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輛車錯過的一瞬,簡葇看清了男人的臉。是他!不會看錯,他就是前幾天舅媽給的照片中的男人,還有那輛寶馬車,也是照片上的那輛。
仔細看了一眼車牌號,是B市的車。
出於好奇,把頭探出車窗,順著男人的眼看過去,隻見鄭偉琛正在和門口的守衛說話,守衛不停搖頭,把沉重的大門鎖得嚴嚴實實。
他隻能從閉的鐵門中看著離去,一道門把他們隔得遙不可及……
出租車沒有因為他們的留而片刻停留,迅速地轉過街角,阻斷了他們的視線。
一路不舍地到了火車站,走進售票廳,簡葇才意識到何謂泱泱大國,回B市的車次那麽多,居然連一張站票都沒有了。在售票廳轉悠了一個小時,好不容易買到了一張黃牛票,還是午夜十二點的。
除了等待,別無選擇。
炎熱的夏季,烏煙瘴氣的候車廳裏滿了人,個個熱得汗流浹背,困得嗬欠連天。可卻一點都不覺得時間難熬,反而心特別舒暢。
隨便找了個靠窗的位置,仰頭著夜空的一彎新月發呆,著著,癡癡地笑了起來。笑得旁邊的中年大叔心裏都沒底了,自己的臉,沒發現異樣,又低頭看服是不是穿反了。
的手機響起短信提示音,點開一看,不笑出聲來,“我被關閉了,指導員說我天化日行為不檢,嚴重違反組織紀律,讓我麵壁思過三天。我又不是調戲良家婦,我親的是我自己媳婦,我就不信他不親他媳婦……這是嫉妒,赤地嫉妒我媳婦長得漂亮……”
很想回複:你才被關三天閉?要是換作地方法院,你在公共場所當眾強製猥,判你五年有期徒刑都是的。
短信編輯了,又刪了,最後回複了一句,“誰是你媳婦?我什麽時候你媳婦了?”
“我親了,就是了。”
這邏輯,這因果,好像跟沒什麽關係一樣!
簡葇抱著手機想了半天,徹底不會回了,幹脆換個話題,“你關閉還能發短信嗎?”
“指導員讓我告訴你一聲,免得你想我。指導員要沒收手機了……等我出來再聯係你,別太想我!”
“嗯,好好反省。”
之後,他再也沒有了消息,卻一直把手機握在手心裏。
晚上十一點剛過,簡葇的手機響了,急忙看一眼一直握在手心裏的手機,上麵顯示的是來自加拿大的號碼。
開心地接通,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簡婕哽咽的哭聲,“姐,媽累得暈倒了,在急救室裏……都是我不好……我不讀大學了,我也不治了……你勸勸媽吧!”
急忙跑向安靜一點的角落,“到底怎麽回事?!簡婕你別哭了,好好說話啊!”
在簡婕斷斷續續的陳述中,簡葇才知道兩個月前媽媽就和繼父離婚了。原因是簡婕沒有拿到全額的獎學金,繼父不肯承擔的高額學費,也不願意再拿錢給做傷的複健治療,繼父甚至還罵:“你一個殘廢,讀那麽貴的學校有什麽用!”
媽媽一怒之下,便和繼父離了婚。可不想簡葇擔心,所以什麽都沒有說。去中國餐館打工賺錢,想獨自承擔簡婕的學費。最終,過度勞累加上舊傷複發,暈倒在飯館裏。
聽著妹妹在電話裏泣不聲的哭訴,簡葇死死咬著手背,沒有發出一聲哽咽。
簡婕說想放棄讀書,放棄的,讓勸媽媽也放棄。可不能,不能眼看著妹妹廢了一條,連以後的人生也廢了。不就是一年十幾萬的學費嗎?!錢就算再難賺,也難不過簡婕在病床上還堅持學習,忍著病痛考上多倫多大學。
低頭了眼淚,簡葇笑著安妹妹:“你怎麽不早說,我剛接了一部戲,片酬很高的,你的學費我會寄給你。你告訴媽,以後別再去工作了,好好養,我賺的錢足夠你們花了。”
“姐……”
“不管怎麽樣,你要好好讀書,好好治你的,不管誰放棄你,你自己都不能放棄,知道嗎?你別哭了,好好照顧媽媽……我最近有點忙,等我忙完了,我一定過去看你們……簡婕,你別再跟媽說放棄的話,你應該了解的,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在電話裏安了簡婕十幾分鍾,簡婕的緒才慢慢好轉,不再哭了。
然而,掛斷電話,簡葇卻無力地蹲在地上,埋頭在雙膝上無聲地泣。
以為父親的慘死,簡婕在車禍中傷了右,媽媽為了讓簡婕得到更好的治療條件,嫁給了大二十歲的加拿大華僑,這一切已經夠不幸了,沒想到,現在連繼父這個依靠也沒有了,媽媽和簡婕在加拿大怎麽生活?
