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杉惠子突然冷笑起來,出一種這個時代很見到的表,讓與會者們聯想到在某個古老的年代,草叢中蛇的鱗片反的月。
“你們想得太簡單了。”說。
“你們想得太簡單了。”希恩斯附和著妻子,又深深地低下了頭。
山杉惠子再次轉向的丈夫,“希恩斯,你一直在對我藏自己的思想,即使在為麵壁者之前。”
“我怕你鄙視我。”希恩斯低著頭說。
“多次,在京都靜靜的深夜裡,在那間木屋和小竹林中,我們默默地對視,從你的眼中我看到了一個麵壁者的孤獨,看到了你向我傾訴的。多次,你幾乎要對我道出實了,你想把頭埋在我的懷中,哭著把一切真相都說出來,獲得徹底的解,但麵壁者的職責阻止了你。欺騙,即使是對自己最的人的欺騙,也是你責任的一部分。於是,我也隻能看著你的眼睛,希從中尋找到你真實思想的蛛馬跡。你也不知道我度過了多個不眠的夜晚,在睡的你的邊等待著,等待著你的夢囈……更多的時間我是在細細地觀察著你,研究你的一舉一,捕捉你的每一個眼神,包括你第一次冬眠的那些年,我都一次次回憶你的每一個細節,不是為了思念,隻是想看你真實的思想。在相當長的時間裡,我失敗了,我知道你一直戴著麵,我對麵下的你一無所知。一年又一年過去,終於到了那一天,當你第一次蘇醒後,穿過大腦神經網絡的圖像走到我邊時,我再次看到你的眼睛,終於領悟了。這時我已經長和了八年,而你還是八年前的你,所以你暴了自己。
“從那一刻起,我知道了真實的你:一個深固的失敗主義者,一個堅定的逃亡主義者,不管是在為麵壁者之前還是之後,你的唯一目標就是實現人類的逃亡。與其他麵壁者相比,你的高明之不在於戰略計謀的欺騙,而在於對自己真實世界觀的藏和偽裝。
“但我還是不知道,你如何通過對人類大腦和思維的研究來實現這個目標,甚至在思想鋼印出現後,我仍然於迷之中。直到進冬眠前的那一刻,我想起了他們的眼睛,就是那些被打上思想鋼印的人的眼睛,就像對你那樣,突然讀懂了那些一直令我困的目,這時我完全識破了你的真實戰略,但已經來不及說了。”
北艦隊代表說:“山杉惠子士,我覺這裡麵應該沒有更詭異的東西吧,我們了解思想鋼印的曆史,在第一批自願打上鋼印的五萬人中,對每個人的作都是在嚴格監督下進行的。”
山杉惠子說:“不錯,但絕對有效的監督隻是對信念命題的容而言,對思想鋼印本,監督就困難得多了。”
“可是曆史文獻表明,當時對思想鋼印在技細節上的監督也十分嚴格,在正式投使用前進行了大量實驗。”主席說。
山杉惠子輕輕搖搖頭,“思想鋼印是極其複雜的設備,任何監督都會有疏的,特彆是對幾億行代碼中的一個小小的正負號而言,這一點,甚至連智子都沒有察覺到。”
“正負號?”
