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及音先投,從箭筒中取了五支箭,見裴初正負手含笑著,想了想,又添了兩支。
從前最多只同時中過六支箭,今日多取一支已是冒險。
謝及音在手中掂了掂這七支箭的份量,原地站定,瞄準方向後一齊投出,那七支箭在散開之前,堪堪著壺沿落進了陶壺裏。
衆人皆大松一口氣,清麟高呼:“我就說娘親是仙姝!”
裴初問筒中還有幾支箭,岑墨答十支,裴初讓他一齊取來,在手中攏一簇。
十支箭攏在一起有小臂那麽,箭數越多,變數就越大。謝及音有些驚訝,“你若想贏我,只憑九支就夠了。”
裴初道:“九支是僥幸,十支也是僥幸,既然都無分別,不如求個十全十,輸給殿下也不算憾。”
他學著謝及音剛才的樣子估量重量,瞄準方向,琢磨了片刻,將那十支箭一同投出。
十支箭的重量比七支箭沉,還未落壺口先有散架的趨勢,眼見有一支沖地而去,危急關頭,另外幾支先壺的箭沖得那壺一晃,竟恰好將那沖地而去的箭收壺中。
十支箭皆壺,震得紅豆噼裏啪啦滾落滿地。
衆人訝然,倒是謝及音第一個反應過來,“中了,竟然都中了!”
頭一回見有人能同時投中十支,算是開了眼界,欣喜而不可置信地湊過去看,發現陶壺竟然被沖出了裂痕。
“好準的力道,你什麽時候練了這本事?”謝及音讓人換了個新的陶壺來,將那十支箭重新塞回裴初手裏,“再來一次,教我。”
裴初道:“真的只是僥幸。”
“我不信。”
裴初只好再投一次給看,這次就沒有剛剛那麽幸運,先壺的九支箭沒能將最後一支收進來,反而刮倒了銅壺,都摔了出去,落了個一支不剩的下場。
謝及音更驚訝了,“那你還敢一次投十支?”
裴初溫然一笑,“技不如人,當然只能靠賭。”
箭筒裏的箭已投空,因為最後一局裴初多中了三支,所以總分更高一些,最終算是他贏。
從技巧上看,謝及音必然會贏,可是從心上……
“巽之,你有時候真是可怕。”謝及音慨道。
裴初低聲一笑,“若非殿下許的好太人,我也不忍心算計殿下。”
玩了一下午投壺,清麟今夜早早就累了,也不纏著謝及音給唱歌,沐浴過後沾床就睡了過去。
謝及音給放下床帳,叮囑值夜的宮人記得掖被子,這才回了寢宮,拆散發髻,慢吞吞地洗了個澡,坐在妝鏡前梳頭發。
宮人早就退下了,宮燈搖搖,照出端坐在金綃帳裏的約人影。
他端坐著,一聲不響,反謝及音心裏更沒有底。
若有房急烈,先靜禪養氣……這是天授宮講雙修養生的要訣,謝及音當然知道。
想起從前的許多形,謝及音心跳如擂,已經有了反應。走到金綃帳前緩了一會兒,這才輕輕佻開帳子。
一雙目和地著,靜若秋夜,然而仔細分辨才發覺,那并非星辰明亮的夜,而是沉淵翻湧,映著即將被其湮沒的人間燈火。
他的眼裏……是。
這目人心悸,也令人心,謝及音悄悄舒了口氣,爬上床去,攬著他的脖子與他親吻。
掌下被什麽東西硌了一下,謝及音睜開眼,發現是一條鞭子,比尋常刑要輕細,還有幾拇指的麻繩。
“這是……?”
鞭的一端被塞手中,他的聲音輕飄飄地落在耳邊。
“這是殿下答應我的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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