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輯聽到了門外腳步踏在地毯上的沙沙聲,有好幾個人在走,門開了,史強探進頭來:
“羅輯,沒事吧?”聽到羅輯回答沒事,他就沒有進來,把門關上了,羅輯聽到了門外低低的對話聲:
“好像是護航接時出的一點誤會,沒什麼事的。”
“剛才上級來電話又說了什麼?”這是史強的聲音。
“說是一個半小時後護航編隊要空中加油,讓我們不要驚慌。”
“計劃上沒提這茬兒啊?”
“嗨,彆提了,就剛才那一下子,有七架護航機把副油箱拋了[22]。”
“乾嗎這麼一驚一乍的?算了,你們去睡一會兒吧,彆弄得太張。”
“現在這狀態,哪能睡呀!”
“留個人守著就行了,都這麼耗著能乾啥?不管上麵怎麼強調重要,對安全保衛工作我有自己的看法:隻要該想的想到了,該做的做到了,整個過程中要真發生什麼,那也隨它去,誰也沒辦法,對不對?彆淨跟自個兒過不去。”
聽到了“護航接”這個詞,羅輯探起打開了舷窗的隔板向外看,仍是雲海茫茫,月亮已在夜空中斜向天邊。他看到了殲擊機編隊的尾跡,現在已經增加到六,他仔細看了看尾跡頂端那六架小小的飛機,發現它們的形狀與前麵看到的那四架不一樣。
臥室的門又開了,史強探進來半個子對羅輯說:“羅兄,一點兒小問題,彆擔心,往後沒啥了,繼續睡吧。”
“還有時間睡嗎?都飛了幾個小時了。”
“還得飛幾個小時,你就睡吧。”史強說完關上門走了。
羅輯翻下床,拾起藥瓶,發現大史真仔細,裡麵隻有一片藥。他把藥吃了,看著舷窗下麵的那盞小紅燈,把它想象壁爐的火,漸漸睡著了。
當史強把羅輯醒時,他已經無夢地睡了六個多小時,覺很不錯。
“快到了,起來準備準備吧。”
羅輯到衛生間洗漱了一下,然後回到辦公室簡單地吃了早飯,就覺到飛機開始下降。十多分鐘後,這架飛行了十五小時的專機平穩地降落了。
史強讓羅輯在辦公室等著,自己出去了。很快,他帶了一個人進來,歐洲麵孔,個子很高,著整潔,像是一位高級員。
“是羅輯博士嗎?”那位員看著羅輯小心地問,發現史強的英語障礙後,他就用很生的漢語又問了一遍。
“他是羅輯。”大史回答,然後向羅輯簡單地介紹說,“這位是坎特先生,是來迎接你的。”
“很榮幸。”坎特微微鞠躬說。
在握手時,羅輯覺這人十分老,把一切都藏在彬彬有禮之中,但他的目還是把藏的東西出來。羅輯對那種目到很迷,像看魔鬼,也像看天使,像看一枚核彈,也像看同樣大的一塊寶石……在那目所傳達的複雜信息中,羅輯能辨彆出來的隻有一樣:這一時刻,對這人的一生是很重要的。
坎特對史強說:“你們做得很好,你們的環節是最簡潔的,其他人在來的過程中多都有些麻煩。”
“我們是照上級指示,一直遵循著最大限度減環節的原則。”史強說。
“這絕對正確,在目前條件下,減環節就是最大的安全,往後我們也遵循這一原則,我們直接前往會場。”
“會議什麼時候開始?”
“一個小時後。”
“時間卡得這麼?”
“會議時間是據最後人選到達的時間臨時安排的。”
“這樣是比較好的。那麼,我們可以接了嗎?”
“不,這一位的安全仍然由你們負責,我說過,你們是做得最好的。”
史強沉默了兩秒鐘,看了看羅輯,點點頭說:“前兩天來悉況的時候,我們的人員在行上遇到很多麻煩。”
“我保證這事以後不會發生了,本地警方和軍方會全力配合你們的。”
“那麼,”坎特看了看兩人說,“我們可以走了。”
羅輯走出艙門時,看到外麵仍是黑夜,想到起飛時的時間,他由此可以大概知道自己於地球上的什麼位置了。霧很大,燈在霧中照出一片昏黃,眼前的一切似乎是起飛時景的重現:空中有巡邏的直升機,在霧中隻能約看到亮燈的影子;飛機周圍很快圍上了一圈軍車和士兵,他們都麵朝外圍,幾名拿著步話機的軍聚一堆商量著什麼,不時抬頭朝舷梯這邊看看。羅輯聽到上方傳來一陣讓人頭皮發炸的轟鳴聲,連穩重的坎特都捂起耳朵,抬頭一看,正見一排模糊的亮點從低空飛速掠過,是護航的殲擊機編隊,它們仍在上方盤旋,尾跡在空中劃出了一個在霧裡也約可見的大圓圈,仿佛一個宇宙巨人用筆對世界的這一塊進行了標注。
羅輯他們一行四人登上了一輛等在舷梯儘頭的顯然也經過防彈加固的轎車,車很快開了。車窗的窗簾都拉上了,但從外麵的燈判斷,羅輯知道他們也是夾在一個車隊中間的。一路上大家都沉默著,羅輯知道,他正在走向那個最後的未知。覺中這段路很長,其實隻走了四十多分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