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翌日早間,睿兒吃完早膳,便去聽先生授課。
估著完雍應該在仁政殿批閱奏折,我決定去找他談談。然而,明哥、羽哥為什麽一個早上都不見人影?在忙什麽?
問了宮人,宮人說半個時辰前,們二人匆匆出去了。
剛出大殿,就看見們跌跌撞撞地走來,麵蒼白,軀微彎,右臂捂著腹部。
發生了什麽事?
我立即迎上去,們的五扭在一起,一步步地走著,步履越來越沉重,終究不支倒地。我大聲喊人,衝過去摟著羽哥,輕扣的手脈,有宮人趕來,扶著明哥。
們中劇毒,毒已攻心,回天乏了。
怎麽會這樣?們怎麽會中毒?
我大慟,“是誰下毒害你們?”
“夫人……”羽哥的手握著我的臂膀,眉心蹙,低弱的語聲斷斷續續,“奴婢不能陪您了……奴婢原以為……這輩子可以跟在您邊……服侍你……追隨您……如今是不能了……奴婢舍不得離開您……”
“奴婢也一樣……”明哥忍著劇毒的噬咬,急劇地著,“夫人,秦王殿下是……陛下的骨……您務必保護殿下……不任何傷害……為陛下留下最後的脈……”
們忠心的到底是完亮,而不是完雍。
眉骨酸,仿有細細的銀針紮心,細的銳痛彌漫在心間,我道:“放心,我會的。是誰害你們?告訴我……”
“沒有人害奴婢……是奴婢咎由自取……”羽哥的口中湧出烏黑的。
“夫人,不要問……”明哥握著我的手,“請夫人記住……秦王殿下終究是陛下的骨……”
“倘若夫人……想護秦王殿下不任何傷害……最好離開這裏……”羽哥劇烈地,“奴婢言盡於此……夫人保重……”
“夫人……保重……”明哥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弱,眼眸閉上,手臂垂落。
接著,羽哥亦閉上了眼,氣絕亡。
為什麽?
是誰毒害們?
雖然們隻是服侍我的宮,但是們對我是真心的,一直忠心耿耿地服侍我,早些年我就視們為妹妹,對們承諾過,與們生死與共、不離不棄……們被人下毒害死,必定是因為我……我非但沒有兌現我的承諾,反而害死們……
五髒六腑絞在一起,扭痛,痛,淚落如雨,肝腸寸斷。
明哥,羽哥,我不會讓你們死得不明不白!
宮人抬走明哥和羽哥的首,我吩咐那兩個負責治喪的宮人好好辦理們的喪事。
所有雜事都弄好,已是午後,纖纖調了兩個可靠的宮娥服侍我和睿兒。然後,勸我歇一歇,說才有神查出毒害明哥、羽哥的真兇。
也許,一覺醒來,就有清醒的頭腦想事了。
睡了一個時辰,臥床苦想,忽然,明哥、羽哥臨終前所說的話浮現在腦海。
們讓我不要問,們說是們咎由自取,們說睿兒終究是完亮的骨,最好離開皇宮……們究竟想說什麽?或者想暗示什麽?難道有人會謀害睿兒?
完雍的妃嬪會謀害睿兒嗎?最有可能害睿兒的是李賢妃,可是,睿兒又不是他的親子,為什麽害睿兒?福安殿是天子寢殿,誰有天大的膽子害我邊的人?害死明哥、羽哥有什麽好?
越想越想不通、越錯綜複雜,我喊來纖纖,問:“今日一早明哥、羽哥出去,你可有看見?”
“奴婢一早出去了一趟,回來時巧們正要出去。”回道,神恭謹,“們沒有看見奴婢,奴婢知道,往日那個時辰,們不是陪著殿下就是陪著夫人,因此奴婢有點奇怪,就追過去問們去哪裏。”
“接著你問到了什麽?”我張地問,所幸還有這個平日裏寡言語的纖纖知道一點。
卻搖搖頭,我不解地問:“們沒對你說,還是……”
低垂著頭,眼中布滿了懼,“奴婢不敢……說……”
我察覺到這件事的不同尋常,厲聲質問:“為什麽不敢說?有什麽事,由我擔著!說!”
“奴婢……追上去,可是們走得很急……”纖纖懼怕地看我一眼,又低下頭,“奴婢遠遠地看見,明哥和羽哥跟著一個宮人走了……”
“那宮人是誰?是男是?”
