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聽到自己老婆和什麼人打起來了,就急匆匆跑過來,沒想到……能看見嚴跡的車子停在邊上準備發離開。
那一瞬間,一錐心的疼痛攫住了洪洋,他本不知道自己為何驚慌,憑藉本能呼喊著,追上了那輛企圖開走的車子。
他從來沒有這樣害怕過……
當初葉眉和邵南訂婚訊息突如其來傳出來的時候他沒有慌,事隔經年在爛泥歡場裡看見葉眉的時候也沒有慌,他心底裡可能一直都有一個信念,堅信葉眉深著自己,不管經歷多男人,那心都是屬於他的。
可是現在……
洪洋看見葉眉掉眼淚,自己居然也忍不住手發抖,“眉眉,你要把東西都帶走嗎?”
你帶走一切……卻獨留我一個人在原地嗎?
葉眉沉默,看著洪洋這樣,忽然間覺得心口一陣疼。
沒見過洪洋求過誰,洪洋家世好樣貌好,一直是高高在上的人,可是現在……
他想要把葉眉從嚴跡車上拉下來,“眉眉,這不算的,我們重新來過好嗎?”
過去的那些就讓它們過去,和它們相比,葉眉要離開自己這個認知更讓洪洋覺得無法安寧。
那手還死死攥著葉眉的時候,嚴跡笑了一聲。
他特別賤地衝著洪洋舉起手揮了揮。
然後一腳踩下了油門。
“你瘋了啊?!”葉眉下意識了一聲。
發現嚴跡毫不顧忌洪洋這會兒還在車子邊上,看他被猛然發的車子的慣帶得一個趔趄,跌跌撞撞了幾步才沒倒下。
後視鏡裡看完洪洋無事後,隨後洪洋打轉了方向盤,速度不減,揚長而去。
葉眉渾發抖,直到嚴跡開出去好遠一段路,才了口氣,看向嚴跡,“你剛剛——”
嚴跡抬起手看了一眼並沒有戴手錶的手腕說,“我趕時間。”
睜眼說瞎話!
但是葉眉不再和他爭辯,深呼吸讓自己心平復。
邊上嚴跡涼涼地說,“要是真的捨不得,我再把你送回去?”
葉眉強扯著笑臉,“你哪裡看出來的我捨不得?”
“哦。”嚴跡面不改,“那你當我沒說。”
說完男人更加用力踩了一腳油門,葉眉聽見發機的聲音,眉頭鎖,說,“你開慢點!”
媽的,原本還想生氣的,聽見滴滴又驚慌害怕地用尾音帶著卷的聲音說話,嚴跡整顆心都了。
行行行,慢點還不行嗎!
放緩了速度,嚴跡沒好氣地冷哼了一聲,又對著葉眉說道,“現在算是和洪洋斷乾淨了吧?”
斷乾淨三個字,讓葉眉的臉愈發蒼白。
可是人下意識抱了自己,像是給足了自己最後的勇氣,對著嚴跡道,“嗯。”
早就想做這樣的事了。
不想在深淵裡越陷越深,不想拖洪洋下水,不想再繼續這樣作孽的事。
那些或許可以深藏於心然後慢慢死掉了。
嚴跡載著葉眉回了自己家,而後幫著把行李都一件件搬了進去,看著葉眉瘦弱的背影,男人瞇起眼睛。
有的時候他覺得葉眉弱得過分,像是隻會依靠男人的菟草,沒有任何本事和能耐,就是讓人指著鼻子罵也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可是有的時候,他又能在葉眉上看見驚人的生命力。
像是一個絕的人咬著牙在拖著殘破的軀走下去。
那麼卑微無恥,又那麼鮮活。
葉眉將東西收拾好了放在裡面,這會兒有人給嚴跡打電話,說臨時有事想找他,嚴跡點點頭,應下來之後看了一眼葉眉。
葉眉指指自己,“有事?”
嚴跡笑了,“朋友回國,要一起嗎?”
葉眉說,“你的朋友我也不認識啊。而且去了影響你發揮。”
這意思就是不攔著嚴跡外面搞,那是他自由。
“那我一個人去?”嚴跡故意說,“他們那裡有小姑娘,我被人搶走怎麼辦?”
葉眉當時就了脯,仰著下,迎合嚴跡說,“那不,你給錢你說了算,你要我跟著我就跟著!”
嚴跡說,“半小時化妝時間夠嗎?”
