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薑雲姝梳妝妥當時,便正好得了楊靈珊應邀的回信。
們相約在歲香閣門前見。
薑雲姝這回倒是不擔心沒有提前預定便沒有坐席的問題了,總歸楊靈珊是怎麽都能搞定的。
果不其然,待兩人會合後,楊靈珊的下人向歲香閣小廝說了幾句,便有人恭敬地帶著們上了樓。
楊靈珊一路聽著薑雲姝說起今日來此的緣由,直到聽完進了雅間,便道:“我說昨日和你換繡品你怎還猶猶豫豫的,意思是我還搶了本該屬於沈大人的禮了?”
薑雲姝失笑道:“什麽搶不搶的,我本也是以為我的繡品無人需要,所以才提前說帶回家給他
() ,起初他還不滿我將旁人都不要的破爛給他呢,誰知他竟是真的想要。”
“本也不該給他,子的乞巧節與他何幹,而且那怎會是破爛,你繡的茉莉繡帕我可寶貝著呢,我還打算讓人裱起來放我屋裏做裝飾呢。”
薑雲姝:“……”
“怎麽了?太隆重了嗎?”
薑雲姝:“……不是,靈珊,我繡的是百合。”
楊靈珊:“……哦,百合。”
這個話題就這麽被一帶而過了。
與之前去到沈度的雅間不同,楊靈珊向來是會的。
拍賣會還未開始,便喚人安排了各種糕點小食茶水。
雅間點燃淡雅的熏香,提前拿到了今日拍賣會上的拍品清單。
楊靈珊甚至還問薑雲姝:“你可會覺得屋子裏靜得無趣,不若我讓人找幾個樂師來奏曲?”
薑雲姝無奈地笑了笑:“不用,靜些的好。”
楊靈珊點了點頭,這便揮退了屋中其餘人,隻留們二人在雅間悠閑休憩。
薑雲姝的確覺得靜雅些的好,但楊靈珊平時卻是熱鬧慣了,偶爾聽人彈曲兒奏樂,偶爾還會一批舞娘來表演歌舞。
此時這般靜靜地等著,便好生無趣,半靠在躺椅上險些睡著。
眼看離拍賣會開始還有一段時間,楊靈珊百無聊賴地坐起來又和薑雲姝閑談起來:“你今日打算拍何樣件送給沈大人?”
薑雲姝目還瀏覽在今日拍品清單上,毫不猶豫回答:“玉佩。”
“怎又是玉佩?”楊靈珊口而出,而後才遲鈍地想著自己怎用了“又”這個詞。
很快,想起來,道:“我記得你半年前也是拿著塊兒玉佩讓我幫你找出,那玉佩不就是沈度的嗎,你將玉佩還給他了,還要再送他一塊嗎?”
楊靈珊不知沈度本就喜歡收藏玉佩,送一塊送兩塊於沈度而言怎都是投其所好。
隻知,半年前薑雲姝拿著那塊上等的白玉玉佩讓幫忙尋找出後,便在平洲的人脈那尋得了玉佩出自於平洲一拍賣行,而那塊玉佩正是被沈度拍下的。
所以,當其餘人都訝異薑雲姝怎突然之間找上了沈度時,隻有楊靈珊知曉其中緣由。
不過也僅知曉這麽多了,更多的事薑雲姝沒曾提起過,便也沒問。
薑雲姝聞言從拍品清單中抬起頭來。
若是沒有昨日的事,或許仍然不會和旁人太多,即使是關係甚好的手帕。
因著那塊假玉佩,與沈度的共同回憶終是在他們二人之間對上號,如今也可將這份喜事分給別人了。
薑雲姝笑了笑,道:“你還記得我三年前在涼州遇襲一事嗎?”
楊靈珊認真地點了點頭,那事當然知曉,並且當時一聽聞此消息,便馬不停蹄地趕去了涼州,親眼看到薑雲姝平安無事了才鬆了口氣。
薑雲姝道:“那時我便說,是有一位公
子出手,將我從歹人手中救下,我才能得以逃,但不知為何,我爹我娘皆說沒有此人。”
楊靈珊也回想著那時的事,道:“我記得,薑伯父說,是兵發現了你,將你帶回,你那時本也意識不清,所以便記錯了。”
薑雲姝搖了搖頭:“我沒有記錯,雖然我那時的確意識不清,所以也沒能看清他的模樣,但那塊玉佩便是當時救我之人無意間掉落的,所以這三年我一直在尋找玉佩的主人。”
楊靈珊聞言,驚愣地瞪大眼:“所以說,玉佩是沈大人的,你當年是被沈大人救下的?”
“嗯。”說起此事,薑雲姝角又有了笑意,“最初我尋到他想要報恩,但他竟是也不記得當時的我了,也沒將那事放在心上,不過後來我們了婚,也終是將此事對上了,可惜原本的那塊玉佩被我保存不善損壞了,所以我今日想要拍下一塊玉佩送給他,也不是因著昨日的繡品,也想重新補足一塊。”
楊靈珊聞言了然地點了點頭,很快又問:“可是,若你當真是被沈大人所救,薑伯父當初為何要瞞此事呢?”
“我也不知道。”薑雲姝對此並無頭緒,隻有最初的時候急於從中找到答案,但找尋無果後便不再在意了,隻一心想著自己能夠找到救命恩人,如今人也找到了,便更沒再想過其中緣由了。
隨口猜測道:“或許其中牽連了什麽朝堂之爭吧,所以當時不便晏淮的份。”
楊靈珊微蹙著眉頭思考了一會,也不得其解。
但很快又想到另一個問題:“不對,你說救你的人是沈大人?”
