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距離來看,皇帝雖然生得偉岸矯健,但腰卻勁瘦有力,而前理分明的壘塊上,有幾道錯落的傷疤。
不單單是刀劍的傷,還有箭傷和其他的一些痕跡,雖說不多,但是也足以閨閣裏的人震驚。
“聖人這些傷痕是哪裏來的?”
鄭玉磬坐得離聖上遠了一些,似乎是要瞧清楚他上的傷疤,但是卻被聖上厚實溫熱的手掌覆住了眼睛。
幾乎有些生氣的意味,又像是撒:“是不是聖人平日對旁人也是這般花言巧語,所以剖心太多次了?”
“音音覺得除了你這個磨人,哪裏還有人值得朕去這樣討好?”
聖上不願意自己心的子瞧見自己可怖的一麵,直接將的眼睛覆住,溫有力地將放在繡枕上。
“都是舊傷了,音音不用害怕。”
聖上親了親鄭玉磬的麵頰,丈量每一屬於他的領地,烙上溫的徽記。
靜謐的室隻剩下了些許有別於平常的聲音,平靜的簾幕偶爾被子攥在手掌中借力,如在湖心投一枚石子,水紋漾、生出漣漪。
聖上俯低段哄了許久,見鄭玉磬頰生紅霞,便是沒有人覆住的眉眼也得不敢睜開去看,輕聲問道:“音音高不高興?”
那避子藥太醫署也是第一次研究,戰戰兢兢,提醒過聖上,若是非到了要用的時候,盡量提前服用一
會兒,功效才更好些。
他頭一回這麽伺候一個子,新奇是有的,但是更多卻是驚訝,竟然這樣歡喜,他頗有幾分意外之,但心也暗自竊喜。
鄭玉磬卻有些煞風景一般,咬著扭過頭去,“聖人從前也這樣喜歡過孝慈皇後嗎?”
“您有為做過這些麽?”固執地問道:“您總說我是您的心尖,可是您心裏到底還是喜歡更豔明的子,有了更好的,就不要我了。”
聖上頭疼得幾乎想要將翻過來打上幾掌,人吃起醋來簡直不可理喻,要是旁的嬪妃敢在天子枕畔說這些大不敬的話,他早就拂袖而去了。
但是看著眼前千百的子,的無措迷茫、甚至吃醋哭泣都是自己帶來的,又人的心了下來,子氣,稍微用力些就留下痕跡,哪裏得住他那幾下?
“誰說們比你更好了?”
聖上盡力說笑哄:“宮裏嬪妃偶有眉眼肖似你的,朕不過是圖個新鮮,既然音音生氣,又不許朕把人放到佛寺裏去,那以後朕再也不旁人侍寢,不就順了音音的意嗎?”
鄭玉磬心頭微微一,含嗔道:“可不是我不讓陛下去的,等您自己想去了,我也不會抱怨的。”
“是是是,是朕自己不去,不能怪音音嫉妒。”
鄭玉磬見聖上還是沒有惱意,不覺又大膽將自己的想法更試探了一步,不依不饒地問道:“那若是
我和孝慈皇後同時在陛下側,陛下會不會喜歡我比喜歡皇後還多?”
聖上麵上的笑意減了些,想起自己已經亡故的發妻,同麵前的子完全是兩種子,孝慈是一個溫寬厚的子,而且又是元後,哪怕的兒子忤逆不孝,也比一個臣妻出,又不過是妾室的鄭貴妃地位崇高,音音這樣問已經是僭越了。
但他心裏,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嗎?
皇後的高貴是在的出,在的舉手投足,貴妃的傲氣卻藏在纖弱的外表之下。
音音不喜歡男子強迫,也永遠不會喜歡上一個寵與相似之人的丈夫,他覺得稽,可是卻順從了的心意,隻為了能讓歡喜。
他待音音的這份真心已經超越了對他後宮中的所有子,或許有幾分傷人,但是明明白白來說,即便是對待孝慈皇後,也遠遠不及對的意,隻是他的前半生與孝慈攜手共度,若是為了討音音歡心,決絕地否定了結發妻子,也不似他做出來的事。
但如果有在側紅袖添香,又為他生兒育,隻怕是孝慈皇後也做不到那樣寬厚大度了,他並不願意克製對音音的惜眷顧,這樣的意任何一個皇後都會到危機,而皇帝自己,也說不清楚到底會選擇哪一邊。
或許這也是他的幸運,沒有讓他有這樣為難的可能,能夠給予皇後相應的敬,也能沒有後顧之憂地寵
自己心的子。
聖上過了片刻才徐徐開口,顯然是斟酌過了的:“朕將音音視作妻子,與元後是一般無二的,世上原也沒有那麽許多假如。”
鄭玉磬明白是自己有些不知進退了,淡淡一笑,“是我貪心,聖人為難。”
“朕沒有這樣的意思,”他們本來就是夫妻,聖上不糾結這些虛無縹緲的事,低頭去耳畔,溫呢喃,“好音音,一朕的表字好不好?”
