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葇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好半天,才抬起頭,“對不起,我家沒有咖啡。”
嶽啟飛被噎得半天說不出話。最後,他理解般地微笑,“那你哪天有空?我帶你去香港,買點上好的咖啡,順便再給你買些服和首飾,新戲宣傳的時候用。”
找不到拒絕的理由,“我先辦一下港澳通行證。”
“好!那我讓人預訂機票。”
輕輕點頭,“嗯。”
嶽啟飛再沒說什麽,上車離開。
目送著嶽啟飛的車消失,無力地轉過。
然後,看見暗的角落裏站著一個深深鐫刻在心底的人影,他看著,臉上沒有任何表。
夜幕降臨,路燈還沒亮,深灰的天空重重地下來,就像暴風雨即將來臨前的沉。
鄭偉琛走向,腳步很慢,卻很堅定。
簡葇覺自己全的好像停止了流,手腳因為供不足而麻痹,又覺整個人被一張看不見的網籠罩住,就像夢魘一樣,越是想要逃避,網越是不斷收,也越來越窒息。
鄭偉琛站在麵前,沒有說話。周圍悉的景變得模糊,隻有他的臉,那麽清晰,連他被拖長的呼吸都清晰可聞。
事到如今,也隻能麵對。如果鄭偉琛問:為什麽選擇和嶽啟飛在一起?
會幹幹脆脆告訴他:因為他能給我我想要的!可能在你眼裏,我們這個圈子鮮亮麗,其實背後充斥著這樣骯髒的易。我承認我不嶽啟飛,可我願意任他予取予求,就因為他是我老板,他能給我角演,他能捧紅我,能讓我不用從樓梯上摔下來五遍,還不了臉……這就是我要出名必須選擇的路。我知道你現在一定看不起我……如果還有別的選擇,誰想出賣?我這種三流小演員,想要得到角,就要付出代價。
這樣的坦白,也許很傷人,可是一次就夠了,足夠他把徹底忘記。
抬起頭,等著他的發。
他開口,問的問題卻完全出乎的意料,“為什麽沒讓他上樓坐坐?”
“……”好像被人一劍封了,啞然看著他,準備好了要說的一番話竟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不甘心是不是?不甘心為了‘上位’把出賣給這樣的男人。”
“……”
他說的沒錯。是真的不甘心,但不是不甘心出賣。陪男人上床而已,能有多難,不就是眼睛一閉,往床上一躺,任由他為所為。
也許會很疼,咬牙忍忍,疼痛幾下也就過去了。
不甘心的是錯過一段期待已久的。這種疼痛,不是閉上眼咬咬牙就能過去的,它會一點一滴從心口流進,會在每一個孤獨寂寞的冷夜,變思念和悔恨。四年前,經曆過一次,真的不想再承第二次。
等不到的回答,他又說:“剛才看見你們回來,我在想,如果你想跟他在一起,我絕對不會強求,也不會怪你,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無所謂對錯。可我想不明白,你剛才為什麽拒絕他?”
沒有憤怒,沒有埋怨,他的聲音始終是冷靜的,就像噴泉跳躍起的水滴,冰冰涼涼落在心裏。
低下頭,不敢麵對他,怕再多看一眼就會說出不該說的話,“對不起!不管為什麽,總之我和你……不合適……”
的拒絕已經很明顯,相信他能明白。
“好吧,”他的指尖輕輕地過額邊的黑發,仿佛是一種安,也是一種告別,“如果這是你的選擇,我無話可說。”
訝然抬頭,不敢相信他連一句怨責都沒有,就這麽放手了。
沒再多說一句,他轉離開。
一時衝,口喊出他的名字:“鄭偉琛……”
他停下腳步,停了幾秒後,他才回頭對笑笑,“我要回學校了,指導員限我今晚十二點前回去報到,否則給我記過分。”
在他最後的眼神裏看到了驕傲的決絕,那眼神清楚地告訴,他這一次離開,決不會再回頭,他們過去的好也真真正正為了過去。此後再相遇,也隻是肩而過的陌生人。
心口被狠狠撕扯著,像是扯斷了全的經絡一樣的劇痛遍及全,疼得連呼吸都困難。
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力量,讓仿佛突然衝破了籠罩的無形的網,衝破理智的束縛,幾步跑到他麵前,對他說:“因為你!”
他怔了怔,“什麽?”