“是呀。”
楊靈珊臉變得有些古怪。
擔心自己說錯了,還又認真地回想了一下。
確認無誤後,楊靈珊才道:“可是,我記得那年正是你在涼州遇襲之時,沈夫人也同時在京城舉辦生辰宴,我邀參加宴席,便在宴席上見到了沈大人,他在京城為母親慶賀生辰,又怎可能出現在涼州救了你呢?”
薑雲姝一怔,不怎相信地道:“我在你查到玉佩出後,還派人查探過三年前晏淮是否有去過涼州,他那時的確是去了涼州的,可是你記錯了?”
這麽一說,楊靈珊又有些不確定了。
再次想了想,道:“可是,當時沈大人在京中已是小有名氣,我時常聽姑娘家談論起他,便一直對這位年輕的權臣很是好奇,沈夫人的生辰宴上,還是我第一次親眼見到他,我還想著待你從涼州回來我便要將這事說給你聽呢,我應該不會記錯的。”
薑雲姝聞言微蹙了下眉頭。
這太奇怪了。
楊靈珊沒可能以這等事胡說八道,但沈度也的確承認了他在涼州一事啊。
薑雲姝迷茫道:“怎會如此呢,若他在京城,我又怎會在別查到他的確去過涼州呢,而且我們說起在涼州的相遇時,也都一一對了上來,晏淮沒理由莫名編造不存在之事呀。”
楊靈珊也到不解。
若說沈度為冒領薑雲姝救命恩人這一份,編造出不存在之事,這實在太令人匪夷所思了,也完全不像是沈度這樣的人會做得出來的事。
薑雲姝又問:“靈珊,你可還記得生辰宴是哪一日嗎?”
楊靈珊搖了搖頭:“都過去三年了,往後這三年沈夫人也並未再舉辦過宴席,我隻記得當時收到你在涼州遇襲一事的消息,是在沈夫人生辰宴之後沒多久,時日便記不太清了。”
薑雲姝猜測著:“或許是晏淮在救下我後便當即趕回了京城,涼州距京城行馬車雖是需得十來天時間,但若是快馬加鞭,三五日便能趕到的。”
楊靈珊聽著好像有那麽點道理,補充道:“這麽說來,或許薑伯父此前一直瞞沈大人救你一事還真與朝堂之事有關,沈大人救下你後便當即往回趕,一來參加母親的生辰宴,二來也急於盡快解決這件事。”
薑雲姝這也是這麽想的。
隻要林英的生辰宴和遇襲當日相隔三五日時間,這一切都仍然是能夠說得通的。
況且,沈度自己都承認了,又怎會有假。
短暫的小曲並未造什麽影響,聊完這事,拍賣會也正式開始了。
待到薑雲姝早在拍品清單上就瞧上的玉佩登臺,便毫不猶豫出了價。
在出價時,底下也不停有其餘人跟價抬價。
薑雲姝忽的想起婚前那次,沈度為拍下天山雪蓮竟花了一千兩銀子之多,那時還覺得他那是吃了傻子虧。
但待到此時,自己參與拍賣和競價,才發現,當真想要拍下一件拍品時,還真管不了那麽多。
楊靈珊在一旁小聲提醒道:“價格似乎被抬得有些高了,要不算了,之後再看看是否有別的玉佩拍賣?”
但薑雲姝卻有些上頭了。
方才看圖紙時還覺得那玉佩隻是勉強眼,此時親眼瞧見實後卻是被驚豔到了。
或許其他出價的人也是如此作想,所以競拍一度十分激烈。
薑雲姝搖了搖頭,再次出價。
最終,以三千五百兩的價格拍下了這塊玉佩。
當歲香閣侍從將薑雲姝拍得的拍品送來雅間後。
薑雲姝才有些後知後覺地懊惱:“我怎一腦跟了這麽高的價呀。”
楊靈珊失笑道:“競拍便是如此,一旦上頭,總是會容易收不住的。”
薑雲姝承認自己方才完全迷失心智,一心想著要將這塊玉佩拍下來送給沈度。
這會瞧著三千五百兩銀子就變了這麽一小塊玉佩,到底還是有些疼的。
垂眸著放在盒子中的玉佩,輕聲低喃著:“希晏淮能夠喜歡這塊玉佩才好。”
楊靈珊微挑了下眉,腹誹就沈度那樣的,上說不喜歡,心裏也得樂開花。
不過轉念一想,又忍不住開口問:“雲姝,如果沈大人不是當年救你那個人,這塊玉佩,你還要送給他嗎?”
薑雲姝一愣,想起自己方才說起今日要來拍下玉佩的緣由。
本是因為弄壞了見證沈度救下那時的那塊玉佩,所以趁此想要再送一塊新的給他。
那如果,沈度不是那個人呢?
可是,怎又是這樣的假設問題呢?
並不擅長對假設的問題做出回答。
連如果存在那些“如果”,還是否願意和沈度在一起這個問題都還沒能想明白呢。
哪還想得明白別的。
薑雲姝抬手將裝有玉佩的木盒輕輕關上,很快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因為沒有這樣的如果。”
但如此說完後,這種“如果”卻沒由來地一遍又一遍地在腦海裏打轉。
怎都揮散不去,像是要讓給出個答案似的。
短暫的一陣沉默後,薑雲姝順著腦海中的念想,微不可聞地將心底躥出的那抹淺淡的想法低聲道了出來。
“或許,不會送了吧。”
他都不是那個人了。
為何還要送他玉佩。
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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