葉眉點頭,聲音帶著討好地說,“想要啥風格的呀嚴總?我不能給你丟臉。”
嚴跡指著那張臉,說,“妖豔賤貨那種。”
半小時後,葉眉穿著小吊帶子,明高跟鞋,笑著過來挽住了嚴跡的手臂。
嚴跡瞇起眼睛打量一番,“像個白富的。”
白白瘦瘦又五緻,怎麼著都該是被人捧在手心裡呵護的樣子。
他實在無法想象葉眉過去遭遇過什麼,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嚴跡換了輛跑車開,載著葉眉往娛樂場所開去,副駕駛座的葉眉很安靜聽話,現在乖巧的樣子毫看不出來之前見錢眼開時的殷切。
錢能讓嚴跡看見最喜歡的葉眉。
也能讓葉眉扮演最合適的葉眉。
二十分鐘後到達場地,嚴跡下去到了副駕駛拉開車門,隨後出一隻手臂來。
葉眉笑了笑,過去繼續挽著他,剛走幾步,對面有人喊著,“哎呦。”
嚴跡抬頭,笑了,“怎麼?出來接我?”
葉眉抬頭看了眼,發現站在那邊的是個很年輕的男子,看起來甚至要比嚴跡還小兩歲,一張臉又帥又白,高高瘦瘦站著就像個當紅模特。
男人看見了葉眉,忽然間冷笑了一聲,“這不是,葉眉麼?”
葉眉一愣,沒想到那人居然認識自己。
嚴跡微微皺眉,“裴驤,誰告訴你的?”
裴驤說,“我爸。”
原來是裴海的兒子。
只是……他是怎麼知道的?
“我爸之前說嚴跡哥你最近被公司裡一個的纏著了。”裴驤滿臉不屑地看著葉眉,“就?”
知道裴驤對自己沒好印象,葉眉本著職業道德還是對著他微微一笑。
裴驤一愣,隨後又說,“你敬業啊,知道我看不起你,還能對我笑。”
葉眉說,“咱這一行嘛,給錢別說對你笑,對狗笑都行。”
這是拐著彎回敬裴驤嗎?
嚴跡好心地笑了一聲,“趕進去吧,在外面等這也不好。”
裴驤哼哼兩句,“我這個回國的人要來接你這個遲到的人,主次是不是反了啊?”
嚴跡笑不說話,進去後一堆狐朋狗友吹口哨。
尤其是看見葉眉的時候,大家不約而同地“哦——”了一聲,尾音拖得老長,像是不懷好意。
不過對於這種場面葉眉尤為淡定,和大家道了好,乖乖在嚴跡邊上坐下,剛坐下對面有人遞過來一杯酒,“小姐姐喝酒嗎?”
葉眉看了眼嚴跡的臉,見他沒有生氣,便將酒杯端過來,一口喝完,隨後又舉了一杯,“回禮。”
“大方!”
“哈哈,有意思!”
邊上一陣起鬨的聲音。
嚴跡託著下,意味深長地說,“你們酒量加起來沒準都不如葉眉呢。”
“得了,這就是宣戰了啊。”
“你家寶貝我們哪兒敢灌多?”
葉眉被人誇,笑著。
微紅的臉,溼潤的眼,那五放在這種奢靡的場所裡就如同一幅完契合調的油彩。
濃墨重彩,豪華又糜爛。
像是爛到了骨子裡,卻又偏偏表面鮮亮麗無人能敵。
誰都知低賤,誰都被迷魂。
嚴跡就看著那幫人一杯接著一杯灌葉眉酒,葉眉像個沒事人,全都應下來,空還能叉一塊西瓜放進嚴跡的裡,細長的手指再輕輕捶捶他的。
姿態做足,恰到好。
嚴跡想,葉眉真的是有天賦當個婊子。
這小賤人如今眉開眼笑替他和朋友打道,一滴酒沒讓他沾著,全幫他攔下來了,還倒讓他幾個朋友暈了頭。
葉眉察覺到嚴跡在看自己,喝完酒回頭又堆著嚴跡道,“你老坐在那裡幹什麼?”
嚴跡過手把摟過來,“我看你一個人和我朋友玩得開心,就不打擾。”
“嘖嘖。”
裴驤在邊上說,“油膩。”
說完將一紮酒放在葉眉面前,男人眼裡帶著厭惡,卻又故意裝出一副認真的樣子來,“來玩點大的?”
隨後指了指那一整扎酒。
這不是想整葉眉是什麼?
葉眉攥了攥手指,懂裝不懂,“這是輸了直接喝這麼多?”
“你說呢?”裴驤不去看嚴跡的表,一個無足輕重的人嚴跡可不會在意,所以他沒想過誰會站出來替葉眉說話,“我看你好像很擅長和男人來往喝酒的樣子,不是嗎?”
這話像一掌打在葉眉臉上。
但是葉眉沒否認,還應下了,“是啊,我們不就是做這種事的嗎?怎麼,您對我有興趣?”
“得了吧,我還嫌髒。”裴驤笑瞇瞇地叩著桌面,“只是想看你喝酒罷了。”
能喝是嗎,能討好男人是嗎?
他最討厭這種虛偽做作骯髒下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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