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馬上要大舉進軍河北,沒有理由放棄這麼好的軍紀傳統。
“既然大家都同意,就把這個軍紀條例傳達下去。”張行下了定論。“不過,我還是要多說兩句……軍紀嚴明有利於接收的道理是對的,天王說幫裡跟地方百姓一的道理也是對的,但還不止,還要加上一個範圍……咱們黜龍幫既然是以天下爲己任,便要有接收全天下、經營全天下和視天下百姓爲一的心思,所以更要強調軍紀……要給下面的人儘量說通。”
“要不要設個部,專職此類事?”雄伯南心中微。
“道理上是應該有,我也想過許久,但問題在於,這個部如果用人不善,反而會起反作用,所以在沒有好人選,後方不夠穩固的況,我覺得可以緩一緩。”張行果然早有考慮。“等河北全佔了,人心穩定了,從地方上的律法宣講開始,慢慢的立起來一個部。”
話到這裡,衆人都不再多言,原本就有些空的殿中更加氣氛古怪。
“還有什麼嗎?”停了片刻,張行追問道。
無人應聲。
“那好,我最後再加一條,不管薛常雄是詐降還是真降,最後這四五日,都要堅定的傳達下去,不是告訴我們,我們反而要警惕,是要告訴整個河北人,告訴天下人,尤其是河間人,他薛常雄是要降了。”說著,張行站起來。“除此之外,便無他事,大家回去歇息吧,四日後按計劃出兵!”
在場之人如釋重負。
四日後,三月初五,謝鳴鶴一大早便離開了河間城,甚至還得到了河間大營三號人、得到了“大頭領待遇”的高湛的親自護送,而與此同時,佈置妥當的黜龍軍自東向西,在長達近四百里的戰線上一起發進攻,向北推進。
戰線大略上被分爲五段:
最東段不需要渡河,唯一的戰略目標是渤海郡東段唯一的縣魯城,黜龍軍也只出兩個營;
接著,是自長蘆到弓高這一線,一共有八個營,由竇立德統一指揮,他們當面的河間大營防線理論上是最堅固的,這是因爲清濁漳水兩條大支流在這附近迅速收合流,偏偏兩條支流中間還有長蘆和弓高兩座堅城,更重要的是濁漳水後方便是河間腹地……如果是按照之前的作戰考慮,他們的任務僅僅是奪取弓高和長蘆,但現在需要進一步往北滲,控制濁漳水;
再往西,就是信都郡了,這裡是河間大營地盤最向南突出的部分,被三面包圍不說,郡中華還都在清濁漳水中間,其中郡治長樂,更是馮無佚的老家,上上下下都有接,而黜龍幫選擇將這一段當做主力突破口,近二十個營彙集於此,就是要從此突破濁漳水,然後順流而下,直趨河間城;
第四段戰線在北面,由李定帶領,大約六七個營,加上馮無佚在趙郡的勢力,他們的任務是佔據恆山郡、博陵郡、信都郡、趙郡四郡彙集的要害地點,然後從這裡開始沿著滹沱河順流而下,既是呼應主力部隊包圍信都,也是穿,更是要對北面幽州大營進行預警的意思……實際上,主力部隊二十個營的第一階段核心任務,就是突破濁漳水,迅速北上到滹沱河與李定部連一片;
最後一段戰線在恆山,主要是防守、監視代郡方向,畢竟恆山王臣廓、代郡二高還是客觀存在的割據勢力,尤其是王臣廓已經正式投奔了白橫秋,現在黜龍幫嘗試掃河北,誰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以什麼立場出現在戰場上。
而四百里戰線上一起推進,居然順利的過分——河間南部完全沒有設防,很多戍衛者都茫然的遵從黜龍軍的要求,打開城門,信都南部的地方城寨更是紛紛主倒戈卸甲來降。
一日,魯城、長蘆、弓高、阜城、修縣、棗強、南宮、武邑諸城紛紛手,信都郡治長樂也開門投誠,濁漳水以南,瞬間變,只有長蘆境的一座小軍寨明確發了戰事,但也被優勢兵力迅速摧崩。
這個時候,伴隨著河間城明確的信息傳遞,黜龍軍上下已經有很多人相信薛常雄是真要降了,河間本地人更是對此深信不疑。
