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熹想到昨晚那禮，也就不懟回去了，笑笑就走了。

趙高啓去上班，所以路和他們不一樣，等了會兒紅燈才走。

其實今天確實是放假的，但是他臨時有個事，家裏老爺子讓他滾過來辦一下，沒法子只能來了。

到了辦公室，值班的下屬給他送材料時順便說了一句：“前兩天放假前有個人來找您，趙先生，那天您出外勤了。”

“什麽人啊，我又沒在外面欠債。”趙高啓發現手機裏有他家小公主的消息，馬上看起來。

下屬：“……”

趙高啓給微信按了語音，對孩子說：“寶貝兒，爸爸來上班呢。謝安街要是沒人，你就來找爸爸，別出去，國慶外面太熱鬧了，爸爸帶你玩哈。”

下屬見他說完，就道：“那個人，您認識的，是……之前姓隋的那位的夫人。”

趙高啓眉頭一皺，“大早上的，真晦氣。”

他漫不經心地挑眉：“那的找我幹嘛？不是在姓隋的出事時就離婚的嗎？大難臨頭各自飛了他媽這會兒還玩什麽深。”他拿起煙盒了支出來，“再說，都定罪了，該幹嘛幹嘛了找我索命啊，我才不怕，國慶呢，祖國保佑我。”

下屬一邊拿起打火機過去給他，一邊悠悠道：“說有事要跟您說，想談個易。”

“易個屁，老子從不跟們這些鬼東西談生意。”趙高啓點完煙，揮揮手，“不見不見，別跟我說，下回人來了直接送走，讓別人知道我和見面還以為我上有什麽污點，隋家倒臺以為龐家幹淨呢，回頭我家老爺子給我送到邊疆去守關，我連兒都見不到了。”

“行。”

手機響了。

練安給他回消息：“那爸爸先忙吧，我不去打擾你了，我早上有事。”

嘿，趙高啓不理解，這小家夥能有什麽事啊，應晨書夫妻倆又不在家，估計又忙婚事去了。

沒辦法，他囑咐小朋友出門要注意安全後，就兀自孤單地翻開材料看起來……

今天天氣確實不咋地，剛上一會兒的不到半小時就從辦公桌上一退再退，退到無影無蹤了。

辦公室裏烏黑烏黑的，讓人有些悶。

趙高啓在九點多的時候，辦完了事就待不下去了，拿起外套披上，起出門去。

從市區到墓園花了小半個鐘時間。

大清早的，又沒，占據半片山頭的墓園落針可聞，還好偶爾有些許樹葉挲聲，還不算太孤寂。

趙高啓抱著束白的玫瑰懶洋洋走著，一個拐彎，遠遠地看到前方有一座墓碑前有人，還想著難得上別人也來掃墓，是因為國慶的關系嗎？以往掃墓從沒上有人。

但是下一秒，他眼睛一閃，仔細一看……那不是他要去的墓嗎？

再定睛一瞧，墓碑前跪著的是個半大的悉小子，趙高啓腳步剎停了。

小家夥歪頭看去，呆呆和爸爸對視。

趙高啓回過神來，深吸口氣，火速過去了，“你怎麽在這裏寶貝？你一個人來這裏？”

小練安仰起頭沖他笑，“爸爸，你也來啦？你不是在上班嗎？”

趙高啓忽然想起早前收到小朋友的消息，問，爸爸你今天早上有沒有事。

小東西是不是想問他，要不要來看媽媽。

他說他上班呢，就沒打擾了。

這還沒什麽，讓趙高啓不可思議的是……當年第一次帶來，小家夥還害怕這些墓碑，在他邊怯怯的，最後他給抱起來放懷裏才不怕的。

而眼下卻一個人跑來了，這孩子一個人來了，他不敢相信。

他屈膝下來，放下玫瑰後，擡手捧起小家夥的臉，皺眉：“你一個人來不害怕啊？你才幾歲啊怎麽能一個人來墓園，你找得到墓碑在哪兒啊？你傻不傻這小東西。”

“你說這只是，只是些石頭而已……我就不怕啦。”

趙高啓失笑。

練安：“然後，我是忘記媽媽在哪一塊了，我一個個看呢，看名字，很快就找到了。”指了指墓碑上的名字和照片，“媽媽，我記得的臉的，現在也記得名字了。”

趙高啓眼睛有些酸，這些年，或者說這幾十年裏都沒這樣過。

他深吸口氣，盡力笑問：“那你來幹什麽？”

“我，我來看看媽媽，我好久沒看了……明天是四號了，謝安街會很熱鬧，那邊的爸爸媽媽要辦婚禮了，我就想來看看。”

