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懷謹揚了揚下:“周懷謹。”又用腳踢了踢旁邊人的腳尖,大家熱絡地介紹開來,算是認可了顧惜朝。
先說話的周懷謹是這一群小哥哥裏最好看的,又是率先說話為撐場麵的,顧惜朝從此算是賴上了周懷謹,每天跟在他後麵“小謹哥哥”地個不停,把沈宴、高東一群人牙都給酸了。
周懷謹不熱絡,卻也不惱。
顧夕是縱的,誰都不能惹。顧惜朝卻是溫可人的,平日裏不惹,跟隻小兔子似的;但你要是惹了,一定要討回來。
等大一點的時候,顧惜朝上小學了。學校離大院不遠,除了顧夕每天要顧長誌的警衛員開車接送,大院裏的孩子都是步行上學。
顧夕不喜歡顧惜朝,顧惜朝也和顧夕不親。
顧惜朝每天就邁著小短,跟在周懷謹他們幾個後麵去上學。周懷謹雖然什麽也不說,但是會刻意放慢腳步等。幾個男孩子一路上招貓逗狗的,也時不時地逗逗雪娃娃顧惜朝。
到了顧惜朝四年級,周懷謹升中學了。中學和小學不在一條路上,離大院也遠,顧惜朝便不能再和周懷謹一起上學了。
每天自己一個人去上學,顧惜朝的想法就是,要好好學習快快長大,然後就可以和小謹哥哥在一個學校讀書了。
初中階段課業繁重,大院裏一群比顧惜朝大一些的孩子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每天耀武揚威地撒歡了,顧惜朝見周懷謹的次數也漸漸了起來。
偶爾見到,總是聽沈宴、高東他們幾個拿周懷謹和顧夕開玩笑,說他倆形影不離了。
顧惜朝悶悶地想,要是自己能長快一點就好了。
顧惜朝六年級的那一年,周懷謹正好初三。
小升初擇校之前,顧惜朝特地去周家找周懷謹,水靈靈的眼睛笑得跟個彎彎月牙似的,問:“小謹哥哥,你想好要上哪個高中了嗎?”
十六歲的周懷謹,已經長了清俊的年。他穿著領子潔白的襯衫,材也日趨高挑,看著小姑娘彎彎的月牙,也笑得出一口白牙:“怎麽,想和我一個學校?”
顧惜朝麵緋:“我隻是隨便問問。”
周懷謹笑:“還是一中。”
金秋九月,顧惜朝又可以和周懷謹一起上學了。和小學的時候一樣,還是跟在幾個男孩子後麵。
不同的是,大院裏的幾個男孩子都了條長了個兒,一路上十分惹眼。都是於萌的青春期的男孩子,在路上會談論起學校裏哪個姑娘長得好看,周懷謹甚參與他們的這些討論。
沈宴在幾個人裏麵最是和善,和誰都能聊到一塊兒去,有不姑娘都托沈宴給周懷謹送東西。
信件啊、巧克力啊什麽的。
沈宴打趣周懷謹:“那麽多姑娘沒一個看上的?夕也不喜歡?”
周懷謹睨他一眼:“一邊兒去,我媽不許我早。”
信件直接進了垃圾桶,那些巧克力什麽的吃食進了顧惜朝的肚子裏。
時間一長,那些姑娘都知道了,初中部那個顧惜朝是周懷謹的小妹妹,和搞好關係沒錯。
後來東西全都送到了顧惜朝那兒,顧惜朝照單全收,飽了口福,可就是一句話都不傳。
周懷謹也不製止顧惜朝中飽私囊的行為,倒是沈宴奇了:“我說懷謹啊,你不是喜歡小七月吧?”
他自己才說完,就搖了搖頭:“不會不會,七月那麽小,要我說也是喜歡夕啊。”
周懷謹笑笑不說話,那時候他隻當自己對小姑娘是像妹妹一般溺。
飛機降落在京城國際機場。
沈宴知道顧惜朝今天回來,生意也不談了,早早地候在機場接。
顧惜朝剛出來,就見沈宴一個勁兒地朝揮手。走過去,沈宴主提過手上的行李。
沈宴一邊開車,一邊和聊天:“可算是想通回來了,這幾年叔叔阿姨都很擔心。”
顧惜朝神淡淡:“任期不到,也回不來。”一個任期至三年,到期後也可以申請繼續留下。想起那漫天的火,還有衝進火裏的周懷謹,還是回來了。
“回來了好,我聽說反政府武裝把使館炸了,你沒事吧?”
