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熹微天溢進來, 凝團團簇簇的流影，徜徉拂過年纖長的眼睫。

那是羽一般的黑, 被團晃得倏然一。

裴渡努力保持呼吸平穩，靜候謝鏡辭的回答。

乍一看去，他如今在極端的被姿態。

謝小姐俯了，虛虛在他之上，兩人隔著短短一段距離，似乎能到對方溫。一只手撐在床頭，另一只手按在床鋪里，與他的側頸離得很近，當裴渡屏住呼吸, 能聽見被褥被攥住的輕微窸響。

被子間的挲, 是種十足曖昧的響聲。

他強忍赧然, 目靜靜往下, 見到自己凌不堪的前襟。

因為渾陡然升高的溫度，連脖子往下的位置也了淡淡, 襟褶皺連綿, 反倒生出幾分蓋彌彰。

這中景象讓他面頰發熱, 方才由自己口中說出的那句話亦然。

他打小斂，從來不是討人喜歡的格, 更不會講那些司空見慣的恭維話，唯獨面對謝小姐, 一切都變得與眾不同。

他想讓到開心。

用的話來說，從很久以前起, 裴渡便想取悅于。

在此之前，他不知曉謝小姐的心中所念，行事皆是小心翼翼, 不敢驚擾分毫，此刻念及瑯琊境里見到的景象……

裴渡想，親近這中事，總不能讓孩子來主。

他不知道男相時的慣例，只能憑借本能地靠近，對謝小姐講出于啟齒的心里話，擔心若是自己做得不夠好，會讓厭倦或失。

又或者……會不會覺得這樣的舉過于孟浪？

一切都是未知數。

謝小姐伏在他上，臉很紅，雙目有一瞬間的失焦。

“你。”

謝鏡辭遲疑開口:“我——”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說些什麼。

全怪眼底的畫面太有沖擊力，又被裴渡那句話得發懵，腦子里全是漿糊，想不出有用的措辭。

裴渡穩住呼吸，黑眸與堪堪對視。他尚未收整好思緒，便見近在咫尺的姑娘紅一抿，倏地低下腦袋，埋進他半遮半掩的衫間。

他的心忽地往上提。

這個作太過親昵，已經裴渡心慌意，偏偏謝鏡辭又在他前蹭了蹭，開口出聲之際，吐出的熱氣繾綣在心口:“……這也太犯規了。”

犯規的明明是謝小姐，那熱氣簡直能把他的心臟化開。

裴渡僵著子一不，謝鏡辭像倉鼠一樣蹭了半晌，等臉上的熱終于消散一些，才再度抬頭，出晶亮的、如柳葉一樣的眼睛。

空出一只手，裴渡側臉:“誰教你這樣說的？”

謝鏡辭可沒忘記，孟小汀不知什麼時候塞給了他一大堆話本子。雖然沒親眼見到那些書冊，但以孟小汀的格，絕不會是什麼正經故事。

和親吻相比，臉是不一樣的親昵，如同被貓咪尾輕輕一掃，暗暗人。

裴渡不習慣這個作，呼吸了:“沒有人教我。”

他說罷微頓，稍稍加重語氣，似是有些委屈:“那些話是真的，謝小姐。”

許是想起自己不久前的那番言語，年結一，面上更熱。

雖然偶爾能反撲一把，但歸結底，在一事上，裴渡要比更為生。

謝鏡辭沒談過，可好歹看過許許多多話本子，后來在各個小世界里穿梭，又經歷了千奇百怪的磨礪與熏陶，在理論方面比他強上不。

至于裴渡，剝開外在的殼，里還是只蜷一團的蝦。

意識到這一點，心中張消散大半，忍笑眨眨眼睛，倏地抬了手，住他耳垂。

“那這樣呢？”

年人的耳垂本是瑩白如玉，如今卻泛著濃郁深紅，像是一腦匯聚，起來綿綿的，發著熱。

他瞳孔驟。

謝鏡辭心里笑個不停，面上仍是好奇的模樣:“像這樣做，也是你自己琢磨的嗎？”

裴渡并未立即回應。

說來慚愧，這是他悄悄收集到的法子。

他知道自己子有些悶，可能不會討謝小姐喜歡，某日路過書攤，買下一堆食譜后，無意中見到老板正在閱讀一冊話本。

老板很是熱，瞇著眼睛笑:“客，這是我們店最為搶手的本子，故事天地，人人看了都說好。你要不要買一本回家，送給喜歡的姑娘？”

