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巷子被燈籠映得通紅,雪地上,一匹馬倒在地上哀嚎,公主府的人聽到靜，連忙出來看馬看人。

他們見到公主被跪在地上的言二郎抱在懷裏,公主發上、上全是雪,像是從雪裏挖出來的一樣。

公主府的仆從也不敢多問，連忙去安那匹馬。而又過了好一會兒,方桐等人才姍姍來遲。方桐等人看到公主沒有崩潰地馬離開這裏,還知道回到府邸，都微微鬆了口氣。

言尚一徑抱著暮晚搖,心髒砰砰,暮晚搖聽得一清二楚。眨眨眼，從他懷裏抬起頭。

暮晚搖被雪嗆得咳嗽幾聲，言尚才緩過神，拉著從地上站起來。他手臂環住後背，用將擁在懷裏這樣的姿勢扶著起來。平時言尚是絕不會在外麵對暮晚搖這般親昵的，今晚這樣破例,仆從們也當沒看見。

言尚手托著暮晚搖的手臂,呼吸就在耳後，的步搖好似撞他口中一般。

暮晚搖聽到寒冬雪夜，萬冷徹，隻有他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有沒有摔傷哪裏？手疼不疼，有沒有被著？殿下走兩步，好不好？”

暮晚搖也是從馬上跌下來、摔得頭疼背痛,但被他擁在懷裏，真的靠著他的扶持，聽著他的話，乖乖地走了兩步。

有點兒晃。

暮晚搖聲音很輕，委屈一般的：“疼。”

他立刻就蹲了下去，想要看一下。暮晚搖低頭看他，見他手已經到了的裾旁，又好似突然想起這不合適，他仰頭來看，暮晚搖眼睛黑漆漆的。

本滿心荒蕪，冰雪連，看到他這樣，卻忍不住抿，翹著眼尾打量他。

被看，言尚微赧，起仍扶住，著向府中走，：“讓侍醫來看看好麽？”

暮晚搖搖頭，今晚不想再見到任何宮中的人了。言尚又擔心真的了傷，他蹙著眉想該怎麽服讓人看一看傷勢，眉心忽然一片冰涼。

暮晚搖手，手指點在他額頭上。：“你怎麽不我？”

言尚低頭看路，扶上臺階：“你什麽？”

暮晚搖低頭：“我騎馬騎得這麽快，還走神了，因為走神把自己摔了，讓你這麽心疼。你怎麽不我，都不罵我兩句呢？怎麽不我脾氣好壞，一點都不諒你們呢？”

言尚看，頓一下，聲：“殿下都摔痛了，我為何還要殿下？殿下一定是有什麽委屈吧？殿下想告訴我麽？”

暮晚搖看他，然後緩緩搖頭。

不想他知道的過去，希自己在他這裏幹幹淨淨。

言尚靜了一下，才溫聲：“那我隻能千萬倍地希殿下再不要委屈了。”

二人這時已經進了府邸，暮晚搖也不知自己傷得到底重不重。應該不重吧？因為還能走路。而且有言尚扶著，的心思真的被轉移到了他扶著的手臂上，他挨著後背、有點兒涼的溫上。

暮晚搖心裏想他上怎麽這麽涼，難道大雪他一直在外麵站著麽？他在外麵站著幹嘛？

暮晚搖垂著頭，都沒有注意到府上掛滿了燈籠。

隻是聽他在耳邊不停地“殿下”長“殿下”短，暮晚搖失落的：“你怎麽平時從來不我‘搖搖’呢？是因為我以前罵過你不許你，你就再不了麽？”

言尚愣一下，才：“是我怕順了口，在外麵改不過來……讓人生誤會。”

暮晚搖偏頭看他，漆黑的眼珠子盯著他秀雅俊容：“生什麽誤會？你不想讓你的朋友、你的同僚，知道你和我的關係麽？”

言尚看，半晌道：“……不是我不想，是你不想。”

暮晚搖一怔，然後垂下眼，心想原來是這樣啊。

好壞呀。

言尚手在後背上輕輕拍了兩下，他好像知道在想什麽一樣，聲：“殿下，別怪自己。什麽時候想通了都好。我會等著殿下，不會離開殿下的。”

暮晚搖低著頭不話。

言尚看出緒很低落，心中猜測宮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他倒也不是很著急，哪怕暮晚搖不告訴他，等到明日，他都會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讓暮晚搖好一些。

