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有些困擾地搖搖頭,把這兩人先遣下去候著,這才答道:
“興許要陳護法去一趟了,費清翊就不必去了,帶上費桐財取信於人,再從北岸找出那幾個親近我家被提拔的費家嫡系,一同去接他,正好藉著費清翊的突破接人,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陳鴦恭敬點頭,並沒有乘著這機會說兩句費家的壞話,而是疑慮道:
“這倒是壞事了,不知是否來得及…至於什麼礦脈出事,十有八九有蹊蹺。”
李絳遷其實比他更明白其中的蹊蹺,這費家人才不得不接,搖頭答道:
“這也算不上壞事,江北這麼大,都仙道也好,我家也罷,在此地的影子已經抹不去了,真君的劇本上總是要有角的,怎麼躲也躲不掉,無非是角好壞而已。”
“如今如若能提前察覺,已經是不幸之中的萬幸了,這麼一接,也不一定就撞上本人,事纔開始變化,衆人的修爲都不會太高,這時候來一位築基,也不能是敵人,便不會有太壞的事…可如果不接,十有八九最後是要出事的。”
陳鴦沉沉點頭,低著頭也不知在想些什麼,李絳遷其實不大願意他去,可手上得力的築基真不多,也各有各的缺點。
崔決善於政,行事也有風度,可讓他去做一些欺瞞飾僞的下三濫之事,那就不大可行,丁威鋥更是個鬥法的戰將,曲不識雖然明,可年老懦弱,凡事只想著頭,李絳壟、李絳夏還未突破,行事如陳鴦般穩妥、明裡暗裡都吃得開的築基修士還真是一個沒有。
‘明面上派他去,我自己也跟一趟爲好,在江上觀一番…如若真出了什麼事,還有謀劃的餘地…’
陳鴦從殿中出去,曲不識也將人帶上來了,費家人剛得了喜訊,一個個神抖擻,費桐財也收拾了緒,靜靜等在殿外,陳鴦正起來,又是賠罪又是嘆氣,一副方纔太過沖的模樣,讓費桐財滿頭大汗,稍稍化解了氛圍。
陳鴦帶著人,滿面笑意,拉起費桐財便往前,說了些恭喜的話,費家人中頓時一片笑語,駕著風便往北邊去。
一到了江北地界,太明顯烈起來,早沒有了早春的寒意,陳鴦笑道:
“都仙道畢竟與我家不睦,諸位先在江岸等著,我與桐財道友前去接人。”
這羣人存在的意義就是不使費桐財與那費家人太多接的時間,一會接過來就能讓那費家人接到一片在李家治下飛黃騰達的費家人而已,陳鴦懶得帶上這一羣拖油瓶,只怕過去生事,便不帶著了。
等到了白鄴溪地界最南邊的白庫郡,四下已經是混至極,【槐魂殿】的治理還不如不治理,整座城池修士飛來飛往,如無人之境。
大路之上遍地橫,黃煙滾滾,臭沖天,沒有什麼行人,倒是有一二人跪倒在地,不知是疾病還是飢,徒在地上。
費桐財看得連連皺眉,陳鴦靈識掃了掃,低聲道:
“看來是因爲白庫郡陣法被炸燬…礦脈中的靈礦末擴散到白庫郡一帶了…”
金煞、金毒一對凡人來說是催命的毒藥,前者在法上就含有,李家見凡人都會先收起法,後者寒厲,常常在礦脈之中,當年芮家爲蕭家開採【翠元銅】不知道死了多人,就是這金毒所致。
‘這黑鼠護法哪會在乎凡人…只能是任由底下去死了…’
費桐財按著消息尋到那茶館,四周果真是蕭條至極,院子破敗不堪,臨近的街道倒了一地的,無從落足。
只是這茶館畢竟是修仙者的來,顯得乾淨整潔,遠遠駐足了,竟然見著一片喧譁,跪了一片人,一華麗裳的男子倨傲地站在院裡。
在這跪了一圈的修士之中,還一道單薄的影立著,那張清秀的面孔上滿是不屈,聽著這華麗裳的男子喝道:
“狗奴才!我堂堂郡守之子,見我竟敢不拜!”
面前這清秀青年只冷聲道:
“憑什麼跪你?我林楓上跪天,下跪地,一位憑著父輩威風作威作福的紈絝…也能我跪下?”
他昂起頭來,單薄的軀竟然有一威勢衝起,這紈絝頓時氣急,旁的客卿面一怒,邁步站出,冷聲道:
“跪下!”
衆人頓時皆驚,見這客卿氣息乃是練氣,一旁頓時一對俏的姐妹來拉他:
“林哥哥…”
青年卻立不,很快見人羣分開,一老人迎上來,低聲道:
“莫怪罪…莫怪罪,老夫是向黑鼠護法靈資的…還請給護法個面子…”
他這話一出,一旁的客卿和紈絝頓時有些遲疑,似乎有鬆口的意思,這青年卻步而出,喝道:
“姓王的!你可敢與我約戰一番!”
“可笑!”
