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水滴向地球的近,公眾對逃亡主義的敏也達到了頂峰,輿論警告說很可能有人在水滴攻擊地球前出逃。所有太空電梯的基點和航天發基地周圍都有大量的人員在聚集,揚言要關閉所有進太空的通道。他們確實有這個能力,這個時代全球公民都有擁有武的自由,民用武大部分是小型激槍。一支激手槍當然不會對太空電梯的運載艙和起飛中的航天構威脅,但與傳統槍支不同的是,大量的激槍可以使束在一個點上聚集,一萬支手槍如果同時照一點,將無堅不摧。聚集在太空電梯基點和航天基地周圍的人則幾萬,多則上百萬,他們中至有三分之一攜帶了武,當發現運載艙上升或航天起飛時,這些人會不約而同一起拔槍照,因為激的直線彈道使瞄準很確,所以大部分的束都會聚集在目標上並將其摧毀。在這種況下,地球與太空的通聯係幾乎中斷了。
在發展,近兩天,攻擊的目標轉向了同步軌道上的太空城。因為網上有大量謠言,說某某太空城正在被改造逃亡飛船,於是,它們便到地球民眾的集攻擊,不過由於距離遙遠,激束到達時已經發散減弱,加上太空城都於旋轉中,並沒有造實質傷害。而這項活已為末日時代全人類的一項集娛樂。在當天下午,歐聯的三號太空城“新黎”同時到北半球上千萬支激手槍的照,導致城中的氣溫急劇上升,不得不疏散居民。這時從太空城中看去,地球比太還亮。
羅輯和史強都沒有再說什麼。
“在冬眠移民局的時候,我對你的工作印象很深。”市長對史強說,“還有郭正明,你好像認識他吧,他剛升任市公共安全局長,他也向我推薦你,我希你能到市政府來工作,現在很需要你這樣的人。”
史強略一思索,點點頭,“等我把小區的事安頓一下就過來,現在城市的況怎麼樣了?”
“況在惡化,不過還在控製之中,現在重點維持供電應場的運行,應場一旦停止,城市就徹底崩潰了。”
“這種和我們那時可不一樣啊。”
“是不一樣。首先源不一樣,這是由對未來徹底的絕引起的,十分難辦;同時,我們能用的手段比那時也得多。”市長說著,從牆上調出一幅畫麵,“這是現在的中心廣場,從一百多米的高度俯拍的。”
羅輯知道,中心廣場就是大低穀紀念碑所在的地方,他和大史曾在躲避被killer病毒控製的飛車時去過那裡,現在俯視那裡,紀念碑和周圍的那一小片沙漠都看不見了,整個廣場上白花花的一片,那些白的顆粒蠕著,像一鍋煮著的大米粥。
“那都是人嗎?”羅輯疑地問。
“的人,這是超級派對,現在人數已過十萬,還在增加。”
這個時代兩關係和同關係的發展已遠遠超出羅輯的想象,對一些事現在也見怪不怪了,不過這個景還是令他和大史極為震撼,羅輯不由得想起《聖經》中人類接十誡前的墮落場麵,典型的末日景象。
“這種事,政府怎麼就不製止?”史強質問道。
“怎麼製止?他們完全合法,如果采取行,犯罪的是政府。”
史強長歎一聲,“是,我知道,這個時候警察和軍隊也乾不了什麼。”
市長說:“我們翻遍了法律,也找不到能夠應付目前局勢的條文。”
“城市變這樣,真不如讓水滴把它撞掉算了。”
大史的話提醒了羅輯,他急忙問:“水滴還有多長時間到地球?”