“是男的……若奴婢沒看錯,應該是小樓……”忽地跪地,慌地祈求,“奴婢還想留在宮中掙銀兩養活一家人……奴婢懇求夫人不要供出奴婢……奴婢什麽都不知道……”
見淚珠搖搖墜的可憐樣兒,我答應了。
倘若真是小樓走了明哥、羽哥,那麽們中毒而死,就與完雍有關。
可是,纖纖說的話可信嗎?
是明哥、羽哥引薦來服侍睿兒的,說曾在完亮的昭明宮服侍過幾個月。完雍放歸宮人,為了掙銀兩養家,就留在宮中繼續當宮。
這個容尋常的纖纖,二十五歲上下,寡言語,手腳麻利,循規蹈矩,所說必然是真。
大哥,真的是你毒害明哥、羽哥嗎?
夜裏,睿兒早已睡著,宮人來報,完雍回了寢殿,我匆匆趕去。
小樓正為他寬解帶,我不經通傳就直闖進去,他麵冷沉,示意小樓退下。
他拉我坐在床沿,冷峻的臉孔布滿了倦,“有什麽事,明日再說,可好?”
“你很累、很乏嗎?”
“看了一日奏折,還是沒看完。”完雍淡淡地笑。
“是嗎?”
“三妹,怎麽了?”他似乎才發現我異樣的緒。
“莫非你沒聽聞今日一早明哥、羽哥中毒亡嗎?”語聲冰冷、心間寒徹,我不知他故作不知還是真的不知。
他怔忪地看我,眸越發凝重,卻緘默不語。
我想給他一個自白的機會,道:“這些年,明哥和羽哥一心一意服侍我,我早已視們為妹妹。們死得這麽慘,我絕不會善罷甘休。”
他仍然不語,似乎沒有坦言相告的意思。
原來,真的是他!
大哥,為什麽殺們?們是我看重的人,們礙著你什麽了,你非要殺們?難道你不知,你殺了們,如同在我心中一刀嗎?
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既然你不珍惜,我也無須顧及什麽。
寒意一分分地漫上心田,我問:“們該死嗎?陛下為什麽非要殺們?”
完雍終於承認:“是!是我命人下毒!是我要們死!我不能讓們再留在你邊!”
這番話,就像一柄利劍,筆直襲來,直封咽。
“為什麽?”我怒問,滿心悲痛。
“你可知,們的心一直向著海陵郡王?你可知,們阻止你與我在一起?你可知,們對睿兒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他的嗓音驟然提高,沉厚有力,飽含怒火,“我警告過們,也給過們機會,們非但不思悔改,反而越來越過分,我怎能再留們一命?”
“也許們做錯了,但你可以告訴我,讓我阻止們!或者你讓們出宮,有必要殺們嗎?”我聲嘶力竭地吼。
“我要們出宮,們誓死追隨你,我看在你的麵子上,幾次饒們一命。可是,們本不珍惜,反而變本加厲!”完雍激道,臉膛繃如弦,似乎隨時會斷裂。
痛徹心扉……
淚水如崩,我仇視他,“你可以告訴我,讓我理這件事,可是,你有嗎?”
他握我的雙臂,安道:“三妹,冷靜點……聽我說……”
我力掙紮,“我不聽!就算們錯得離譜,你也不該殺們!”
他的黑眸浮現一縷,“那次你去鸞宮,在那裏待了很久,我去找你。本想給你一個驚喜,去聽見明哥和羽哥說起海陵郡王。”
心一滯,“們隻是說說罷了,有何要?再說完亮已經不在人世,你張什麽?”
“我張的是你的心!他死了,可是你會因為他的死而心存疚,或者可憐他,我不許你心中有他的影子!”
“他都死了,你還計較什麽?”我口而出。
“是!我計較!”
“你心狹隘!”
“對!我心狹隘!我不許你心中有別的男人!”完雍怒道。
未曾料到,他竟是這樣霸道的人。曾以為,他襟若海,能忍耐常人所不能忍,能容納常人所不能容,沒想到他是這樣心狹隘、斤斤計較的人。
大哥,我看錯你了嗎?
他箍我的,“們還做過什麽,你知道嗎?們總在睿兒麵前提起海陵郡王,說即使我這個父皇對他再好,也不能忘了那個親生的父皇。那次,睿兒闖這裏,目睹我‘欺負’你,也是們教唆。們對睿兒說我欺負你,還對一個年僅七歲的孩子說我要搶走他父皇的妻,不僅如此,們還對睿兒說,在江南打仗的父皇死了,是我這個父皇奪了帝位,害死他的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