“因為你……我沒讓他上樓坐坐,是因為我剛才滿腦子裏想的都是你!我在想,今天是周日,你出了閉室能不能申請到假期,你會不會回來?我能不能在回來的路上和你偶遇?我明明知道不應該,我就是控製不住想你,想見你……可我又害怕見到你,怕你看見我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他垂下眼眸,深不見底的黑眸向。
想說的話再也收不住了,“你說的沒錯,我是不甘心,不過我不是不甘心出賣自己,我是不甘心就這麽放棄你……你知道嗎?四年前,我大病一場之後,出了院就去你們學校找你,可我找不到你。那段時間,我每天放學以後都會在大門口等你,不管是下雨還是下雪,我每天都等……我以為你一定會來找我。”
眼淚終究還是流了下來。抹了抹眼淚,怎麽也抹不幹,索失聲哭出來,“你四年都不出現,現在又為什麽要出現?為什麽?!如果你沒有出現,我一定能做到……我以後一定可以做主角,做明星,還能做影後……我可以讓我媽媽過上好日子,我可以給我妹妹一個好的未來……可現在……”
“你做不到了,是嗎……”
“我做不到了!我舍不得你……你說,我該怎麽辦?”
抓著他的手臂,用力地搖著他,“你告訴我,我該怎麽做?我是真的想出名,想上位,我不想做別人的替,不想做戲裏的背景……現在機會就擺在我麵前,我卻不想要了,怎麽辦?”
灼熱的掌心落在扯著他袖的手背上,立刻握得更,死死地揪著他的袖,生怕一鬆手他就會離開。
下一秒,他把整個人都抱在懷裏,“你想要的,我也可以給你。我現在可能沒辦法讓你一夜名,但我以後一定能給你你想要的一切……”
被他擁抱著,著他陌生又悉的氣息,著他膛的火熱和心跳,才明白最想要的就是這樣的膛,可以在寒冷的時候,讓依靠,讓安安心心地躲風避雨。
而這些,隻有眼前的男人可以給。
可能放棄這個上位的機會有一天會後悔,但是,放棄他,現在就會後悔,而且會一直後悔下去。
不管將來怎麽樣,現在隻想遵從自己的心。
在他懷中,堅定地搖了搖頭,“我現在什麽都不想要了,你就這麽抱著我,就夠了……”
“……”
天不知何時黑了,路燈不知何時亮了,明與暗的疊,在地上投出他們相擁的影子,難分難舍。
他就這麽抱著,讓在他懷中盡地大哭一場,任由把鼻涕眼淚還有口紅睫膏抹了他一。
直到哭得口幹舌燥,還有點頭暈目眩的時候,他才問:“想吃冰淇淋嗎?”
揚著一張五六七八糟的臉,“我想吃巧克力口味的。”
他啞然失笑,用袖子抹掉臉上不堪目的彩。
本想提醒他,睫膏和口紅很難洗掉的,後來因為迷上他眼底不經意流出的,果斷放棄他的服。但怎麽也沒有想到,時隔多年後,還會在他的櫃裏看見這件被染得一片狼藉的服,掛在最深的位置。
那晚,鄭偉琛帶著去了遊樂場,雲霄飛車還是那輛雲霄飛車,隻是在黑夜裏亮起星星點點的彩燈,椅子還是那張椅子,隻是換了油漆的。人也還是曾經的人,隻是褪去了年的青,多了年的輕狂。
和他也還是吃著冰淇淋,聊著天。隻是聊天的容要富了太多。
他問:“巧克力口味好吃嗎?”
“嗯,好吃!”
“真的嗎?”
把冰淇淋送到他麵前,“你要不要嚐嚐?”
“好啊!”
他偏著頭靠過來,落了下來,卻不是落在冰淇淋上,而是落在沾了點巧克力的上。
他的舌還殘留著冰淇淋的味道,輾轉而時,油的香甜和冰淇淋的清涼漾過的味蕾,慢慢被稀釋,被溫暖……
甜的眩暈中,嚐試著回應,生又期待地輕輕吸吮著他的薄,換來又一番更深切的品嚐。
他的吻越來越強勢,的被他製得無路可退,隻能用空著的手環住他的肩膀,尋求寄托。
雲霄飛車的彩燈模糊一片,像是流在半空的波瀾,從天穹跌落。
冰淇淋化了,冰涼的一滴滴落在手指上,總算給他們快要著火的緒降了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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