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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時分,言尚將韓束行安頓好,藏在府中。他叮囑雲書定時送吃送喝,不要讓人查到朝廷命犯躲到了他們這裏。
次日冒著雪,言尚出了門。
本應去戶部辦公,但是言尚在尚書省前立了很久,遲遲不想進去。他轉離開,去中書省。他心有疑問的時候,想去見一見自己的老師,向老師請教。
言尚被領去舍的時候,劉相公並不得空閑。每日來見宰相、向宰相問事的員太多,哪怕作為劉相公的學生,言尚也需要排隊。
劉相公正在將一本折子砸在一個員的腦殼上,中氣十足地大罵:“見利而忘命,做大事而惜!你怎麽做事的?給我回去麵壁思過,接下來半年,不用來中書省報告了!”
那個員被訓得如同孫子般,灰溜溜地逃了出去。
言尚怔然,聽著劉相公教導旁人。
見利而忘命。
做大事而惜。
這用來他,又何錯之有?
既然要做大事,為何要惜?
既然心中已有決斷,為何還猶豫為難?豈因我棄大家,豈因私廢大局?
言尚默默站了半,忽地轉掀開門簾,向外走去。他已不用再問老師,他心中已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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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不能讓他忘命!
但大事不可讓他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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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相公喝口茶,聽到吏言二郎來過,又走了。劉相公愕了一下,歎口氣,也沒多問。
旁邊的一相公:“你學生最近很難,大約是來向你討教的。你不多管管?”
劉相公慢悠悠地給自己倒一杯熱酒,隨口道:“他的路,總是要他自己走。”
那相公笑問:“不怕惹出大禍來?”
劉相公轉頭,著下飛雪。
將手中酒樽一飲而盡,他豪聲:“年才俊,豈能怕惹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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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尚回去後,就先去北裏,問起春娘:“你和張十一郎如何了?”
春娘連忙:“十一郎果真如郎君所料,追慕妾。妾正與他周旋……”
言尚打斷:“不用周旋了。聽我的吩咐,如此行事……”
他如此這般代一通,出了北裏,又讓廝去請秦王殿下吃酒,然後又讓雲書備馬,要去找暮晚搖出城。
一切節奏開始變快,一切霾開始後退。上的雪卷上言尚的袍,冷冽寂靜,映著年輕郎君清秀麵容。
備好馬,雲書跑著跟隨言尚,見到郎君側臉沉靜,他不心有怯意,聲:“郎君,難道你要出手了?不是、不是郎君沒有證據,不可能拉得下戶部那些大麽?”
言尚沉聲:“我是沒有證據。但我不是沒有法子。
“我不過是猶豫,不過是被私所誤……”
雪花落在他的睫上,他凝著地大雪,輕聲:“而今,我才知道自己錯了。縱我死其中,也不能放任不管。
“七十二條人命……其實不止七十二條。下百姓,需要一個人逆流而上,為他們討個公道。我隻恨自己醒悟得太遲。”
雲書:“那殿下……”
言尚閉目輕聲:“……算我反悔,算我對不起。
“……然我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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