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高啓喝著水沒說話。
為什麽從來不說,長輩沒一個人知道……因為,好像真沒什麽可說的,都不在了。
而這一刻為什麽要說,他也不太確定,可能是應晨書也結婚了,大人的目標又都落到他上,都覺得他不結叛逆。
或許不是非要他結不可,如他家裏,他父親已經給他把錢恢複了,不再凍結他的經濟,但是大家還是總覺得就他還沒結婚,這樣單到老不可行,總想來跟他游說,所以這一刻他就是忍不住想告訴別人,他也結了,他是這群兄弟中最早結婚的一個人……
他才不是單,他有老婆。
謝如思見他沒開口,也沒去追究底,只是忍不住又勸道:“可現在桑桑都走了這麽多年了,你要為自己打算一下了,阿啓。”
“我有什麽需要打算啊,”他攤手,一臉茫然又似乎滿眼都是徹,“我找個老婆來幹嘛?我不結婚是沒人嗎?我也不缺。”
“孩子我也有了,我繼承人有了我結個破婚幹嘛?還培養啊?我沒那。再說練練不喜歡後媽,我不結,我是好爸爸。”
“……”謝如思說,“這孩子喜歡晨書的妻子,喜歡君熹,你讓跟著晨書他們過就好了,兩全其。”
“那不行,那是我的孩子!什麽兩全其。”
趙高啓慢吞吞懶洋洋地道:“我當不了什麽好老公,我還是老老實實給我們練練當個好爸爸來得實在,誰也別帶走我兒,我就這一個。”
謝如思想想這些年來,和他提起婚事的次數也數不勝數了,能功早功了。
深深嘆息一道後,起,拉起他:“好了好了,你當你的好爸爸。吃飯吃飯,省得你死在覽市。”
應家家宴很正經,還來了個趙高啓後就更熱鬧了。
十六人的餐桌上主次分明,兩位老人家坐在上位,應家父母順著在右手邊落座,左手邊的位置可隨意調,今日就是給客人坐的,所以君熹順著的位置坐下了,邊上是陪著的應晨書。
趙高啓和應莀就隨意了,一起進餐廳時後者和趙高啓聊工作,他嫌棄不想聊,就說起他前兩天去哪裏哪裏出差遇見了老公。
兩人科打諢直到落座還在胡說些什麽,倒是給這個氣氛過于正經的餐廳增加了些輕松,讓君熹自在了些。
一個半小時的席上無事發生,君熹只負責吃,連菜都沒有夾,不是老夫人給孫媳婦夾菜就是應晨書在照顧。
飯桌上長輩偶爾閑聊起來還有什麽問話,幾乎每一句都是應晨書在回複父母與爺爺,從這幾年的生活,到婚禮的安排,再到肚子裏的小寶寶,每一個問題都是應晨書在回。
君熹安心地吃飯,放在桌子下的手偶爾也會被應晨書牽著,他著的手,放到自己上,讓恍惚間還以為在家裏。
其實君熹對今天的氛圍都有準備,也沒覺得什麽不舒服,何況他一直在邊,大多有問題的話都是他擋著。
所以在意的只有他工作那個問題。
晚上九點,他們的車子和趙高啓的車子相繼離開了應家老宅。
出大門的一瞬,君熹就忍不住和應晨書聊起原來的那個話題:“那你馬上要回去工作了嗎?應先生。”
應晨書上了車就把摟在懷中,一手搭著的肩一手握著另一只手,此刻聞言,他呼吸停了一秒,接著才語氣平常地道:“再看看。”
“你不能商量商量嗎?”擡起頭,“你還在吃藥啊,你哪裏能承那麽高的工作。”
“沒事,再看看。”
君熹張口言,但是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不知道應家工作的迫切重要,不能以局外人的視角去幹涉什麽,但是……
忽然有些不過氣來,君熹去降下車玻璃。
夜風猛烈的從環城路上灌進來,車廂中君熹很喜歡的淡淡茉莉香被沖得一幹二淨,只剩淩厲駭人的冰涼。
應晨書把深深摟懷,再把玻璃調高至三分之二的位置,“熹熹,太大了會著涼。熱了?”
“沒。”
應晨書垂眸看。閉上了眼,垂下眼似乎想睡覺。
抱了半段路程,看著靠在他膛的小姑娘呼吸一直不輕不重,沒有睡著但也沒有睜眼和他說話,不說話但也沒有舍得從他懷中離開,只是一直蔫蔫不開心的模樣。
最後快到家的時候,應晨書說:“我婚前不去工作,熹熹,我會安排好的。”
君熹擡頭。
應晨書親了親霧蒙蒙的眼:“乖,不擔心了。”
君熹總算神了些,但還是低下頭就沒有出什麽聲音。
“怎麽了?”應晨書了的腹部,“還想什麽?還是不舒服?”
