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蘭夜里很冷,好在房間里開了暖氣,還有壁爐。
絨絨的橘暖輻滿整間屋子,屋外落了雪,厚厚一層積在草地和枝椏上,青綠映襯白雪,被冬日覆蓋的春天。
路梔雙手猝然撐上玻璃落地窗。
撐不住,腦袋垂下去,但這樣又能將他靈巧的指尖盡收眼底,只好用力閉上眼,覺到后頸都在發:“……抬頭干嘛?”
他在后方,偏頭就能含咬住耳骨,在呼吸聲中平穩地說了個“嗯”。
……
路梔反應了整整三分鐘。
突然這一瞬間懂了這個“嗯”的意思,過電般抬起頭,后背幾乎立刻炸開火星,腦熱又沒法面對地,用手肘往后推他:“你要點臉——”
他在背后震地笑。
壁爐旁,草莓果茶煮出咕嘟咕嘟的治愈聲音,除了人影曳,窗簾也不吹拂。
他另只手側過下,吻得斷斷續續,芬蘭是極夜天氣,屋外冷,里間卻暖和,路梔掌心終于緩緩滲出汗來,在冰涼的玻璃上降溫,已經適應很多,現在早已不需要他三分之一又三分之一地送,一次就能很好,只是偶爾空間太安靜,一切都……太清晰,就連歷程也讓人全神貫注。
有時候總覺得刻度不準,真的十九點六麼,確定不是二進制嗎……
“放松,寶寶,”他一耳垂,似乎在和閑聊,“明天去哪兒?”
“明天還要出去麼……”
“還有很多可以玩的,”他說話的時候也在積極調,但講出來的話完全不像在分心,“比如雪橇,麋鹿或者雪橇犬都可以拉,極地列車、雪地托……”
一說到這些,思緒稍微不那麼專注,果然就放松許多,這對雙方來說都是好事,棉花糖也變得更加蓬松包裹,供他來去自如。路梔其實還是稍微有點看不清面前的樹林或雪山,想了半天,思緒神游天外,又不知道想出了些什麼。
他那些話好像就是從耳朵里路過,然后從另一旁傾倒出去。
路梔:“……不知道,你定吧。”
“那剛剛想那麼久在想什麼?”
“……”
“你別管我……”
“真不管麼?”他握住手腕,一并撐在玻璃上,呼出的霧氣甚至落在頸窩里能匯一片,“怎麼能不管?真不管寶貝要怎麼辦?”
……
被磨得沒辦法,問題是也不只有耳邊被磨,眼底跟著酸:“好,你管。”
“嗯,管著呢。”
“……”
窗外不知從哪跑出來只麋鹿,煮茶的位置分明離得很遠,怎麼霧氣好像也跟著飄到了這邊,路梔抬手將霧抹凈,鹿不是幻象,從那邊的樹林一直跑到面前,理所當然以為跟車那次一樣,是單面玻璃,因此當小鹿充滿好奇地靠近,并興致凝視的時候,也頓覺新鮮地凝視它。
鹿蹄踩在厚厚一層大雪
里,有分明的腳步路線。
后的人攬著腰,另只手著手腕,向前時收腰間那只手讓靠向自己,棉花糖制作的聲中,他懶散低醇地,像是夸獎:“現在膽子這麼大了?”
路梔約覺得不太妙,但又不太信:“不是單面嗎?”
他笑起來,很明顯:“不是啊。”
路梔:!!!
立刻想轉:“快走,快走。”
“不看極了?”
“不看了!不看了!”快崩潰,這人怎麼這麼壞心眼,為什麼都不和說。
他像是還有多耐心似的:“怎麼了,寶寶為什麼不看了?”
“……”
路梔沒好氣:“我害怕鹿,因為被它頂過,可以嗎?”
他偏頭,氣息再一次漾進耳蝸:“我也頂過,怎麼不怕我?”
這回是真聽懂了,捉住他手腕邊咬邊罵,什麼恬不知恥為老不尊不知檢點,想到的都罵出來了,到最后被他握住脖頸,頭向后仰著,枕在他肩上,迫不得已只能老公,好委屈,好可憐。
他吻掉眼角的一滴眼淚,咸的,但實在不解,手一松,頭咚地撞到玻璃上,聲音很小,但他嚇到,還以為是自己弄的,頓了兩秒,才發現是自己在那撞。
“怎麼了?”
