個恍惚,不自出了手攬住了的腰。
他俯相嗅,從頸間一直向下,深深嗅著。他想知道,這香氣是不是他念念不釋的那一種,是不是明明已經下定決心丟開,卻依舊魂牽夢縈讓他不得安睡的那一種。
清玥氣息不穩,丟了書,褪盡衫,倒在了床上……
既張又興,過了今夜,隻要過了今夜,就不一樣了!疼痛難忍,還是咬著牙忍著。他一直在嗅著上的味道,未曾有過溫存。承著雷霆雨暴,一時也不知道該要怎樣,或是低泣?雖然被嬤嬤教過,到底經事時還是有些慌。最重要的,在琢磨,若此刻是紀清辭,會怎樣?
最後腦子裏閃過綏繡宮裏那銀鈴的宮無意中說過的一句,皇帝最姑娘他“大哥哥”……
清玥一咬,嚶嚀著了一聲,“大哥哥……”
上人的作戛然而止,然後猛地離去,拽了衫無聲地穿上。清玥傻了眼,不明所以。燈將蕭煦的背影投了一條冷漠的影子到臉上,聲音細不可聞,卻含著無限,“陛下,是臣妾哪裏做錯了?”
不說話倒也罷了,蕭煦中那邪火被這句話猛地點了起來,轉過手就住了的下頜。他並沒有在意手上的力道,被掐得生疼,覺自己的下要被碎了。男人眸子裏一閃而過一抹痛楚,快得清玥以為自己看錯了。那繃的臉上,目裏洶湧著尖銳的怒意,害怕,更不敢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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