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會兒沉下去,一會兒浮上來,大聲喊著“救命”,無暇理會我的嘲諷。
這會兒西苑一個人影都不見,除了沁福帝姬。我不救他,他就被淹死嗎?
他真的不識水嗎?假的吧。
過了片刻,他再也沒有浮上來,我端詳須臾,心生不祥之,立即躍湖中。
好不容易才拖著他沉重的子遊到岸邊,我累得氣籲籲,怨他長這麽高、這麽壯做什麽。
卻發現他的右臂橫在我前,手掌恰好覆在我的前。
我驚一聲,拿開他的手,惱怒地踹了他一腳,“賊,手放哪裏呢?”
他差點兒又落水中,抓住我的腳才沒有掉下去。
“你為什麽踹我?救了人又踹人,果然是最毒婦人心。”他有氣無力地抱怨。
“我壞心眼?如果我壞心眼,你早就溺水而死了。你你你,蠢豬!”我氣憤地道。
“你罵我蠢豬?”他瞪起那雙俊俏風流的眼睛,有如銅鈴一般大,怪嚇人的。
“不識水,還不是蠢豬?”
“唯小人與子難養也,算了,好男不與鬥,誰讓我遇上這麽個蠻不講理、不學無的野姑娘?”他搖頭歎氣道。
他知道我是的?
還罵我蠻不講理、不學無?
從來沒有人敢罵我,而且罵得這麽難聽。
我被他氣得全發抖,立即拍了一掌他的頭,掌心立即火辣辣的疼,疼得我隻想掉淚。
他的頭就跟石頭一樣。
他盯著我,眼中寒氣滾,駭人得。
片刻後,他站起,氣哼哼地離去,撂下一句話,“下次再遇見你,我不會手下留。”
我憤怒地瞪著他的背影,真希眼中的怒火噴到他的背上,燒他的服。
本以為再也不會遇見他,卻沒料到,次日我出宮玩耍時,在我常去的酒樓“翠玉樓”遇上了。
我和雪兒正要步珠簾包廂,突然瞥見隔壁的包廂裏坐著一個似曾相識的男子,定睛一瞧,竟然是在蔡府遇見的那個要風度沒風度、頭像石頭一樣的臭石頭。
冤家路窄,這次不耍你個夠本,如何一雪前恥?
死賊!
你手放!
這次讓你著子進來、彎著子出去!
於是,我讓雪兒去找酒樓的老板,在那臭石頭的酒菜裏下了瀉藥。
不多時,他開始上茅房,間隔的時間越來越短。
五六趟之後,他幹脆不上樓,就站在院子裏歇息,一副病怏怏、半生不死的樣子。
我和雪兒憋著笑跑到院中,看著他發白的麵、有氣無力的虛弱樣子,哈哈大笑。
看見我,他立即明白自己被我耍了,起衝過來,卻在半途定住,好像又要上茅房的樣子。
他轉衝向茅房,撂下一句惡狠狠的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我繼續狂笑,想著下次若再遇見他,一定還要耍他,比這次更慘。
天不如人願,第三次,我沒有耍到他,而是被他了。
過了三日,母妃祭日,我專程到城南的辛夷樹下悼念母妃。
霜兒擺上酒水瓜果,六名護衛察看四周的靜。
悼念完畢後,突然出現二十幾個搶劫的匪徒。
匪徒人多勢眾,心狠手辣,六名護衛不敵,死在匪徒的刀下。
霜兒也被匪徒打暈在地,就剩下我一人。
匪徒步步,我願意把上所有的首飾都給他們,可匪徒說:“我們劫財又劫,大哥,這娘們姿容不俗,帶回去開開葷。”
心神一震,我極力下心中的驚怕,尋思著可行之策,“各位大哥,一切好說,隻要你們放了我,你們要多銀子都可以。”
“我們不要銀子,要的是你。”那位匪徒老大垂涎地看著我,一臉橫讓人作嘔。
“小妞,乖乖的,大爺會讓你仙死。”
“你們敢我一汗,我滅你們九族。”我慌了,口不擇言地威脅道。
“滅我們九族?”匪徒縱聲狂笑,笑得異常,“現在我就把你吃幹抹淨。”
匪徒邪地笑著,步步前進,我步步後退,驚懼得六神無主,“不要過來……求求你們……放了我吧……”
匪徒老大本不理會我的求饒,將我推倒在地,爪子在我上。
我哭喊著,大聲著“救命”,可是,喊破了嚨也無人救我。
在這城郊野外,路人絕,難道我堂堂大宋帝姬就在這裏被幾個可惡的匪徒淩辱嗎?
不……不要……
匪徒老大撕爛我的衫,我淚流滿麵,掙紮反抗,淒厲地喊著,直至嗓子啞了。
“幾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弱子,豬狗不如!”
一道冰冷譏誚的聲音,從頭頂落下來。
在我上忙活的匪徒老大停手仰,其他匪徒也尋找著聲音的來源,卻本找不到。
片刻後,一抹黑影利落地從天而降,落在我的旁,黑的袍角揚起又落下。
我看不見他的臉,隻覺得他的輕功真好,他的形似乎也很高。
驚懼稍褪,我立即坐起,抹著淚,整著破碎不堪的衫,卻已無法蔽。
“你找死!”匪徒兇狠道。
“誰找死,還說不定!”黑人雲淡風輕地說道。
這聲音,有點悉,好像在哪裏聽過。
黑人背對著我,這高、寬肩、削腰的背影,好像也有點悉,是誰呢?
匪徒持刀襲向黑人,黑人空手迎上去,冷笑一聲,“不自量力。”
僅僅兩招,匪徒手中的大刀被黑人奪去,黑人持刀與二十餘個匪徒激鬥,舞得虎虎生風,重若千鈞,又顯得輕盈無比。
頓時,辛夷樹下“錚錚”聲大盛,寒芒暴漲,腥彌漫。
我看得呆了,黑人竟然是臭石頭,那個腦袋被我拍了一掌、被我的瀉藥折磨得有氣無力的年輕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