路梔閉眼:“準備自殺。”
“……”
他在笑:“那不如來殺我。”
意外于他竟然會接這句話,但很快就不意外了。
“要怎麼殺才好?”他似乎是真思考了一陣兒,指尖隔著小腹輕按,意有所指,“這樣太舒服了,殺不死我。”
“……”
“………………”
已經罵不了。
如果給他遞一個溫度計,他應該已經燒破表了。
鬧完二人都停了會兒,有點累,靠在玻璃上恢復力,冷不防聽到他說:“寶貝,極。”
于是仰頭。
暗的天幕中,青綠的極像是綢緞,從樹葉中生長而起,蜿蜒盤旋。
只為這抬眼的一秒鐘,等了兩個小時。
靠著他靜靜欣賞,掌心被人扣住,但他先忍不住,主題又切回去,路梔視線一晃,看到天花板上的鏡子。
已經沒力再左左右右了,居然就那麼開始出神,直到半分鐘后,和同樣抬起頭的傅言商對上視線。
偌大的鏡面,確地映照出房間所有的布局,壁爐、圓桌、地毯,邊角的窗簾,木板的紋理,以及二人清晰的對比,他手橫著,不知道在保護什麼,現在又沒有狐貍要來埋。
眼皮在要的下一秒聽到他說:“不準閉眼。”
但幾十秒后,依然沒看到閉上。
他奇怪于今天居然一點兒都不叛逆:“怎麼還真沒閉。”
路梔:“眼睛也累了。”
“……”
*
睡時是極夜,醒來時也是。
芬蘭的白天很短,一口氣喝了三壺草莓茶,才在這個悶熱的房間里補足水分。
很明智地沒有選擇麋鹿雪橇,跟他說要阿拉斯加的,但某人不是好東西,最終上車時還是由鹿領航,實在分不清每只鹿的區別,在看來都長得一樣……于是這只也好像昨天那只,那只也好像,像是五六只一模一樣的鹿圍著觀賞,默默把防寒的口罩上拉,蓋住整張臉。
突然想起好久之前,爺爺帶他們出去玩兒,他說三個月后或許會有新的樂趣……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這個新樂趣是什麼。
路梔在慢悠悠的風聲里問他:“你什麼時候去潛水?”
眼皮上的口罩被拉下,他的臉映進來:“想在水里?”
“……”路梔重新把口罩戴起來:“你當我死了,謝謝。”
*
芬蘭太冷,是春季植,待了五六天就回國了,在被窩里瑟瑟發抖好一陣兒。
他確實不是什麼好人,走的時候在外面確認一眼,才發現明明就是單向玻璃,但他為了為了要看到野生時出現的那幾秒蜷,故意在嚇。
四月初開始回溫,挑了件針織衫,提前結束工作后看還有多的時間,悄悄溜去融盛看他在做什麼。
這回超出預料,人不在辦公室,在會議室開會,在椅子上坐了會兒,又聽到何詔的匯報聲由遠及近,想到他應該是快來了,藏在書架后邊。
這回很謹慎,也確實沒被他發現,聽到總裁辦里安靜了會兒,這才提著呼吸走出去,然后忽然出現在他后:“在干嘛?”
確實驚了一下。
他眉一抬,背上的像一只巧的、方方正正的羊小毯子,就這樣趴在他肩上,帶著照的暖意。
他把毯子扯到上,毯子發出掙扎聲:“讓我坐椅子啊……”
每回來都坐他上……只是想來看看,不是想把這里變不務正業的場所。
他很鎮定:“我就是你的椅子。”
路梔:?
余掃到他正在開會,線上會議的頁面都彈出來了,誰能想到剛開完又要開,怕他的話被人聽到,路梔連忙一把捂住筆記本的麥克風。
誰知道這樣簡直是給他提供可乘之機,仗著手忙腳,對面又聽不到,他擒住另一只手臂,牢牢在腰側固定,路梔掙扎不能,唔唔幾聲被他封在中,他舌尖練地打開齒關,去找的舌,沒一會兒就被親得發,但舌又被人吮著,匝匝的聲音,發不出聲,手臂已經本能開始力,堪堪就要下筆記本。
意識在游離和現實之間掙扎,指腹摁又松開,松開又摁,大拇指那一塊兒被得生疼,必須調全心的力匯聚在那一,但這麼簡單的作在此刻也變得需要努力,擒住只需要一只手,那另一只手放在哪里呢?
眼前一片霧蒙蒙,明明沒
有眼淚,卻開始失焦,頭頂的燈像一片片圈烙下來,忽然手一松,自暴自棄地閉上眼,下一秒,吻驟然一停。
他也像在玩什麼發按鈕,這會兒很好心地偏離開,見迷茫地睜開眼睛,笑著說:“住啊。”
“……”
路梔抬頭去咬他,鎖骨上牙印清晰,他故意偏過頭來,早知道話筒按鈕沒開,也不告訴,著氣音仿佛真有可能被人聽到似的,低聲說:“好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