那王姓紈絝眼神一冷,答道:
“你一個小小的胎息三層,也敢與我胎息五層抗衡?有何不敢!”
“好!三月以後,你與我在此地決一死戰,既分高下,亦分生死!”
這林楓喝出一聲,頓時把那紈絝給氣笑了,冷冷地盯了一眼前來維護的老人,拂袖而去,只留下店中的一片議論聲。
陳鴦看得皺了皺眉,拍了拍旁的費桐財,卻見費桐財搖頭道:
“這白庫郡倒是有意思,戲臺搭得跟真的似的…倒是那主角,還真是一副令人折服的模樣…真是令人心生敬佩。”
陳鴦稍稍看了他一眼,低聲道:
“你近前看看。”
費桐財纔到了殿前,笑意越來越濃,只盯著青年看,搖頭道:
“大人…這林楓,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我看他一氣質,簡直是神仙人。”
陳鴦神微微變化,竟然逐步靠近,點頭道:
“的確是個人,湖上也難見…”
費桐財已經完全不見方纔的謹慎與苦悶,快步到了茶館之中,把那老頭的手牽起來,笑道:
“呦!二堂哥,真是好久不見!”
這老人也認出費桐財來,滿面驚異,急忙道:
“怎地到了這一…家中這是…”
“清翊突破了築基,這廂是接你回去福的!”
兩人一陣唏噓,費桐財面上渾然沒有半點顧慮,沉溺在老友相見的歡喜之中,陳鴦則去看這林楓,面上顯現出一憨厚純良的神態,拍了拍他的肩膀,誇道:
“好孩子!我剛纔遠遠的看了,這纔是我仙道天才的模樣!”
“築基修士!”
院中這下是炸開了鍋,一羣修士通通惶恐地跪下來了,剛纔那郡守之子還只是畏懼他權勢,面對如今這位是打心裡眼的恐懼,旁邊兩個俏的子跟著跪下,唯有青年渾然不懼,傲然立,行禮道:
“見過前輩!”
陳鴦不斷點頭,神很是讚歎,嘆道:
“我這輩子,最欣賞的就是這般威武不能屈的人!最厭惡的就是這些紈絝和那些心思不正,險狡詐的人!好孩子!江北能出這樣臨危不懼的人…果然是福地!”
他拉著林楓在桌邊坐下,低聲道:
“可是僅僅三月,你如何勝他呢?”
林楓緩緩搖頭,眼神堅毅,答道:
“晚輩自有良策!”
“好!”
陳鴦讚歎不已,了袖子,從中取出一枚符籙來,輕聲道:
“你我相識一場,相談甚歡,真是暢快不已,今後若是遇見危險,可以用此符來逃命,也算是保住我一知己了!”
“多謝前輩!”
陳鴦豪爽地哈哈大笑,答道:
“我來自月湖,費家的修士就築基,在湖上有了更高的地位,這廂是來接這老頭的,他正巧要突破練氣…便到湖上去修行。”
兩邊的姐妹一聽,頓時驚呼起來,陳鴦笑道:
“一看你這兩姐妹的模樣,也同是費家人了,真是生的一副花容月貌…可有靈竅?可以一併山修行。”
這姐姐頓時面遲疑,妹妹則神失落,卻異口同聲地道:
“林哥哥救我姐妹命,只願跟在他邊修行…”
這林楓卻默默搖頭,答道:
“清雅靈竅,自然是拜在月門下修行爲好…至於清菲…只能委屈些,同我顛沛流離了…”
三人頓時你儂我儂起來,陳鴦笑著看著,一滴滴冷汗卻從他的臉頰上滾落,順著脖頸滾到領裡去,他的雙脣微微,卻說不出話來,只能維持著面上僵的笑容。
等到林楓把目轉過來,陳鴦面上的細微掙扎瞬間破碎,他又涌起爽朗的笑容,招呼著費桐財過來,笑道:
“時間也差不多了,畢竟是別人家的地盤,我家又與他道統不太和睦,不宜在此久留…”
費桐財將那姐妹中年長一些的牽過來,連連點頭,他那老堂哥也跟著過來,林楓輕輕嘆氣,摟著妹妹一路送出殿,含脈脈地道:
“清雅放心…等我三年!三年修築基,親自去寒雲峰向你提親!”
這妹妹吃醋的嘟了,費清雅臉上則飛起一抹紅暈,他的話簡直匪夷所思,在場卻沒有一個人覺得奇怪,就連費桐財都含笑點頭,面欣。
陳鴦駕風而起,帶著幾人往南而去,這林楓則默默將這符收起,擡起頭來,冷冷地道:
“王氏…隻手遮天,作威作福,且等著吧!”
黃沙滾滾,從他邊飛揚而過,他傲然立,修爲竟然上漲不止,僅僅過了幾息時間,又一道胎息之在之中凝聚。
本章出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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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清翊『鬆上雪』【築基前期】
費桐財【練氣五層】
陳○鴦『涇龍王』【築基前期】
李絳遷『大離書』【築基前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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