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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軟美人和她的三個哥哥》 【18】

“夫人。”晉國公輕拍了拍喬氏的手背,安道,“陛下他也是聽人唆擺。”

喬氏抿了抿上說沒說,心頭卻是冷笑。

早些年陛下還算英明圣君,可自從寵幸麗妃和五皇子后,人是越來越糊涂。長安還有風聲傳來,說是陛下了廢太子,立五皇子為儲君的心思。可憐正宮皇后與盛安帝年夫妻,卻不得皇帝歡心,連帶著太子也一道被冷落。

真要算起來,皇后許氏與謝家祖上也是有親的,往前好幾代的國公府主母便是鎮北侯府許家的嫡。若要攀親,晉國公也可稱許皇后一聲表姐。

只是鎮北侯府遠在長安,晉國公府在隴西,山高路遠又隔了幾代,逐漸也沒了來往。

當今太子裴青玄頗有賢名,且因他外祖家便是累世武將,是以對武將十分敬重。喬氏多年前去長安,曾在宮宴上見過太子一面,印象中那孩子寬厚仁善,卻斂寡言,比不得五皇子甜,總能哄得盛安帝掌大笑。

唉,若是皇后和太子能在陛下面前得眼,想來陛下也不會吃飽了撐著顧忌他們晉國公府。萬一陛下真換了儲君,讓五皇子當太子,那國公府的境怕是更難了……

喬氏頭一回這麼希皇后能爭氣,拿出嫡妻該有的氣度,趕將麗妃那個狐貍給治住。

靠坐在圈椅上的謝老夫人皺著眉頭,嘆息道,“外人看我們國公府是高門煊赫,兵權在握,殊不知這潑天的富貴隨時都能為懸在頭頂的刀……”

喬氏心都揪起來,失落喃喃道,“若是我父親活著,還能在朝堂上幫著說幾句話,陛下一向敬我父親……”

老夫人垂下眼皮,悠悠道,“這些話說了也無益。垣兒,我此次特地在你出征前趕回來,便是要提醒你,警醒些,最要的是讓上頭看清咱的忠心。踏實賣命是好,但場面上的事,該做也要做。人嘛,上了年紀,耳,總是聽好話,心眼也容易偏的。”

晉國公鄭重頷首,“多謝母親提醒,兒子知道了。”

老夫人端起茶盞,慢慢地喝了一口茶,須臾,抬眼看向下首一直沉默不語的長孫,“阿縉,你是府中長子長孫,日后國公府的榮耀與責任都會落在你肩上。沙場拼軍功的武將比不得那些熬資歷的文臣,朝堂上六七十歲的文臣一抓抓一把,可沙場上六七十歲的武將自古以來能有幾個?你父親頂多再撐起這個家十年,之后他也該和你母親清福了。所以今日祖母特地將你留下來,便是要你明白如今家中的況,心里多也有些分寸。”

謝伯縉掀袍起,朝上座拱手,黑眸中一片沉穩,“祖母良苦用心,孫子必當謹記在心。”

老夫人看著神俊秀的長孫,心頭欣,有這樣優秀的子孫,就不怕國公府不富貴昌盛。

***

當晚一大家子齊聚慈和堂,吃了頓熱熱鬧鬧的團圓飯。因著明日一早,大軍就要出發,為防喝酒誤事,飯桌上都是以茶代酒。

云黛連喝了好幾碗茶湯,肚子撐得慌,飯沒吃幾口,夜里也不知是不是飲茶過多,亦或是心里揣著事,渾渾噩噩的也沒睡好。

翌日,外頭天才蒙蒙亮,便起洗漱,揣著做好的麂皮護腕急匆匆就往歸德院去。

這個點謝伯縉正好要來給喬氏請安,也正好將護腕送出去。

許是今日要出征,謝伯縉來得比往常還要早,云黛趕到歸德院門口時,他正好從里頭出來,見著一襲黃衫子的妹妹,他腳步停住,“今日怎起得這麼早?”

云黛走得急,還有點,白皙的小臉泛著淡淡的胭脂,夏日池塘里白中的荷瓣般,清麗。朝謝伯縉福了福子,“我有東西要送給國公爺和大哥哥……”說著,還探頭往院里看了眼。

謝伯縉會意,隨口解釋一句,“父親與母親還有事相談,我先出來了。”

“這樣。那等會兒國公爺出來,我再給他。”云黛明白國公爺與夫人婚多年,深篤,如今國公爺要離家征戰,夫人定然不舍。

將懷中一副鑲著銀灰緞子的麂皮護腕拿出來,遞給謝伯縉,“大哥哥,這個是送你的。”

謝伯縉眼眸微,稍頃,他接過那副護腕。

見他沒說話,云黛小心覷著他的神,“本想著慢工出細活,晚些再送你的。誰曾想這戰事來得太急,我想著給國公爺也制一副,趕慢趕的做,糙了些……不過戴在腕子上,不湊近瞧應當瞧不見瑕疵的……你別嫌棄,用著順手就用,若不順手,不戴也沒關系,著你自個兒舒服來……”

“這是你做的?”謝伯縉玉骨般的手指挲著那護腕,皮子又堅韌,針腳細致周,上頭還用銀線繡著如意暗紋,倒是沒看到什麼瑕疵。

“嗯,是。”云黛臉上出赧,干著兩只小手,“本來很早就該與你道一聲謝的,先前你送來的那些書,對我很有裨益。還有上一回,蔣家姑娘背后議論我,也多虧了你替我出了口氣。我心里激,一直想送你一樣禮,卻不知道送什麼好。思來想去,便做一副護腕,想著這個或許你能用得著。”

“那些不過是小事,你既我一聲兄長,我自要護著你。”

那張帶著幾分張的掌臉上停了停,謝伯縉的語氣不覺溫和幾分,“這護腕很好,正好在沙場上戴著。”

云黛聞言,松了口氣,臉上出明輕快的笑,“嗯嗯,你用得上就好。”

這笑臉,謝伯縉心頭也一陣疏朗明敞。

將護腕收好,他又以兄長口吻叮囑一番,在家好好侍奉祖母和母親,勤勉讀書,莫要再與三郎胡鬧之類。

云黛自是一一應下。

這般代了兩句,謝伯縉看了眼天,“時辰也不早了,我先走了。”

云黛乖覺退讓開,忽而又脆生生喚他一聲,“大哥哥。”

謝伯縉扭頭看,“還有事?”

云黛抬起小臉,一雙澄澈的眼眸滿是真摯,嗓音糯道,“祝你所向披靡,平安歸來。”

謝伯縉微怔,旋即角掀起淺淺的弧度,“嗯,一定。”

他大步離開,修長如竹的影在朦朧靜穆的晨中逐漸模糊,最終化作一道染了金邊的剪影,消失在云黛的視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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