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他忽地輕喚,一直側目注視,月灑在他的肩,眉目清冷,可說出的話格外繾綣。
“咱家喜歡娘娘。”
“很喜歡。”
江妧怔住,片刻才反應過來,他是聽了方才的話,在哄呢。
許是沒藏好自己的緒,讓他擔心了。
“本宮知道。”彎眸,不似平常的明可,多了幾分有的溫,聲音也如微風,“本宮也喜歡掌印。”
“很喜歡。”補充。
謝長臨角勾起很淡的笑,收回視線去瞧那月亮。
江妧靜靜看著他從側頰蔓延到耳的緋紅,宛如一個剛竇初開的年郎,佯裝淡然的向心的姑娘吐話,實則青到暗暗紅了臉。
兀自了眼。
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長臨。”
江妧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俏皮些,與平常無異,像是說句玩笑話般道,“假如哈,若本宮哪日因一己之私做錯了選擇,毀了你一件很重要事,你可會恨本宮?”
謝長臨卻是眼也不眨,一刻也沒想,“不會。”
“為何?”
“咱家給你這個權利。”
——隨便怎麼對他。
“只要娘娘記得說過什麼。”
“本宮說過什麼嘛?”
“這就忘了?”他將大掌按在腦袋上,帶著幾分警告的挲著,“娘娘說過,永遠不會離開咱家。”
“咱家可記著呢。”
“你大哥今兒飯桌上提的,是西廠一道刑法,將人眼珠活剜出來,穿上木簽,裹上糖,讓犯人親自品嘗。”
江妧:“……你嚇唬人。”
“嗯。”他手輕拍了幾下,眸幽深晦暗,“但對娘娘,咱家或許會更殘忍。”
“嗚……”江妧眼淚瞬間落下,不似委屈,是自責。
他哪里是嚇唬,分明是用最駭人的話提醒自己,別離開他。
謝長臨低嘆一聲,將人攬進懷中,“得,又給咱家的氣包嚇哭了。”
的哽咽止不住,他只能故技重施,在耳畔低語著哄,“別哭了,咱家你,哪舍得那般待你?”
“娘娘眼睛這樣漂亮,笑起來如小暖一般,似是能驅散寒冬。”
“你倒暴疹天,日日拿它掉金豆子。”
江妧聽著,又哭又笑,“怎麼著,本宮哭起來就很丑嗎?”
“要命。”
江妧:“???”
氣得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好啊,竟這樣說本宮?”
他輕笑,不躲不避任掐著。
事實上,人落淚怎麼會丑?
江妧一手抱著暖爐,一手執起他冰涼的手,不再糾纏那個話題,“長臨也沒有穿很,可子怎的常是冰的,會一直覺得冷麼?”
他不甚在意的搖頭,“習慣了。”
江妧追問緣由,他好似不愿說,聽一聲意味不明的嘆氣,才瞥了一眼,道,“前幾年中過寒蠱。”
“誰下的?”
“老東西。”
江妧:“……”
江家還有這技藝?
謝長臨指尖輕點前,“這刀疤便是取寒蠱時留下的。”
他輕描淡寫,“若晚兩日,它靠近了心臟,咱家墳頭草都得三尺高了。”
那道疤痕接近心口,很長一道直往腹部延,江妧沒問過由來,怎麼也想不到會是這個緣由。
猛地想起當初桓承同提過一,說兩勢力相爭,私下多的是腌臜手段。
蠱……是江家的手段嗎?
于是兩人濃意的夜話跑了題。
謝長臨同說了不過去兩方發生的事,在江妧封后大典那天,他生氣的原因是他邊暗衛中了傀蠱,為了不讓自己說些不該說的,第一時間自戕死去。
原先四十號忠暗衛,現在僅剩十幾人。
謝長臨沒在江文山手里栽跟頭,上那麼多傷約莫都出自他手,好在到如今,他的武功已足夠他不再畏懼任何明槍暗刃。
江妧聽得簡直心疼死了,他還有閑逸致安,“禍害千年,咱家一向命。”
一聽,口悶疼不已。
‘他大限將至……’
面上依然笑著,“長臨自是要長命百歲,同本宮恩白頭呢,是吧?”
“日后日子若能安定,咱到你那西郊院中關起門來過咱無憂無慮的小日子,帶上謝歲安,同你那些出生死的伙伴一起……”
常說這樣的話,也不知對未來有多好的幻想。
謝長臨眸子半垂,纖長羽睫在他眼下映出影,看了半晌,忽地嗓音清冽,不再似平日的‘掌印大人’那般調調。
“迢迢,若我有下輩子,想干干凈凈的來娶你。”
“到時,你可愿意?”
他角彎彎,眉眼間像是攏著春江花,第一次笑得那樣干凈澄澈,卻人難以忽視里頭深埋的苦與憾。
他無法應承那些期許,全因他要做的事,預料不到結果。
若順遂,他定能許一個未來。
若是敗了,他的下場無非一個死字。
在這樣的前提下,他竟慶幸是江文山的兒。
哪怕跟過他這樣的人,在他死后,仍舊可以回到江家,得他們庇護,繼續接下來無憂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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