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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來》 1271.第1271章 入室操戈

真無敵,本就是別人給的綽號。是不是真無敵,餘鬥也懶得多說什麼。

高孤在三人死道消,就此徹底隕落。

唯有吳霜降憑藉獨特的合道之法,悄然重返十四境。走了趟落魄山,再趕來此地赴約。

其實嚴格意義上,那場前無古人的恢弘問道,還是四人皆死的結果,無一生還。

只說吳霜降那四把仙兵品秩的仿製“仙劍”,全部跌了品秩,其中“太白”“天真”兩把降爲半仙兵,其餘兩

把仿劍“道藏”“萬法”更是跌爲法寶。

由此可見,那一戰的慘烈,餘斗的道力之高。

道士高孤是要報仇雪恨,僧人姜休自有所求,劍修寶鱗是一心求死久矣。

兵家出的吳霜降是要讓一座青冥天下掀開世的序幕,藉此漲道力、增道行,有朝一日,名正言順,境界更上一層樓。

既然天下苦餘鬥久矣,那就讓餘鬥跟白玉京一併爲老黃曆。

南邊聯袂出現一位青衫長褂布鞋的中年文士,和一位眉心紅痣的俊年,兩者相距較遠,分別祭出了一座小天地,山水相依,分別住持大陣,各作東道主。歸功於夜航船一役跟吳霜降的那場架,崔東山跟姜尚真兩個出了名的多寶子,互通有無,以,置換法寶二三十件,爲各自大陣添磚加瓦,查補缺。

西方,鄭居中最後一個現,雙腳落地。一人負三種截然不同的道氣。

他們有意無意,剛好形一個包圍圈,困住姜赦這位兵家初祖。

姜尚真向那位鄭城主,心驚歎不已,人比人氣死人,真有人可以做神三個十四境的壯舉?

崔東山以心聲問道:“周首席,瞧出門道沒?”

姜尚真說道:“儒生意味與道家氣,看得比較真切,第三道意,不好確定。”

崔東山笑道:“誰跟兵家最不對付,大道不合?”

姜尚真恍然道:“原來是農家。難怪鄭先生要腳踩實地。是不

是可以理解爲鄭先生一到場,就與姜赦直接起了大道之爭?”

不愧是白帝城鄭居中,跟人幹架從不撂狠話,更像市井鬥毆的愣頭青,才照面,衝上去就是一刀子,先捅爲敬。

崔東山環顧四周,一邊查探天地靈氣分量,一邊嘿嘿說道:“周首席你很可以啊,就仨問題,憑本事答錯了兩個。要是我不提醒,還不得全錯。”

“儒家追求修齊治平,照理說是肯定不喜歡打仗的,畢竟世道一,就是教化無方。但是如果稍稍多看幾本史書,就會清楚一點,喜好輕言戰爭的就兩類人,一個是好大喜功的皇帝,一個是從沒有置於戰場、不曾捱過刀子的文臣,帶過兵殺過人的武將反而要更加謹慎。道家主張無爲而治,表面上也是與兵家很不對付的,但是生死枯榮即天理,不對付當然是不對付的,卻也沒有那麼不對付。姜赦被困了萬年,兵無常勢水無常形,等到這位兵家初祖重新出山,他的大道,也跟著稍稍變了。鄭居中如果搬出儒家和道家,對付一般的兵家巨擘,毫無問題,輕而易舉。對付姜赦,就要差點意思。”

崔東山說道:“三個鄭居中,分別是佛家,農家,醫家。別說今天,一教兩家,就算再過一萬年,還是不會喜歡兵家。”

姜尚真震驚道:“鄭先生對佛法也有鑽研?”

崔東山點頭如搗蒜,笑呵呵道:“鄭居中在蠻荒那邊一直

在研究佛學。周首席這問題,多餘了,在山中跟景清老祖待久了,糊塗啦?”

鄭居中行事風格,一向不可理喻。比如他就是在蠻荒天下合道十四境,生生截取偌大一份蠻荒氣運,卻還能矇蔽天機,不曾被託月山大祖和文海周抓到馬腳。期間鄭居中一直匿在作爲曳落河藩屬門派的金翠城,最終連人帶城一起被鄭居中搬遷到浩然天下,道號鴛湖的仙人境修清嘉,賜姓鄭。隨後整座金翠城都被鄭居中劃撥給弟子顧璨的扶搖宗,城有座月眉亭,鄭清嘉將其設爲地,就連宗主顧璨都不得涉足。顧璨對於這種小事,自然不會在意。

崔東山猜測當下仍然只是來了一個鄭居中。

至於其餘兩個,也該是“一主二副”的道

道家。輔以五行家,再配合以號稱“兼儒墨合名法,貫綜百家之道”的雜家?

