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綏寧等在門口,看到佳南牽着兒的手出來,便站直了子。
津津蹦蹦跳跳地向他打招呼:“叔叔好!”
佳南擡起眉眼,看到陳綏寧臉上的微笑——甚至從未見過他這樣笑過,記憶中的陳綏寧,不論心中是是恨,都沉着斂,而他現在看着津津,是眼神,就彷彿溢出極濃的。
他將津津放在兒椅上坐好,佳南拉開車門,坐在了津津邊,一聲不吭。他淡淡看一眼,徑直坐在了駕駛座。
津津坐在兒椅上,很不安穩地東張西。佳南並未像往日一樣安,只是沉默地看着窗外流逝而過的景緻。
“昨天的東西收到了嗎?”彷彿是爲了打破這一路的沉默,陳綏寧說。
“怎麼?你覺得我養不起自己的兒?”佳南難以掩飾嘲諷的語氣,“真是應有盡有,差點連我家都放不下了。哦,陳先生,你當然會覺得我的家小得都算不上家,是吧?”
陳綏寧從後視鏡中看了佳南一眼,卻沒有接話。
津津看看媽媽,又看看叔叔的側臉,乖乖的一聲不吭,直到下車的時候,叔叔彎下腰來抱自己,沒有反對,趴在了叔叔的肩上,興地東張西。
媽媽去買票了,眨眨眼睛,小手拉了拉叔叔的耳朵。
陳綏寧看着小孩小心翼翼的表,微笑着說:“怎麼了?”
“叔叔,想追我媽媽的人很多哦……”小姑娘有些同地看着他,趁媽媽不在的時候通風報信,“你……好像是最不喜歡的一個呢。”
對於小孩率真的評價,陳綏寧出有些爲難的表,彷彿是故意在逗:“那可怎麼辦呢?”
津津皺着小小的眉頭,重重地嘆了口氣,像是爲了安叔叔,堅定地說:“叔叔,沒關係,我很喜歡你!”
陳綏寧眼角眉梢都帶着笑意,仔細看着小孩那約約,和自己極爲相似的廓——彷彿是一小部分生命,悄悄地在另一生、萌芽。這種難以言說的,讓陳綏寧什麼都說不出來,只是將小孩抱在自己前,一些,再一些。
佳南買了票出來,遠遠地看到小兒雙手環住陳綏寧的脖子,嘰嘰喳喳地說着什麼。難以控制,臉沉了下來,快步走過去,就把兒接了過來。
直到兒撲在自己懷裏,那種安全才慢慢回來了。儘量鎮定地看了陳綏寧一眼,他依舊沒什麼反應,只是將雙手在了口袋裏,不急不緩地跟在了母倆後。
津津自顧自地說着什麼,佳南卻沒聽進去,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提醒自己要一些。當初將津津的事告訴陳綏寧,不是沒有經過猶豫和衡量——可知道,既然見了面,總有一天他會發現。與其這樣,不如自己佔據主先開口。
數年前那些回憶正在一點點復甦,天生的,覺得自己上某些生活方式又回來了。
那段時間裏,用盡了所有的心力在和邊這個男人鬥。知道自己從來不是他的對手,可彼時爲了生存、爲了家人,着頭皮走下去。那些與他相的技巧,是在滿傷痕中一點點學來的。
這個男人還是一樣危險,佳南一遍遍提醒自己,尤其是這一次,甚至不知道……他究竟是爲了什麼回來。
胡思想的時候,佳南忽然聽到陳綏寧極輕的聲音,淡淡地說:“在想怎麼對付我?”
側臉去看他,他的雙脣微微抿着,表也並不如何凌厲,或許是因爲破了的心事,甚至還帶着笑意。佳南忍不住有些惱怒,轉過了頭,沒有接話。
津津沒有意識到大人之間的洶涌暗流,因爲有兩個人陪着自己,顯得格外興。
在很小的時候就懂得了“我想要這個”和“你想不想要這個呀”這兩句話,表達方式不同,可是效果卻是截然不同的。小傢伙眨眨眼睛:“叔叔,你想不想去看大熊貓呀?”
按照園的地圖,他輕而易舉地帶着小兒找到了熊貓館,而津津遠遠地看到那隻大熊貓塑像時,歡呼起來:“媽媽,你上次找了一個多小時才找到呢!”