謝小姐理應是不看這中東西的。

裴渡本想拒絕，忽然又聽老板低了聲音:“或者啊，小公子也能自個兒買來看。有不郎君都購置過一冊，這本子里的男主角兒啊——技巧多得很。”

很可恥地，他停了腳步。

而且不但買了一冊話本，連它的前傳也一并落進儲袋中。

裴渡本以為事會就此告一段落，沒想到乍一轉，居然在不遠見到孟小汀。

孟小汀的表似笑非笑，在與他對視的剎那終于忍不住，噗嗤笑出聲:“對、對不起，裴公子，我本來想給你打招呼，但見你一直在同老板講話，就先行在這邊候著。”

一定看到了年劍修手里故事天地的話本子，輕咳一下。

裴渡當時的臉燙到快要炸，又聽孟小汀憋笑道:“裴公子，其實這冊不算什麼，我儲袋里有許多更有用的‘技巧’，你要不要看看？”

裴渡:……

再度很可恥地，他點了點頭，不忘低聲補充:“……還請不要告訴謝小姐。”

“哦。”

孟小汀笑得更歡:“所以說，裴公子是為了辭辭。”

裴渡這才后知后覺，孟小汀從沒問過他買下話本的原因，他卻一時心慌，自行把謝小姐供了出來。

心里的小人呆立半晌，以頭搶地，自覺把自己釘在恥辱柱上。

總而言之，雖然過程不堪回首，但他總算從孟小汀手中得來了不話本子。

裴渡做事認真，秉持著學習前輩經驗的念頭，一邊看，一邊在書桌筆疾書。話本里的故事雖然經不起推敲，但許多節都是他聞所未聞，看罷不由呆呆地想:原來男之間的相竟還能如此這般？

平心而論，裴渡在看話本子的時候，心中并未生出什麼旖旎的念頭。

可當書頁合上，他看著筆下滿滿當當的字跡，忽然無比清晰地意識到，自己正在學習。

也就是說……這些法子，很可能會被用在他和謝小姐上。

于是不可言說的張倍遞增，當天晚上他做了個奇怪的夢，醒來面紅耳赤。

至于此時此刻，住謝小姐耳朵，便是其中提到過的辦法。

聽說這樣能讓覺得開心，裴渡手法笨拙，但總歸還是輕輕了上去。

但他總不能告訴謝小姐，自己看過那些奇奇怪怪的話本子，要是知道，定會狠狠笑話一通。

耳朵被的地方生生發，裴渡聲:“嗯。”

那夜他在謝府醉酒，醒來后記憶一片迷糊，必然已經不記得自己說了，把孟小汀的話本全盤托出。

“真的？”

謝鏡辭笑了笑:“那——像這樣呢？”

話音未落，便已俯向下。

瓣輕輕落在幾滴的耳垂，有魚一樣的濡從間探出，用力一。

熱流暗涌，有如過電，裴渡已快被折磨得發瘋，左手手臂倉促遮住眼睛:“謝小姐……！”

謝鏡辭卻并未做出回應，繼續向上。

的攻勢細又溫，將他輕而易舉撥得方寸大，散落的記憶回籠，裴渡心下一。

這個作，他曾對謝小姐做過。

那時他喝了酒神智不清，在謝府桃林里——

思緒尚未聚攏，裴渡兀地咬牙。

一熱氣從耳邊直沖沖涌上識海，轟地炸開。

謝鏡辭朝他耳朵里吹了口氣。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當初在桃林里有多被，這會兒的謝鏡辭就有多得瑟，眼看他結重重一，呼吸加重。

好罪惡但也好快樂，事實證明還能反攻！

裴渡總算意識到，這是個別有用心的小小報復。

那道氣息炸得他發懵，心口像有無數螞蟻在，深吸一口氣，終是繳械投降:“不是。”

謝鏡辭的嗓音噙了笑:“什麼？”

“是……談的話本。”

他有些難，卻又對的甘之如飴，尾音輕輕:“我看過一些，記了下來。”

頓了一下:“哪兒來的話本子？”

“書鋪。”

他倒是仗義，沒把孟小汀供出來。

謝鏡辭這才抬起頭，從他耳畔離開。

裴渡相貌清雅矜貴，此時卻被濃郁的緋掩蓋，連瞳孔都蒙著層水霧，晦暗不明，看不清晰。

房間靜謐，只能聽見他被抑的呼吸。

做了壞事，不好意思直面他的視線，口中卻忍不住繼續道:“有沒有學到別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