兵家。法家爲輔,縱橫家再次之?

姜尚真看那戰場,本分不清誰是誰了,瞧得心驚膽戰,怎麼一進來就看到山主在捱打。

還好還好,與那位兵家初祖打得有來有回的,有這種戰績,已經足夠驚世駭俗了。

傳出去都沒人敢信。

崔東山神凝重道:“這是因爲姜赦還沒真格的……倒也不是,是還沒有以兵家初祖的巔峰修爲,祭出真正的殺手鐗。估計他在等我們上鉤呢,不見到我們全部面,他就

會一直藏拙。”

姜尚真點點頭,“我們想要合夥悶了他,坐地分贓。這位兵家初祖,何嘗不想畢其功於一役。”

崔東山一摔袖子,哈哈笑道:“不怕,有鄭先生在嘛,不到我們想東想西,杞人憂天。”

姜尚真細心關注戰場,神複雜,心中嘆息一聲,跟姜赦這種萬年之前躋天下十豪之列的傢伙,幹一架?想都不敢想的事

要是早個一百年,有人勸他如此作爲,姜尚真非把他的腦袋擰下來當尿壺。

相較於夜航船那場不打不相識的問劍,今天不過是多出姜赦和鄭居中,人居多。

吳霜降與寧姚還有那雙活寶,分別笑著點頭致意。

還沒真正手,吳霜降就開始議論姜赦那五份武運的歸屬,道:“鄭先生負責收取三份武運,這是他與崔瀺早就約好的利息。”

一位兵家初祖的三份武運,竟然還只是利息?

無法想象鄭居中跟崔瀺那樁買賣的“本金”與“收益”分別是什麼。

先生無法分心言語,崔東山代爲點頭答應下來,“沒問題。”

吳霜降繼續說道:“姜赦從青冥天下取回的那兩份,當然得歸我。”

“作爲這筆買賣的彩頭,歲除宮的斬龍臺,以及庫存全部金銅錢,都歸陳平安。”

“但是需要他自己去拿,去晚了,還能留下多,歲除宮這邊不作任何保證。”

姜尚真神古怪,喃喃道:“若是掐頭去尾,只看這一幕,我們是

不是太像反派了?”

崔東山輕搖摺扇,意態閒適,不計較周首席的混賬話,實則心算不停,問道:“吳宮主出門如此匆忙,連一件咫尺、裝幾顆金銅錢都來不及?”

吳霜降說道:“必須空手而來,白玉京如今盯得,容易借題發揮。單說外出遊歷散心,跟姜赦上了,狹路相逢,各不讓道,一言不合就打殺起來,說得通。就算白玉京不理解,也要著鼻子認了。可如果落魄山有了實打實的‘贓’,估計文廟那邊也不好跟白玉京待。配合歲除宮攪青冥大勢,這頂大帽子丟過來,誰都接不住。”

崔東山點頭道:“理解。”

有些事可以做不能說,有些事只能說不能做。

吳霜降看了眼那位兵家初祖,再向鄭居中,嘆息道:“怎麼有種香積寺一役的味道了。”

青冥天下古戰場址,前不久便有道士得道,走了條功德圓滿的道路,躋十四境。

姜尚真茫然。

鄭居中置若罔聞。

崔東山只得幫周首席解釋幾句,大概是一場訌,兩軍廝殺,無一士卒不是銳,元氣大傷,王朝國勢就此衰敗。

崔東山好整以暇,在那充滿蠻荒氣息的上古大澤道場,吐出一口雪白茫茫的霧氣,如一尾白蛇遊走,自纏自繞如打繩結。

與此同時,崔東山小心翼翼從袖中取出一支卷軸,攥在手心,卻沒有著急打開這件落魄山鎮山之寶,劍氣長城

聊天歸聊天,姜尚真手上也沒閒著,坐鎮一座古蹟煉化而的“柳蔭地”,盤坐在團上,張一吐,便有一口剛剛煉化沒多久的金劍丸現世。

扶搖洲一役的白也,鎮守白玉京的餘鬥,還有此時此刻的姜赦。

三場驚世駭俗的圍殺,二顯一

前兩場,都直接影響了天下走勢。

不知這一場,又會帶給人間怎樣的深遠影響。

姜赦想重返巔峰,恢復兵家初祖修爲,便要承擔有可能被第二場共斬的劫數?

嶄新人間的第一位十五境,哪怕是僞十五境,都要承擔極大的劫數。至於第二個,就要輕鬆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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