“在發現了對命題判斷為真的神經回路模式時,希恩斯同時也發現了對命題判斷為偽的模式,後者正是他所需要的。他對包括我在的所有人都瞞了這個發現,這並不難,因為這兩種神經回路的模式十分相似,在神經元傳輸模式中表現為某個關鍵信號的流向;而在思想鋼印的數學模型中,則隻由一個正負號決定,正者判斷為真,負者判斷為偽。希恩斯用極其蔽的手段縱了思想鋼印控製件中的這個符號,在所有五臺思想鋼印中,這個符號都為負。”
死一般的寂靜籠罩了會場,這種寂靜曾經在兩個世紀前的那次行星防理事會的麵壁計劃聽證會上出現過,當時,雷迪亞茲展示了手腕上的“搖籃”,並告訴與會者,接收它的反發信號的裝置就在附近。
“希恩斯博士,看看你做了什麼?”主席怒視著希恩斯說。
希恩斯抬起頭,人們看到他蒼白的臉又恢複了常態,他的聲音沉穩而鎮靜,“我承認,自己低估了人類的力量,你們取得的進步真是令人難以置信。我看到了,相信了,我也相信這場戰爭的勝利者將是人類,這種信念幾乎與思想鋼印一樣堅固,兩個世紀前的失敗主義和逃亡主義真是很可笑的東西。但,主席先生,各位代表先生,我要對全世界說:在這件事上讓我懺悔是不可能的。”
“你還不該懺悔嗎?”亞洲代表憤怒地質問。
希恩斯仰起頭說:“不是不該,是不可能,我給自己打上了一個思想鋼印,它的命題是:我在麵壁計劃中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
人們互相換著驚奇的目,甚至連山杉惠子也用這樣的目看著自己的丈夫。
希恩斯對山杉惠子微笑著點點頭,“是的,親的,請允許我仍這麼稱呼你,隻有這樣做,我才能獲得把計劃執行下去的神力量。是的,我現在認為自己做的都是正確的,我絕對相信這一點,而不管現實是什麼。我用思想鋼印把自己改造了自己的上帝,上帝不可能懺悔。”
“當不久的將來,三侵者向強大的人類文明投降的時候,您仍然這麼想嗎?”主席問,與剛才不同,他這時表現出來的更多是好奇。
希恩斯認真地點點頭,“我仍然這麼想,我是正確的,我在麵壁計劃中做的一切都是絕對正確的。當然,在事實麵前我要到地獄般的折磨。”他轉向山杉惠子,“親的,你知道我已經過一次這種折磨了,那時,我堅信水是劇毒的。”
“還是讓我們回到現實中來吧。”北艦隊代表打斷了人們低聲的議論,“鋼印族延續至今隻是一個猜測,畢竟已經過去一百七十多年了,如果一個持有絕對失敗主義信念的階層或組織存在,為什麼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一點跡象呢?”
“這有兩種可能,”歐洲艦隊代表說,“一種是鋼印族早就消失了,我們確實是虛驚一場……”
亞洲代表替他說出了後麵的話:“在另一種可能中,到現在還沒有跡象,正是這件事的可怕之。”
羅輯和史強行走在地下城市中。在他們的上方,樹形建築遮天蔽日,天空的隙中穿行著飛車的車流,但由於城市建築都是懸在空中的“樹葉”,地麵的空間十分寬闊,隻有間距很遠的巨樹樹乾,使得城市已經沒有了街道的概念,隻是一片其間坐落著樹乾的連綿的廣場。地麵的環境很好,有大片的草地和真正的樹林,空氣清新,一眼去像是麗的郊野,行人們穿著閃亮的服,像發的螞蟻般穿行其間。這種把現代的喧囂和擁懸在高空,讓地麵回歸自然的城市設計,讓羅輯讚歎不已。這裡毫看不到戰爭的影,隻有人化的舒適和愜意。走了不遠,羅輯突然聽到一個的聲:“是羅輯先生嗎?”他四下一看,發現聲音是從路邊草坪上的一個大廣告牌上發出的,廣告牌上的大幅態圖像中,一個穿製服的漂亮姑娘正看著他。
“我是。”羅輯點點頭說。
“您好,我是總銀行係統8065號金融諮詢員,歡迎您來到這個時代,現在向您通報您目前的財政狀況。”諮詢員說著,的旁邊映出了一個數據表格,“這是您在危機第九年的財政數據,其中包括當時在中國工商銀行和中國建設銀行的存款況,還有當時的有價證券投資況,後麵一項的信息在大低穀時代可能部分丟失。”
“怎麼知道我在這兒?”羅輯低聲問。
史強說:“你的左手臂裡植了一塊什麼芯片,不要張,現在每個人都有,類似於份證吧,所以廣告牌能認出你來。現在的廣告都是對著個人了,不管走到哪裡,廣告牌上的東西都是為你顯示的。”
諮詢員顯然聽到了大史的話,說:“先生,這不是廣告,而是總銀行係統的金融服務。”
“我現在在銀行裡有多存款?”羅輯問。
一個十分複雜的表格在諮詢員旁邊出現了,“這是從危機九年一月一日至今天您的所有存款的計息況,比較複雜,以後您可以從自己的信息區中調閱。”另一個比較簡明的表格隨即也跳了出來,“這是您目前在總銀行係統的各個分係統的財政況。”
羅輯對那些數字並沒有概念,他茫然地問:“這……有多呢?”
“老弟,你是有錢人了!”史強猛拍了羅輯一下說,“我雖不如你,可也算有錢了,嗬嗬,兩個世紀的利息,真正的長線投資,窮蛋也富了。真後悔當時沒有多存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