從前幾乎連一點主的反應也不肯給,連尋死的事都做得出,聖上自然不敢期有這樣的日子,但現在兩個人正是該日夜融的好時,總這樣去,要將自己當作夫君也該不算是一件難事。
隻是怯地捂住臉做駝鳥,任憑男子的指尖在自己手掌心細細勾勒,一遍又一遍地耐心寫下他的表字。
“政仁”
……
寧越在外麵守著,聖上臨幸嬪妃,他們這些人就算知道這個時間不妥當,可還是得備好沐浴洗漱之,不敢走得太遠,隻能站在貴人們看不到的地方,省得貴妃尷尬。
他們確實是了一茬的中人,但並不是耳朵聾了,聖眷如此,宮人們都不歎貴妃的榮寵不衰。
不過仔細想一想,紫宸殿與錦樂宮冷了這麽些日子,聖上是早便有心求和,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和,貴妃子好了,又有心學習那些東西,遇到個好時機,自然便好了。
但是今日聖上
確實耽擱得太久了,貴妃的聲音都低下去了,眼瞧著沒什麽力氣,可是聖上卻依舊沒有停歇。
寧越站在滴水宮簷下,他心知肚明,鄭玉磬知曉了他舊人的份,自然不能把他和尋常侍奉的侍看作一樣的人,可是這樣的侮辱刺在了他的臉上,也時時銘記在心頭,雖然每每聽到都會心如刀割,然而卻還能維持笑意。
顯德聽著也搖頭,但聖上與貴妃和好總是一樁好事,他笑著慨,“貴妃冷淡聖上久了,今日難免要吃些苦頭。”
“聖人興致好,咱們這些底下人日子過得才好,”寧越心中滴,不過麵對侍監時仍然笑容謙恭得,“貴妃的子奴婢定然會好生為聖人調理,其實娘娘這些時日也一直念著陛下,要不是還生那日的氣,早便肯侍寢的。”
但願也能稍微放開些,省得自己心都不好過。
……
過了良久,帳才平歇下來。
聖上每每潔白的雙手,就像是頭小子一樣控製不住自己,但是瞧見鄭玉磬那疲倦的模樣,又實在是不忍心再勞累。
“音音喜不喜歡狐裘?”皇帝得了好,當然也想著拿些喜歡的東西來逗弄:“朕當年在邊關的時候除了親自上陣,有時候也會和人一塊去荒野獵狐,回頭讓人看一看,庫房裏還有沒有珍藏。”
聖上回憶自己當年作為太子在邊關領兵的歲月,明明已經過去很久了,可
是仿佛還像昨天一樣,“沙漠裏的不行,還是得雪山那邊,狐貍生得白,養得也碩,朕那個時候總能得好多隻,隻是卻不是什麽味。”
“或許是殺了太多狐貍,人便要遭報應。如今倒是有了音音這隻勾人魂魄的九尾狐來尋仇。”
“朕有時候在想,若咱們不是被困在長安之中,朕一定會帶你去那裏瞧瞧,邊關冷月,大漠寒煙,也是不輸與長安雄偉的壯麗景。”
聖上輕啄了一下的麵龐,“子緩過來些沒有,朕讓人進來伺候?”
鄭玉磬卻無力再應承他的話,隻被迫依偎在聖上的懷中,搖了搖頭,不願意寧越與枕珠看見自己如今的狼狽,反而更顯出了對聖上的依賴。
“聖人年的時候,大概也是一位驍勇善戰的男子,君臨天下、躊躇滿誌,又是一位有為的君主,我阿爺在世時經常說起您。”
鄭玉磬枕在聖上的心口,聖上確實是不許去瞧那些不堪的,這個時候都要穿了一層寢同說話,“隻是作為君主,您便不能再做一位將軍了,這也是做天子的麻煩。”
心底苦非常,聖上極的時候才出生,民間自然也有不關於天子的傳聞,年的郎聽了心生向往,然而為什麽這樣的君主便不能有始有終,一直賢明下去?
為人君者,建功不易,竟業更難,長安繁華錦繡,深宮紅堆砌,便是有多豪氣進
取,也悉數被消磨了,生出許多不該有的惡念,竟然最後連麵也不顧,強行打破了平靜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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