三月初六,黜龍軍前鋒渡過濁漳水,速度放緩,但這日晚間,中央主力部隊的先鋒賈越營還是與北面穿部隊中的蘇靖方營在鹿城東面取得聯繫,而東線的竇立德部也謹慎奪取了景城,並且未遭遇反抗。
當晚,張行將大本營放在了濁漳水北岸的衡水。
三月初七,這個時候他們已經知道,河間城彙集了河間大營的主力近三萬衆,其餘地方是真沒兵……於是黜龍幫主力在東線竇立德部,北線李定部的策應下,大舉東進,當日便連續奪取了下博、武強、魯城,信都全郡手。
三月初八,黜龍軍主力部隊前鋒劉黑榥營奪取河間郡樂壽城,李定部房彥釋營奪取河間郡滹沱河南岸的饒城……須知道,樂壽城在河間城正南,不過四十餘里,饒城在河間城西南上游,不過五十里,而之前竇立德部奪取的景城在河間城東南,不過六十里。
三座城連一個半圓,將河間城完全包圍,而且此次北伐三部主力,總計近三十五個戰兵營,兩個軍法營,也都連一片。
到此爲止,局勢好的不得了,河間完全可以稱得上是唾手可得。
其實,所有人,不管是黜龍幫裡的還是對面,河北上下兵沒有誰懷疑黜龍軍此次北伐奪取河間的功概率,只是事到了眼下,到了黜龍軍給薛常雄的最後通牒當日,居然就已經完了對河間的最後包圍,委實順利的過頭。
故此,即便是黜龍軍高層中,也有許多人卸下了對薛常雄詐降的懷疑。
但是,真正有大局觀的黜龍軍高層,還是在保持警惕,因爲現在還沒有幽州軍主力的消息,對方會員多部隊,從哪裡來,都還不確定。
包括有沒有可能是黜龍軍進軍太快,打了幽州軍的部屬,對他們產生了某種震懾效用,不敢來了,也都不好說。
戰爭迷霧仍沒有散去。
三月十日,黜龍軍向河間發送文書要求他們出城改編的同時,三部主力一起前提,張行也將大本營移到了樂壽。
當日晚間,他們接到河間城訊息,表示願意出城接改編,但還是要求黜龍幫承諾將薛常雄留在河間,並且要求張行親自過去參與改編,給予承諾。
這一次,黜龍幫的回信一如既往,不允許薛常雄留在河間,不過張行張首席會親自過去參與改編……這是因爲從明日開始,黜龍軍中線主力和東線主力合計二十七個營,外加兩位宗師在的修行高手將會一起出,往河間城下而去,預計三月十二日就會抵達河間城下。
屆時,不管薛常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什麼詐降真降,都會一併解決。
不過,就是當日夜間三更時分,宿在樂壽縣縣衙後院的張行被白有思提前推醒,示意有不速之客。
張行翻坐起,披上服,走出來,正迎到徐世英直屬的機要文書許敬祖匆匆進來後院,他是文書-參謀系中的人,自然可以直,而他見到張首席早有準備,也不詫異,只將一封文書送上。
張行打開來看,面也沒有任何變化。
算是個要的消息,但也不是那麼要——在確定黜龍軍大舉員北伐後,東都的司馬正坐不住了,立即開始了東都北面橫大河的河城系的修復,尤其是開展了河城北岸分城和河上浮橋重建工作。
這很麻煩,因爲這個工程是東都針對河北防工作的要害所在,是這個世界歷史上東齊支配東都的重要工程,是得到過驗證的,而一旦修築功,再加上司馬正的修爲,那真就是固若金湯了。
但沒辦法,雙方現在是停戰和約期間,黜龍幫更是要北伐掃河北,人家這麼趁你全面員北上後開工,更沒辦法。
所以,只能是面無表的看了,然後再回去睡覺。
好在春末睏乏,很快就再睡著了,但不過又睡了兩刻鐘,白有思則再度推醒了張行,並直接提醒:“有人來了,好像是李四郎和張十娘。”
張行不敢怠慢,再度翻坐起,卻並沒有什麼驚疑之態,因爲他曉得,李定這個時候來的合合理,肯定是關鍵時候到了,幽州軍頭了。
果然,夫婦二人一起起來,穿好服,等在院中,不過片刻,負責城戍衛的頭領郭敬恪和秦寶一起親自來通報,然後負責北門戍衛的頭領韓二郎也引著李定與張十娘進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