市長把那幅壯觀的畫麵切換另一個實時新聞頻道,上麵顯示了一幅太係的模擬圖,一條醒目的紅線標示了水滴的航跡。那是一條類似於彗星軌道的陡峭軌道,末端已經接近地球。右下角有一個走的倒計時,顯示水滴如果不減速,將在四小時五十四分鐘後到達地球。同時在其下方還有滾的文字新聞,正在顯示有關專家對水滴的分析。與籠罩全球的恐慌不同,科學界是最先從大失敗的震撼中恢複理智的,這種分析十分冷靜。分析認為,儘管人類目前對水滴的驅方式和能量來源一無所知,但種種跡象表明,這個裝置目前也遇到了能量消耗問題,在完了對聯合艦隊的毀滅打擊之後,它朝太方向的加速十分緩慢。它曾近距離掠過木星,但對於木星軌道的三大艦隊的基地完全不予理會,而是借用木星的引力進行加速,這一舉更明確地證實了水滴的能量有限且已經過量消耗的猜測。科學家們都認為,有關水滴要撞穿地球的說法是無稽之談,但它來乾什麼,誰也不知道。
羅輯說:“我必須走了,否則這座城市真的要毀滅了。”
“為什麼?”市長問。
“因為他覺得水滴是來殺他的。”史強說。
“嗬嗬嗬……”市長的笑容很僵,顯然他很長時間沒笑了,“羅輯博士,你是我見過的最自作多的人。”
從地下城上到地麵後,羅輯和史強便立刻駕車離去,由於地下城的居民大量擁出,地麵的通也變得擁起來,他們用了一個半小時才開出舊城區,驅車沿著高速公路全速向西行駛。
從車上的電視機中看到,水滴以每秒七十五公裡的速度接近地球,沒有減速的跡象,按這樣的速度,將在三小時後到達。
隨著地下城供電應場強度的減弱,車速慢了下來,開車的史強用上蓄電池才保持了車速,他們駛過包括新生活五村在的大片冬眠者居住區,繼續西行。一路上,兩人沉默著,很說話,注意力都集中在電視中的實時新聞上。
水滴越過月球軌道沒有減速,按現在的速度,將在一個半小時後到達地球,由於不知道它以後的向,更是為了避免恐慌,新聞中沒有預報撞擊位置。
羅輯痛下決心,迎來了那個他一直想推遲的時刻,他說:“大史,就到這兒吧。”
史強停了車,他們都下了車,已接近地平線的夕把兩個男人的影子長長地投在沙漠上。羅輯到腳下的大地同他的心一起變了,他有種在虛弱中站不住的覺。
羅輯說:“我儘量向人煙稀的地方開,前麵有城市,我要朝那個方向拐,你想辦法回去吧,離那方向越遠越好。”
“老弟,我就在這兒等你,完事後我們一起回去。”大史說著,從口袋裡掏出煙來,在掏打火機的時候他才想起來現在的煙不用點,羅輯注意到,就像他從遙遠的過去帶來的其他東西一樣,他這個習慣作一直沒有改過來。
羅輯有些淒慘地笑了笑,他倒是希史強真這樣想,這至使分彆變得稍微容易承些,“你要願意就等吧,到時候最好到路基另一邊去,我也不知道撞擊的威力有多大。”
史強笑著搖搖頭,“你讓我想起兩百多年前遇到的一個知識分子,也是你這熊樣兒,一大早坐在王府井教堂前麵哭……但他後來好的,我蘇醒後查了查,活到快一百歲了。”
“你怎麼不提那個第一個水滴的人呢?丁儀,你好像也認識的。”
“他那是找死,沒辦法。”大史看著布滿晚霞的天空,好像在回憶著理學家的樣子,“不過那真是個大氣之人,像那樣能把什麼事都看開的,我這輩子還隻見著他一個,正兒八經的大智慧啊,老弟,你得向他學。”
“還是那句話:你我都是普通人。”羅輯說著看看表,知道時間不能再耽擱了,就向史強出手,“大史,謝謝你這兩個世紀做過的一切,再見,也許咱們真能在什麼地方再見麵。”
史強沒有去握羅輯的手,把手一擺說:“彆扯淡了!老弟,信我的,什麼事兒都不會有,走吧,完事後快點來接我,晚上喝酒的時候彆怪我笑話你啊。”
羅輯趕轉上車,不想讓史強看到他眼中的淚,他坐在車裡,努力把後視鏡中大史變形的影像刻在心中,然後開了車子。
也許真能在什麼地方再見麵,上次越了兩個世紀的時,這次要越什麼呢?羅輯這時突然像兩個世紀前的吳嶽一樣,悔恨自己是個無神論者。
夕完全落下去了,路兩側的沙漠在暮中泛出一片白,像雪。羅輯突然想起,兩個世紀前,他開著那輛雅閣車,帶著想象中的人,就是沿著這條路出遊的,那時華北平原上覆蓋著真的雪。他到的長發被風吹起,一縷縷到他的右麵頰上,怪的。
“不不,彆說在哪兒!一知道在哪兒,世界就變得像一張地圖那麼小了,不知道在哪兒,覺世界才廣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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