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說到這裡，唐黎那通紅的眼睛裡恨意就更深了，惡狠狠地看了白端端一眼，然後低下了頭，彷彿沒法麵對田穆的目般，一句話沒說，隻沉默以對。

白端端自然知道的恨意實則是由於自己瞞份取證而來，然而不明就裡的第三方眼裡，完全也可以解讀因為白端端對二十萬流水的取證，導致唐黎婚外暴，因此才對白端端怨恨有加。

田穆也在這時候，開始了自己的表演，他顯得終於沒法冷靜，臉上織著痛苦和絕：「阿黎，我沒想到你會幹這種事，我到底哪裡不好？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剛才一臉置事外的陸水生此時也終於開了口，他像是嫌事兒鬧得還不夠大一般居高臨下鄙夷地看了田穆一眼：「你有哪兒好？你知道阿黎需要什麼嗎？需要每天找人陪著，而且你這個收，供養得起嗎？這樣漂亮的人，本來就應該不為生計和錢愁苦，那太庸俗了，就應該想買什麼買什麼，可你呢？你不過就是技工種，你賺再多，家底也就那樣，能滿足阿黎的需要嗎？阿黎跟著你就是苦，這樣的人就應該跟著我，我能給錢花，想花多花多……」

因為陸水生這番挑釁，田穆當即變了臉，他當即舉起拳頭，扭頭就要毆打陸水生：「我看在唐黎的麵子上一直忍著你，不想把事弄的太難看，迫自己冷靜，結果你一再挑釁，那我也沒什麼可忍的了！」

唐黎當即哭了出來，一邊開始妄圖拉扯兩個男人：「你們別打了別打了……」

……

好好的一場競業限製違約糾紛，最後在陸水生唐黎和田穆三個人的合力之下，變了一出婚出軌的三角狗八點檔，這仲裁是無論如何開不下去了，仲裁員不得不宣佈了休庭。

好好的勞資糾紛，就這麼變了參雜著複雜元素的婚糾紛，紛繁複雜的證據麵前，更是剪不斷理還了。

雖然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但對於這個突如其來的三角「包-養」故事，白端端是並不買賬的，因為不管如何，田穆無法給出解釋為什麼他和陸水生的狗會那麼稔，如今他演得彷彿真的像一個慘遭背叛的老實丈夫，然而白端端知道他老實的外表下有多明一顆心。

隻是不能因為自己的自由心證和薄弱的狗的這點證據，就讓仲裁員也推斷他們不過在演戲，從客觀事實上來說，白端端完全沒有證據排除這種不可能的可能——陸水生每個月打給唐黎的錢是出於婚外，和田穆完全沒關係。

因為截止到目前為止，除了唐黎和陸水生之間的銀行流水外，竟然真的沒有找到其餘田穆與陸水生直接有聯絡的證據。

林暉確實是另闢蹊徑的，他這一招，就算再不可思議，至站在田穆的立場上，完解釋了唐黎和陸水生之間的走賬，並且還搭配著拿出了證據——唐黎和陸水生單獨約會的照片，以及離婚起訴立案證明。

而按照白端端對林暉的瞭解，下一步，為了進一步固定「包養」婚出軌「證據」的真實，他會要求田穆和唐黎繼續進行這個離婚訴訟，並且真的按照離婚起訴來準備所有材料。這樣一來，他手上碎片式的材料便組了一條完備的證據鏈，至在法律層麵上，田穆完全能自圓其說了，除非白端端能補充引新的關鍵證據，否則他將毫髮無傷，損害的不過名聲和麪子，但不論如何，被誤會戴了綠帽子的可憐男人，也總比被判定違反競業限製協議並泄商業機麵臨巨額索賠來的好。

更何況離婚起訴也並不會實際上對田穆的生活產生影響，因為在我國的婚姻庭實踐作裡，第一次起訴離婚直接判決離婚的太了，尤其隻要一方堅持沒有破裂，即便有所謂出軌的鐵證，法院仍舊大概率不會判離，而是會進行調解，那田穆隻要到時順水推舟表示和唐黎接調解，這次離婚起訴基本對兩人的婚姻狀態不會產生影響，而即便白端端和謝淼一方提出質疑，田穆也可以用第一次提出離婚起訴後必須間隔半年再進行第二次起訴為由來解釋。至於半年後如何，那就難以追究了，畢竟田穆完全可以說，這半年裡，他和唐黎最終痛定思痛恢復了所以不再離婚了呢？