而,連買張機票去加拿大看他們的錢都沒有!
原本幸福的家,變了這樣的支離破碎。如果這一切是天意,甘願承,可是媽媽說過,這不是天意,是人為。父親的墜樓,媽媽和簡婕的車禍,都是有人蓄意為之。
雖然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也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做,可相信天理循環,因果報應,總有一天,會找到那個人,讓債用來償還!
所以,不能讓自己弱。
用力去眼淚,簡葇撥通了威爺的電話,“威爺,我有件事想麻煩你。”
半夜被吵醒,威爺的態度卻極好,“小葇,你這麽晚打電話,是不是遇到什麽麻煩了?!到底什麽事,我能辦的一定幫你辦。”
“我媽媽在多倫多生病了,我妹妹需要錢學費,我能不能向公司預支一些片酬,以後等我拍了戲,一定補上。”
威爺想了想,“哦,這個事兒雖然有點麻煩,但也不是不行。這樣吧,明天我問問嶽,隻要他同意,一切都好說。”
又是嶽啟飛!
聽見這個名字,又心寒了。畢竟,任何的得到都必須要有付出,而嶽啟飛想要得到的,是此刻最不想付出的。可一想到簡婕和媽媽在多倫多的境,就什麽都不在乎了,“嗯,那我等你消息。”
“哦,對了,明天新戲可能要定角,你上午能不能來公司一趟。”
“能……威爺,謝謝!”
一夜沒睡,家也沒來得及回,簡葇趕到威爺辦公室時還是晚了,威爺已經去開會了。
在威爺的辦公室等了一個多小時,威爺才開完會回來。
他一雙閃著的眼睛打量了一番簡葇紅腫的眼和蒼白的臉,“怎麽弄這個樣子!為了你媽媽和妹妹的事?”
“嗯。”
“別擔心了,你想提前預支片酬的事,我跟嶽說了,他說沒問題,他讓公司財務那邊做下賬,你明天就可以去領二十萬。”
“二十萬?這麽多?!”
“是啊,以你現在的價,給你這些算是高價了。哦,我忘了告訴你,公司剛開會討論完新戲的角,一號定了林希兒,你是二號。”
看見簡葇臉上並無喜,他以為不滿意自己是二號,耐下心來對曉之以理,“別不知足了。這可是定在黃金時段播出的電視劇,公司要考慮收視率,一號肯定要用一線星的。你一個新人,能演二號就不錯了,知足吧。”
簡葇還是不說話,手指握著手機。
威爺又說:“我看嶽大對你真上心的,你隻要用點心,以後有的是好機會。”
“……”簡葇猶豫了一下,試探著問:“威爺,你說我要是得罪了嶽製片,以後是不是很難在公司立足了?”
“得罪他?!”威爺瞪大眼睛看著,好像看著一個怪一樣,“小葇,你不會真以為嶽大就是個製片人吧?他可是天世傳的公子哥。現在大老板在地產業做得風生水起,有意把天世傳全權給嶽當家,你千萬要把他當神一樣供著,萬一得罪了他,別說在公司立足,娛樂圈你都別想混下去。”
事實上,即使威爺不告訴,也知道結果。之所以這麽問,就是希能再聽威爺說一遍,讓可以更堅定一點。然而,低頭又看了一眼手機上的短信息,的心還是扶搖不定。
不在乎出賣自己的,也不在乎自己的將來,唯一在乎的,是會不會傷害了深的人?!
有些事,越是害怕,越是要麵對。
三天後,收到鄭偉琛的短信,他告訴:“我終於出來了,想我了吧?”
沒有回。因為收到短信時,正在和嶽啟飛喝咖啡。
比起滿是貓屎味道的咖啡,真的很懷念紅茶的味道,即使那是便捷茶包,被開水一燙,會有一包裝紙的味道。可紅茶口雖苦,細品著甘甜,不像咖啡,怎麽品都是貓屎惡心人的味道。
喝過咖啡,嶽啟飛送回了家。
車停在公寓樓下,他陪著走下車,有些期待地著,“時間還早,我去你家坐坐吧……隻是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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