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妥善收起,笑道,“姑娘皮白,戴紅寶石最好看,過年戴些鮮艷的,瞧著也喜慶!”
云黛笑著稱是,又拆開謝老夫人的回信,前半段也是些關懷叮囑,后半段卻提到了崔家,代年節與兄長們上門拜年。
雖是寥寥兩句話,云黛又怎不明白其中深意。想,祖母應當是很滿意崔府這門婚事的。
也是,自己這樣的份,能謀得這樣一門好婚,已是燒高香了——若爹娘與兄長泉下有知,也定是為高興的。
靜思片刻,云黛將那信紙放在一旁,又拆開玉珠的來信。
相比于兩位長輩的來信,玉珠的來信厚厚一沓,事無巨細的說著邊發生的事,提到喬家舅母有所好轉,如今家中是長嫂持家,打理的井井有條,又提到未婚夫婿白思齊年底會來肅州,有些張。
云黛算了算時間,不由輕笑,沒準這會子玉珠已經見到那位白郎君了。
不知不覺中,窗外又飄起了雪花,自從第一場雪落下來后,長安城見天飄雪,這恢弘繁華的城池也變銀裝素裹的天地。
在這一場接一場雪中,除夕到了。
盛安帝在驪山行宮過年,文武百陪同,端王父子及謝伯縉也一并留在驪山,夜里有熱鬧的除夕宮宴,第二日清晨還有元旦大朝賀,不僅有長安員,還有各州郡太守、封地王公、藩國使臣、西南土司等等,浩浩湯湯,氣象萬千——
以上都是嘉寧與云黛描述的,驪山行宮再熱鬧也與們無關,們在王府里過年,自有一份溫馨愜意。
端王妃請了戲班子,端王爺那些姨娘小妾、庶子庶們也都席吃宴,一堆人坐了滿滿五桌。云黛和謝仲宣、謝叔南隨著端王妃、嘉寧一道坐主桌。
年夜飯也是極其盛,鴨魚、鮑參翅肚滿滿當當的擺滿黃花梨木的圓桌,大過年的,酒更是必不可,玉壺春、三勒漿、葡萄酒、羅浮春、碧香酒等等,酒水都備了十幾樣。
飯桌上說說笑笑,戲臺上咿咿呀呀。而遠在城外的驪山,除夕宮宴也開了席。
宮廷夜宴莊重而奢麗,員們按階依次席,盛安帝旁坐著雍容華貴的麗妃,下首坐著五皇子和丹公主,宛若和諧滿的一家四口。
殿中竹悅耳,歌舞翩然,觥籌錯間,小郡王用胳膊肘輕輕撞了下著緋袍的謝伯縉,“恒之表兄,上頭好像在聊你?”
謝伯縉掀起眼皮朝上首看了眼,果真瞧見丹公主正端著酒杯與盛安帝說著什麼,而麗妃臉不佳,目偶爾往他上飄。
“丹不會在求陛下賜婚吧?”小郡王咂舌。
謝伯縉收回視線,面無表地飲下杯中酒水,“求了又如何,陛下不會應的。”
小郡王見他這般篤定,好奇追問,“為何?陛下向來最寵丹了,幾乎有求必應。”
謝伯縉扯了下角,沒說話。
“父皇,您向來是最疼兒的,您曾說過便是要天上的星星,您也會給我摘來,怎麼如今我求您撮合我和謝伯縉,您倒不應了呢?”
著石榴紅緙金云錦緞扣襖兒的丹伏坐在盛安帝跟前,仰著臉,柳眉間滿是委屈。原想趁著除夕這樣的喜慶日子求父皇賜婚,不曾想父皇聽后,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盡量不去看麗妃那凌厲如刀子般的目,只梗著脖子定定的看向盛安帝,“父皇,兒許久沒求您了。”
盛安帝語氣和藹,“謝家兒郎不同別家,他家擇妻,看重的是兩相悅。先前朕與那謝伯縉聊起過他的婚事,他也與朕坦言,他早有心上人。”
丹愕然,“他有心上人?是哪家的?”
“他沒說,只道待他問過那娘子心意,雙方心意相通,才好對外宣布喜事。”
盛安帝也是個風流多種,對于男之風月之事很是隨和,捋著胡須對丹道,“謝伯縉固然不錯,但他心里已經有人了,你還是換個駙馬人選為好。”
丹臉白了又白,咬道,“可兒就是覺著他好,就是看上他了。他心里有人了又怎樣,男未娶,未嫁,只要父皇你肯賜婚,我自有辦法讓他傾心于我……”
“這……”盛安帝微微蹙眉,扭頭去看麗妃,“妃。”
“陛下恕罪,是臣妾沒管教好丹。”麗妃的臉上出一抹虛浮的笑容,又目寒地瞪著丹,呵斥道,“你像什麼話,哪里還有半點公主的風范?趕回去坐著,年節喜日里莫我罰你。”
眼見麗妃眸中噴薄的怒氣,丹也不敢再說,然而心中委屈與不甘來回激,眼圈紅著快要落下淚。
盛安帝瞧著,溫聲細語地安了丹一番,卻絕口不提婚事。
丹見這架勢,心里也知道賜婚怕是沒可能了。
神懨懨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五皇子端著酒盞,用極低的聲音嗤笑了一聲,“蠢貨。”
下首的小郡王冷眼瞧著好戲,見著丹公主垂頭耷腦心愿不得的模樣,不由一臉崇拜的看向謝伯縉,“恒之表兄,真你說中了,陛下真沒答應丹。”
謝伯縉輕嗯了一聲,不經心瞥了一眼,不曾想卻與五皇子來了個短暫對視。
幾日不見,五皇子明顯憔悴許多,臉龐也消瘦,外表變化倒是其次,最主要的還是他的那氣神,顯而易見的萎靡,暴躁,郁,眼中的戾氣愈發沉重……
悠悠收回目,謝伯縉懶散的把玩著掌心的犀牛紋銀酒杯,漆黑的眼睫輕垂。
自從那夜過后,裴叢煥頻頻召見醫,且一直在服藥。雖對外稱是風寒久治不愈,但他心中生疑,便暗地派人打聽,才知曉裴叢煥忽患疾,無法舉起。
一個男人有了這樣的病,無疑是致命打擊。
而這一切,都是那一夜造的——
那夜云黛中了那虎狼藥,后來又一直躲著他,是以他并未問過云黛是如何逃出來的,如今想想,難道裴叢煥患上這疾,與有關?
“恒之表兄,你在笑什麼啊?”小郡王一扭頭見著謝伯縉那似笑非笑的表,心里一個咯噔,莫名覺得后頸發涼。
“沒什麼。”
謝伯縉舉杯,將杯中酒水飲盡,薄薄的角噙著一抹淺笑,“只是突然想起一只會咬人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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