君熹沉默半晌,才囁嚅紅呢喃了一句:“我覺得……我無論希你怎麽樣,都是在難為你。”
應晨書蹙眉:“熹熹,八年了,我們八年了,不要說這些話。”
君熹一下就沒忍住哭了。
應晨書把按在膛,力道了又。
他徐徐地輕嘆,覺得懷了小朋友後,緒是真的變化很大,輕易就會難過,哭鼻子。
車子在半個小時的時間裏穿過半城霓虹,碾過葳蕤綺麗的一憧憧夜,終于到了覽北明順公館。
君熹累了,被抱下車時也不反抗,就一不地倚在應晨書寬闊溫熱的膛被他帶上樓。
盡管難過,可是有他抱著還是覺得每一秒、每一個腳步裏都在被治愈。
洗漱完沒一會兒君熹就睡著了。
應晨書坐在床邊陪著,一坐就坐了許久。
心疼他,但是應晨書今天何嘗不是覺得難,本以為有他在,回去不會有事,但是千算萬算,沒有料到的事上他做到萬無一失了,但是他自己出了個小曲,直接打擊了。
當年就很清醒地藏著自己每一分喜歡的小姑娘,這麽多年了,越發長大了了,又怎麽可能還能坦然接他的付出呢。
是真的學不會接的,應晨書知道。
待睡了,應晨書打了個電話喊趙高啓,等人來了就下樓去。
趙高啓人在明順公館也沒法子煙,就去他家酒櫃挑了瓶白酒出來,自己倒了喝。
應晨書跟他說:“你去兼任這個職位,我婚前無法去,婚後也不一定能及時到。”
趙高啓灌下一口酒,被熾烈的燃燒刺激得渾舒暢。
輕籲口氣,他說:“我如今的位置你也知道,偏到姥姥家了,我怎麽可能能夠拿到這個位置呢。”他提議,“你不如去找令弘,他在核心區,就正正好。”
“他事太多了,忙不過來。”
“那我也……”趙高啓瞥他。見人眉頭深鎖,一下便剎住了口中的話,“你這,這是你自己不想去還是為了老婆?”
“都一樣。”應晨書端起茶杯輕抿一口,“我答應家裏繼續工作,是為了好好和過日子,而我沒法去工作,也是為了保重子,和好好過日子。總不能強撐著去,最後出事本末倒置。”
趙高啓也理解:“其實大姐夫到北這事不是壞事啊,就算國的位置空缺下來,也不會讓應謝兩家有什麽損失,他是升了不是降了。”
話落,他又灌下一口酒,想了想繼續道,“應家估計是怕有旁人鑽這個蘿蔔坑,那就漲了旁人的勢力了,自己拿到手就多賺了一份籌碼了,百利而無一害。”
“嗯。”
“唯一的害他們看不到,就是你未必扛得住。”趙高啓不帶地道,“應家永遠這麽未雨綢繆,表面是為了杜絕患實際是能更上一層樓就絕不平地踏步。”
說完,他語氣又有些茫然,“就老子想混吃等死……你說,這個位置了還不夠,要那麽高做什麽?自由又不自由,除了權力,財富,一無所有。”
應晨書沒附和他這些話,但也沒開口否認。
“我下周上北市後找趙叔,讓他同意你兼任,就算暫時也行。”
趙高啓倒在沙發裏躺著,頭枕著扶手,渾不在意地嘀咕:“行唄,反正一無所有的是我,你人生贏家,老子餘生就為你們服務就行了,指哪兒打哪兒。”
應晨書看過去:“為別人服務?你是沒孩子嗎?練練還小,你別太整天灌酒了,喜歡跟著你,也只能跟著你,令弘有自己的家庭孩子,我也沒有辦法像你這樣整天時刻地關注著的靜,小家夥如今不願意太打擾我。你別哪天把自己送走了就剩下自……”
“晦氣晦氣!”趙公子垂死病中驚坐起,眼神明亮炙熱,“老子好著呢,我還要養兒呢,我們小公主以後被別人欺負怎麽辦,還沒結婚呢,我這年紀死了桑桑得把我踢回來。”
君熹在得知應晨書確定不去工作後,後面的緒一點點恢複過來了。
這一周最後一天上完班就不再上了,所以前一天晚上,應晨書給君熹寫請柬,準備讓明天帶去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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