然而他又很茫然，心想如何能讓好一些？

他十九年人生，和孩子相最多的經曆，就是和妹妹言曉舟的相。時候一開始，他們一家走遍江南，後來母親不好了，父親照顧母親，就是他親自照顧尚的妹妹。

幫妹妹梳發，給妹妹講故事、唱曲、笑話，背著妹妹滿山走。

然而言曉舟又是和暮晚搖不一樣的孩兒。言曉舟純粹乖巧，從來不反抗他不反駁他，不故意和他對著幹……暮晚搖卻是不一樣的。

言尚腦中想著這些時，聽到暮晚搖低聲：“你能不能一直對我這麽好呀？”

言尚愣一下，不知為何，心中竟有點心酸。他：“這點不算什麽。”

暮晚搖抬頭看他，竟看到他有點疚的眼神。都不知道他在疚什麽……他覺得他對還是不夠好麽？

暮晚搖呆呆看他半，眼圈微微紅，忽而停步不走了。出今晚第一個笑容來，張開手臂來摟抱住他。歎道：“言二哥哥你上好涼啊。”

言尚低聲：“因為在外麵站久了……一會兒進屋再抱吧？”

暮晚搖不搭理，站在湖上長廊上，摟住他的腰，埋抱住他。抬頭看他俯下的眼睛，聲：“你看出來了吧，我現在心不好。”

言尚微笑，手拂去臉上的幾綹發，拂去睫上的雪水：“搖搖好乖，都沒有發脾氣。”

暮晚搖道：“因為是你，我才沒有發火的。剛才如果是別人來拉我，我肯定會生氣，今晚大家誰都別想睡了。”

言尚道：“怎麽會呢？我就住在隔壁啊。如果公主府上徹夜大鬧，必然會有人來告訴我的啊。”

他紅了一下臉，：“你不是見到我就不發火了麽？我會過來看你的。”

暮晚搖：“你永遠過來看我麽？”

言尚著，半晌道：“我不一定做得到，但我會盡全力的。”

暮晚搖忍不住笑，道：“我又沒讓你發誓，你這麽鄭重，還要想一想，幹嘛呀？言二哥哥，你真的好可。你把我撒的話當真的聽了。”

言尚微愣，然後赧然笑。他垂下睫，睫那般長，像刷子一樣。

他的臉雋秀，卻比不上他的氣質之。

他兀自摟著，任抱著他的腰，他低著頭這般微微一笑，暮晚搖就覺得自己心間的所有霾都能被他驅散。

暮晚搖看著他，喃喃道：“你這麽可，我好想親你一下啊。”

他偏過頭，有點不自在道：“親……親親我，能讓你好點麽？”

暮晚搖點頭。

言尚便睫一掀，看向，沒有反抗不許的意思。

暮晚搖看他默許，就湊過去。熱氣在二人之間流，空氣有點兒，雪落在他淡紅的上，清晰可辯。隻是與即將上時，又想起來了什麽，歎氣：“不能親你的。”

言尚怔然。

然後問：“為什麽？”

暮晚搖：“我晚上喝了很多酒，我要是一親你，你又要難，又要倒了。”

言尚“啊”了一下，低下眼睛，有點兒懊惱。他有點猶豫，這個時候，暮晚搖已經從他懷裏退開，獨自一人走路了。言尚連忙跟上，二人進了宅，聽到了府中的靜。

暮晚搖眼睛看到府上在立竿，侍們在竿上掛幡。暮晚搖站在月門外，茫然地看了一會兒，跟在後麵的言尚才解釋：“這是除夕夜立竿懸幡，祈禱來年太平長命的俗理。我們嶺南有這樣的。殿下不知道麽？”

暮晚搖迷惘搖頭。

然後才反應過來，回頭看後的言尚，心裏一：“起來，我這才想起，現在都半夜了吧？你怎麽會出現在巷口，還跟著我一直走到了這裏？你要幹嘛？”

言尚愣住。

他被的迷茫弄得跟著一起迷茫了：“……守歲啊。不然我還能幹嘛？”

暮晚搖：“……”

又多想了。

還以為他三更半夜跑來找……言尚打量著，眼看他就要猜出在想什麽了，暮晚搖一時微惱，覺得自己在言尚麵前也太不純潔了。重重咳嗽一聲，將他的思緒帶回來：“所以我府上這個什麽懸幡，都是你讓弄的？你不嫌麻煩？”

言尚道：“因為想和殿下一起守歲，不行麽？”

暮晚搖呆了一下，：“……行。”

然後著自己的臉，不自乜他一眼，再次道：“你真可呀。”

正這般著，暮晚搖再走兩步，到了堂，竟然看到了韋樹的影。以為自己看錯了，見韋樹正在一燈樹下站著，看仆從布置。仆從們向公主請安，韋樹也回頭，清清泠泠。

韋樹：“殿下，你回來了？”

暮晚搖對他出笑，才看向言尚。

言尚解釋：“……我怕你不想今夜與我待在一起，就上了巨源。你不是很喜歡巨源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