細細分析來，這裡麵的邏輯竟然十分完備。

一旦自己這邊沒法提出新的證據，那麼仲裁庭也隻能以謝淼證據不足以證明田穆違反競業限製協議為由判決謝淼敗訴，而即便不服勞裁決去法院，一旦沒有新證據，那結果也不會有改變。

自己也好，季臨也罷，包括謝淼，都沒有想到過對方還會有這樣的損招，因為這招數實在說出來過於下作，也完全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因為但凡田穆遇到的對手律師也熱造作輿論，外加唐黎是個相當知名的網紅，隻要稍加加工，把庭審裡的容那麼一點給營銷號，這節奏帶起來也夠把唐黎的生活給毀掉了，最終雖然免於了競業限製違約的賠償，但幾乎可以想見，田穆和唐黎往後是別想過上清凈的人生了，雖然錢很重要，但人活一輩子，名聲和快樂難道就更廉價嗎？誰也不想當個被人著脊梁骨的人啊。

仲裁庭宣佈休庭，延期再開，田穆和陸水生也終於假惺惺地在唐黎的哭鬧裡停止了妄圖起的肢衝突，各自怒目而視地站在一邊，最終田穆摔門而出，唐黎追了出去，陸水生則整了整領，給自己司機打了個電話，也離開了仲裁庭。

等仲裁員也離席後，屋便隻剩下了林暉和白端端。

「去吃飯嗎端端？」

吃飯？自己還能吃得下飯嗎？

「你用這麼一招，不怕我上網把唐黎個底朝天，讓下什麼是網路暴力？現在網上噴子的道德觀可比法律還嚴苛，像唐黎這種『出軌』，絕對被罵到懷疑人生，本來又是個小名人，被人再人一下，後半輩子人生就可能這麼徹底毀了，一般人經不住這種網路暴力，沒準連心健康都會到影響，失眠、抑鬱。」

白端端看向了林暉：「田穆不是號稱寵老婆嗎？寵老婆就用這麼一招？自己造孽做的違法勾當，關鍵時刻搞不定了，就讓老婆出來擋槍？為他背上出軌劈的惡名？他真的唐黎嗎？我沒想到你們會這麼應對，是因為我以為田穆至是他老婆的，斷然沒想到關鍵時刻他竟然可以這樣，把自己老婆的未來就給了對方律師，現在自時代，會玩轉網路利用輿論推波助瀾的律師太多了……」

「你不會的。」林暉對白端端的指控不置可否，都是資深律師了，大家對所謂的「包養」下有什麼作都心知肚明心照不宣，而礙於生怕被錄音，對於白端端的話，林暉自然不會否認也不會承認，隻是不表態，徑自轉移了話題，「端端，你不會的，你不是這種律師。」

「你從來不屑於利用輿論來幫忙贏得司，你這個人太氣了，從來隻靠自己的專業來贏案子，你看不上靠輿論的人，也本不可能為了贏就把對方當事人的**或者案子裡的作公佈到網上去。」林暉笑笑，「你是個職業道德奇高的人，我以前就說過，這有時候確實很好值得稱讚很有原則，但你確實更多時候也要學會變通，因為不變通的話，對你的當事人未必是好事。」

「當然，現在我們立場不同各為其主，對我而言，現在你這樣嚴守原則自然是給我行方便了。」

「你不怕我變了嗎？」

林暉很淡定：「我是看著你長大的，我知道你是什麼人，你不會。」

「那你不怕我告訴季臨，季臨去這麼作？」

林暉笑了笑：「你不會的。」

林暉這番話很平和，他甚至仍是用過去自己做錯案子時那種和的狀態在勸自己，在幫自己分析自己哪兒錯了，哪兒存在弱點，他仍舊試圖在指點自己，臉上的表也能看出來，他甚至仍舊覺得自己這番行為，都是發自心出於對白端端的關心才給了提點。

然而正是因為這樣，白端端才更生氣了。

因為本不需要這樣的好心，也本不需要這樣的提點，這反而讓覺得更加難過，此刻白端端的心既不甘又懊喪，季臨或許說得對，確實錯估了林暉，他早就不是當初那個儒雅的老師，而真的已經變了。

林老師這個稱呼，可能真的未來都再也無法出口了。

而更讓自己難過的是，林暉竟然利用了對自己的瞭解，完全利用了自己的格和辦案原則，才棋行險招絕地求生獲取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