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子辦差事路經姑姑的地界,想要借宿一晚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但自從太子發叛,帶人攻上道觀以後,溧長公主也是心有餘悸,不敢貿然同意,隻能由聖上定奪。
聖上“唔”了一聲,麵上並不見微服尋歡被兒子撞上門的尷尬,從容道:“溧不必害怕,是朕命稷兒去調查秦氏一案的,既如此,就他過來回稟罷。”
屏風深,鄭玉磬聽清了聖上與溧長公主的對話,雖然是屏住了呼吸,但心中跳聲清晰可聞,手不自覺抓了那厚實綢做的寢。
倒也不單單是為了聖上提到的曾經冠在名字前的姓氏,而是那個人膽寒的“救命恩人”。
聖上隻知道那日被到絕路時是皇子中素來最不起眼的三殿下施以援手,男大防倒也沒怎麽細究過。
男子沉穩的步履在初雪過後的地麵上發出輕微的聲音,由遠及近,在寒夜裏顯得格外清晰,堅毅拔的姿在層層紗綢帷幔上逐漸映出廓,似乎是刀劍寒在鞘中,雖然無害,卻將室外的冷冽和肅殺都帶進了暖意融融的正廳。
與聖上風流自在中帶有的天子威嚴不同,皇三子蕭明稷雖然氣度不凡,對待父兄都是有禮矜持,但這分挑不出錯的禮儀中卻又帶了幾分藏著的傲氣,縱然麵聖時神恭謹和,可對於父子之
間,到底是有幾分疏離客氣。
他總是這個樣子,即便這道觀中的藏金屋也麵不改,平靜向天子問安,人不會把這位三殿下往別的方向聯想。
恐怕也隻有鄭玉磬知道,這個麵容肅然、一本正經的三殿下皮囊之下,到底存了怎樣的一副心腸。
那日賊寇雖然已經瞧出並非是皇帝,但也知道必然是駕前的人,分出一小人馬來追趕,防止趁去向聖上的親軍報信。
林深,聽見箭矢破空之聲接連數下,自以為必死無疑,沒想到卻是後追趕之人應聲自馬上掉落,遠男子|下戰馬見到悉的,興地揚起馬蹄,歡騰地奔了過來。
他的袍被鮮浸染,袋中箭矢已然所剩無幾,隻手控馬疾行到側,單手環住那裹了天子袍的人提上馬,被刀劍磨得略有些礪的手掌如鐵一般箍住的腰,掙也掙不開。
絕逢生,但並沒有喜出外,反而簌簌落下淚來,聲氣弱,卻含恨意:“殿下若是為了看我笑話,如今已經稱心如意了,何不一劍殺了我,我到地下也要後悔?”
明明是英雄救之舉,可蕭明稷近子耳畔時卻聲音含輕蔑:“夫人何錯之有,良禽擇木而棲罷了,隻是我未曾想到,夫人瞧不上皇子妃的位置,原來竟是攀上了紫宸殿這高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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