聲音沙啞了起來，說著說著，可憐地掉了眼淚。

趙高啓一把將小家夥放到懷裏抱著，深深抱著。

他倒是沒有說因為應晨書結婚了，而很想戚桑，很想來看看……今天只是閑來無事，大清早的如果在家裏睡覺也就睡了，但是出來了，忙完又回去又嫌麻煩，懶洋洋的就只想往墓地走……

就是沒想過，這小東西看到那邊的爸爸媽媽要結婚了，就想來看這個媽媽，終歸還是想他了，心疼他了。

這孩子養到今日，好像真的是自己生的一樣……

“沒事，不哭啊，練練乖。他們結婚是好事啊，不需要因此牽引著難過，爸爸和媽媽也結了，沒什麽的，不缺，啊，不缺。”他著的腦袋哄，“沒事。”

把小朋友哄好了，不掉眼淚了，趙高啓松開，轉頭看向墓碑，再轉子，正面跪在墓碑前，低頭磕。

他才磕三個。

練安好奇：“爸爸，你不磕啦？你要磕十六個的。”

“太多了，我數不清了。”他一笑，“三個夠了。”

“那媽媽會不會生氣？”

“不會的，還能跟我計較這個呢。”

笑了，想到自己剛剛磕了二十個頭呢，多了幾個，可以送給爸爸……

“爸爸~”看趙高啓盯著墓碑上的照片出神，練安出聲，想打斷他悲戚的緒，“你們是怎麽認識的啊？”

趙高啓果然一下子便笑了，“怎麽認識的，天生的，我們一個大院裏長大的，我出生就認識我了，大我三歲呢。”他擡起膝蓋，盤坐在墓碑前，把跪著的小朋友拉起來一起坐下。

“小時候都沒高，讀書時有些混球欺負人，這姐姐還會替我出頭呢。”

練安新奇不已。

趙高啓手了他帶來的那束玫瑰，“可惜命不好，父母年紀輕輕的時候就因公犧牲了，被隋家收養了。剛好，那會兒我比高了，看著好像我才是大的那個。有人的時候我得喊姐姐，跟其他人一樣，但沒人的時候我就不喊，我喊名字，桑桑，喊一次打我一次。”

“十六歲的時候，我說我喜歡，說我十六歲的年紀六十歲的心，要把我打斷拿去掛城牆示衆。”

趙高啓笑了，擡手小朋友的腦袋，“就是害而已，所以，十八歲就被我追上了，也沒把我拿去示衆啊，就命令我不許再喊姐姐而已，喊一句一掌。”

“……”笑了。

趙高啓：“外人面前一直對我兇的，但是沒人的時候，很溫的，跟小我三歲似的，和我們練練一樣可。”

“媽媽知道我~”

趙高啓馬上點頭：“必須的，知道，怎麽會不知道呢……”他看看，猶豫了會兒，才說，“那是過去的事了，爸爸不想跟你提你親生父母的事。”

“沒關系，我無所謂，我有人，我有很多媽媽很多爸爸，我不缺那一份。”湊過去，腦袋蹭著他的肩頭撒。

趙高啓笑起來，摟著，給小朋友把風帽子拉起來蓋住腦袋。

這天飄著霜氣，無雪也無雨的季節，飄起了冷霜。

他說：“你爸爸啊，有你的時候還小，才二十出頭吧，那會兒梅家正如日中天呢，你媽媽和他，門不當戶不對，是個小有名氣的模特，梅家死活也不同意你爸爸娶，有孩子也不行……梅家甚至連你都不認。”

他嘆氣：“你出生後，你爸爸其實想和你媽媽結婚的，私自去結婚，但是不願意，寧願要錢……拿了梅家的一筆錢走了，在你滿月的那天。”

練安驚訝地呆呆不，這些年，是第一次聽到這些。

趙高啓：“一走，你不願意喝，喝一口吐一口的，幾天裏就差點沒死，瘦瘦的一小只。”

徐徐笑了。

趙高啓也無奈地笑了：“你爸爸把你送去醫院，但是你子太弱了，醫院說這麽不吃東西靠營養針不一定能活呢。把你爸惆悵得差點頭發都白了。”

他無奈笑了笑，“那會兒戚桑剛好是暑假，你是六月六的生日，七月份剛好研究生有幾天休息，我倆就去了覽市。你爸爸起初都沒說這事，不然肯定你出生第一天爸爸就抱上你了，不會等到你滿月。”

他了小朋友圓乎乎的腦袋，寵溺不已。

“到了醫院，你得哇哇哭，你媽媽可心疼了，抱著你去醫院的産婦病房，一間間地問別人，能不能給你喂。”他彎起眼睛，眸中掛滿了笑，“有人要給你喂，高興得給人塞了一疊厚厚的錢。然後，那幾天裏，每天就隔兩個小時就抱著你去流找人喂。你終于喝上，也就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