顧惜朝三年前不顧所有人的反對,執意遞了申請去那種地方,他們這一群人著實為了把汗。
“能有什麽事。”顧惜朝看向窗外。寬闊的街道兩側變了模樣,可還是一樣的燈紅酒綠。
這三年經曆過太多,有跟著領導出去工作時,子彈從邊過;前一秒經過的地方,後一秒就被戰火夷為平地。見過了許多流離失所,也見過了許多災難病痛。
若非必要,不想說給親朋好友聽,讓他們徒增擔心。
車一片靜默。
沈宴憋了半天,終究沒忍住:“懷謹去Y國執行任務,你見到他了沒?”
這是一個結,死結。人人都想避開,但又不得不提。
“見了。”要不是那個人,也不會平安地在這兒和沈宴聊天。
顧惜朝垂著眸,絞著手指,也不知道在想什麽。三年前走得急,留下一堆爛攤子。他們那一群人,誰都不相信和周懷謹是真的斷了,可是真的做到了。
三年多了,也沒聽誰說他們倆還有聯係。就是他們這一群一起長大的人,顧惜朝基本都不聯係了。
“七月,夕的事,很憾。”沈宴生了一雙桃花眼,跟誰說話都平白帶著一吊兒郎當的覺,偏偏拿顧惜朝沒轍,當起人生導師來,“過幾天是懷謹的生日,我做東,你也一塊兒來,見見大家?”
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
何況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周懷謹和顧惜朝的好得羨煞旁人。
沈宴沒說破,顧惜朝也不笨。
點了點頭:“沈宴哥,謝謝你。”
沈宴勾了下角:“謝什麽謝,打第一次見到你,我就把你當親妹子了。”
顧惜朝沒有回大院,讓沈宴把送到自己的公寓。公寓就在外學院附近,還是當年才考上外院的時候,父母為了上學方便,給買的。
沈宴剛把人送到樓下,書的電話就來催了。顧惜朝讓他趕快去忙自己的事。
公寓久未住人,早落了灰。
顧惜朝擰了帕子準備打掃,門鈴這時響了。開門,被正對著手機搔首弄姿的邊關月嚇了一跳。
顧惜朝樂了:“剛才在路上沈宴哥還提起你,說你不知道又去哪兒野了。”
邊關月在他們這一群人裏年紀最小,比顧惜朝還小兩歲,是顧惜朝的忠實。如果說顧惜朝從小就是周懷謹的跟屁蟲,那邊關月就是顧惜朝的跟屁蟲。
邊關月撇了撇角:“沈宴就知道編派我。七月姐,看我給你帶了什麽好東西?”指了指門口的地上,一大堆副食品,“你才回來,肯定沒時間買這些。”
顧惜朝和邊關月一起把東西拉扯進來,邊關月主幫顧惜朝著桌子,略帶些八卦地問:“七月姐,你還沒有忘記那個人,對不對?”
是堅定地站在顧惜朝這邊的。
三年前那件事之後,每次見到周懷謹,邊關月都忍不住奚落兩句。
可仔細想想,周懷謹也沒做錯什麽。
顧惜朝背井離鄉,周懷謹也不見得過得好,二等功、三等功立了一大堆,又是什麽特種突擊大隊隊長、什麽團參謀長,什麽不是用出生死換來的?顧惜朝走了,他似乎連生死都看淡了。
顧惜朝回答得幹脆:“忘不了,所以回來了。”
周懷謹把自己的生日一貫看得輕,往前數三年,每年生日的時候不是在出任務,就是在單位裏等待出任務。
這次大院裏一群人要給他過生日,不如說是他這些年和大家聚離多,找了合適的理由大家一起出來聚聚。
他才從Y國回來,沒什麽要事兒,給足了兄弟麵子,應下了。
上一次過生日,還是他在讀軍校的時候,那時候他大二,顧惜朝高二。
他還記得那個下午,天格外炎熱。教先是讓一個班的人跑了八公裏,又把人帶到擊場上比擊。
整個班裏,就他和林穆棋逢對手,一直拚到了最後,整個擊場都是兩人的硝煙味兒。
忽然有人喊:“周懷謹,有個顧惜朝的姑娘找你。”
他手一,偏了,輸給林穆。
軍校這種地方,狼多。一聽是個姑娘,一群氣方剛的小夥子眉飛舞:“懷謹,小朋友來了?”
周懷謹收了槍,拔就往外走。
他看見顧惜朝穿了一襲白的棉布子,頭發烏黑長直,乖巧地站在學校門口,似是長了個兒,一雙纖細的越發筆直修長。
小姑娘看見周懷謹,臉上都泛起了紅暈:“小謹哥哥。”
他比高上許多,抬手的頭,頭發順。
“怎麽過來了?”
眨眨眼睛:“今天是你生日,想給你過生日。”
他的心一下就了。他的學校在江城,江城離京城一千多公裏,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孤一人跑了一千多公裏,就為了給他過個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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