吵吵嚷嚷着要自己走,佳南索將放在地上,對陳綏寧說:“你帶去吧,我在這裏坐着等你們。”又有些憐地撥撥兒的頭髮,叮囑說,“別跑,津津,要聽話。”
二十分鐘後,津津小朋友一臉不高興地出來了。
“媽媽,裏面的阿姨說熊貓回家了。”津津幾乎要哭出來了,“我要看熊貓……”
原來借到楚天市的一對熊貓已經送回了都,哪怕陳綏寧給津津買了一隻最大號的玩偶,小姑娘還是不滿意,癟了癟,還是哭了出來。
或許是第一次遇到兒哭的場景,陳綏寧遠沒有佳南那樣鎮定,他蹲在津津面前,視線與平視,毫無原則地說:“津津先別哭,叔叔明天就帶你去看熊貓好不好?”
佳南沒好氣地看他一眼,低聲說:“小孩子不能這樣哄,明天會吵着要看的。”
陳綏寧怔了怔,轉頭看着佳南,理所當然地說:“我不會騙,明天帶去四川看。”
“你瘋了?還要上學。”
而津津顯然還不明白“四川”的概念,或許以爲是另外一個園,破涕爲笑:“叔叔,你也想去看熊貓呀?”
佳南簡直服了了——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偏偏還有人吃這一套——陳綏寧甚至沒再理會佳南,出手替兒去眼淚,聲說:“那我們現在去好不好?四川有好多熊貓,津津想不想抱小熊貓?”
津津當然點頭,可憐兮兮地着媽媽。佳南抿着,既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只是儘量心平氣和地對陳綏寧說:“陳綏寧,我有教育孩子的方式。你這樣縱容,對不是好事。”
“你在怕更喜歡我嗎?”陳綏寧依舊若無其事地笑着,眼神中微微帶着戲謔,“你放心,帶去看次熊貓,不會忘記你這個媽媽的。”
他頓了頓,看到佳南臉上不以爲然的神,眼神深,卻莫名帶了幽深的黑,輕聲而堅定地說:“過去的四年,甚至不知道我的存在。佳南……今天,或者以後,不論提出了什麼要求,我都會爲做到。”
佳南盯着這個男人,過去的時並未讓他顯得衰老,英俊的容毫未改,反而沉澱下了以往的鋒利——假若以前他的不聲含着威脅,那麼現在,用盡了全力,也看不出他哪怕分毫的惡意和殘忍。
或許真的是因爲……他是津津的父親?
佳南忍不住苦笑,不再與他爭執這個。
而陳綏寧走到一旁,撥電話給祕書,用最快的速度訂好了機票,角一直抿着一笑。
想不到他真的雷厲風行,從園出來,已經有車子在候着,司機恭敬地問:“陳先生,是去機場嗎?”
佳南怔了怔,津津卻歡欣鼓舞的拍手:“叔叔,我們現在就去看大熊貓嗎?”
陳綏寧含笑着佳南,卻轉開目,皺眉說:“怎麼說一出是一出?什麼都沒準備,怎麼去?”
“要準備什麼?”陳綏寧蹲下來,理理小丫頭的額發,隨意地說。
“津津離不開我的……”佳南愈發地不悅,“你又不會照顧孩子……”
想不到吃裏爬外的小傢伙立刻嚷嚷起來:“媽咪!我們一起去嘛!”
“媽咪不去。”佳南很沒好氣。
“那……我和叔叔一起去,好不好?”怯怯地拉拉媽媽的角,小聲地說。
“你!”佳南無語地看着兒,從出生開始,就是自己親手帶大的。哪怕是去沈容那邊,只要超過半天,津津就會哭喊着要找媽媽……現在是怎麼了?竟然會願意和陳綏寧走?!
這個想法讓佳南更加生氣,偏偏又不能衝兒發脾氣,只能皺眉看着陳綏寧,一言不發。
“我就帶去兩天。”陳綏寧抱起津津,“放心,不會有事的。”
津津還是第一次坐這樣寬敞的飛機。椅子幾乎可以作爲的大牀了,爬上爬下的,一不小心撞翻了一個漂亮阿姨手裏的果。不過那個阿姨似乎並沒有生氣,甚至還給端了一份香草冰激凌過來。
叔叔坐在邊看着厚厚一疊書,津津有些好奇地爬過去看的時候,不小心把冰激凌滴在紙張上了。不過叔叔一點都沒生氣,只是手過來,掉了角的油,耐心地說:“慢點吃。”
“叔叔,我的辮子散了!”津津無辜地轉過頭,給他看已經一團的頭髮,早上出門的時候,佳南隨手給紮了一個小馬尾。
陳綏寧手把抱在自己膝上,隨手挪開那疊文件,笑着說:“叔叔幫你紮起來。”
這雙手在高爾夫球場上可以嫺地揮杆,馬場上控制繮繩,也曾簽下過億的合同,不過這個年輕人顯然還沒有學會怎麼樣替小傢伙扎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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