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夜裡,我發現我自己睡在黎憫的床上,服已經被換了一套。他背對著我在電腦面前開視訊會議,聽到靜的時候轉過臉來,漂亮的小白臉上架著一副眼鏡,看起來跟樓晏臨那個斯文敗類是氣質極其類似。
“醒了?”黎憫退出了視訊會議,立刻開始下達金主指令,“我了,下去給我做飯。”
“我也了……”這幾天全靠喝水撐下來,完全沒吃過一粒米。
黎憫挑眉,“怎麼,要我給你做飯?”
我拿出手機,“黎,我們點外賣行不行?”
黎憫看到了我手機上依舊碎裂的螢幕,瞇著眼笑了一聲,“iPhone鑲他媽兩百顆鑽一萬G記憶私人訂製漆金版?”
我將手機收回去,“沒來得及買……”
黎憫沒說話,起走到書架邊,最下面一層的屜拉了開來,掏出一個盒子丟給我。
盒子摔在我手邊,我看了眼,是最新的iPhone。
“黎?”我試探問了句,“您賞我的?”
“可不是麼?”黎憫冷笑了一聲,“賞你這個小姐趁著我出國,去外面接活賺外快?”
我臉一白,沒說話。
黎憫低笑了一聲也不再說話,又轉過頭去,點開一部全是英文的外國戰爭片來,我將新手機拆開來,裝了SIM卡進去,隨後下載了外賣的app。
點菜的時候我小心翼翼地問,“黎,您有什麼忌口的嗎?”
黎憫嘲笑我,“你這什麼服務素質啊?跟了我大半年還不知道我的口味?”
我記起來了,黎憫基本不怎麼挑食,他針對我做的飯菜,只是看不爽我這個人而已。
我一聲不響點完外賣,黎憫轉過臉來看我一眼,他戴著眼鏡的時候,莫名的就有一冷淡的慾氣息。
隨後他開口道,“祝懷帶你回家說了些什麼?”
男人永遠是男人,自己的東西被別人覬覦,總歸會滋生佔有慾。
我明白黎憫不我,且遠不及祝懷我,他對我有的頂多是男人對人的憐憫而已,而事實上,這種憐憫的緒也很可能是把我劃在外面的。
過了一陣門鈴聲響起,我去樓下拿外賣,隨後把東西帶上來放在黎憫面前。我給他點了茶餐廳裡的招牌,給自己點了粥,相當清口。
黎憫吃著蟹籽燒麥看著我,我一口一口喝著粥,能覺到他視線一直都在我臉上。
於是我摒不下去了,“黎,有什麼事您吩咐。”
黎憫形狀漂亮且銳利的眸子瞇起來,“你還沒說祝懷帶你回家把你怎麼樣了。”
我討好地笑了一聲,“黎,您放心,我絕對沒幹對不起您的事,我還是喜歡您這款比較帥。”
黎憫看著我狗的樣子冷笑,“你這張臉,怎麼就這麼虛偽。”
我一聽,笑得更虛偽了,“那不是跟您學的嗎?”
黎憫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我一,聽見他幽幽的說了一句,“給點開染坊了?祝貪,我這陣子是不是對你太仁慈了?”
我沒說話,低頭喝了一口粥。
黎憫目在我慘白的臉上頓了頓,沒接下去,他迅速地吃完了燒麥和蝦餃皇,等我想夾一塊叉燒的時候,他眼裡翻出兩把刀子紮在我手上。
我訕訕一笑,“黎……我能吃塊嗎?”
黎憫嘲笑地瞅著我,“跟我同張桌子吃飯已經是我不計較你了,還想吃老子裡的?”
我張就想反駁,那你他媽晚上還摟著我同一張床睡呢,結果金主大人跟能讀心一樣一句話就把我頂了下去——
“那是你福。儂心裡廂就麼誒B數麼?”
這是我第一次聽見黎憫用方言說話。狗屎一樣的人品,說話聲音居然還好聽。
我噎住了,隨後慢慢說道,“那……那外賣還是我付的錢呢……”
黎憫盯著我,“意思是要我發個紅包給你?”
臉是什麼,能吃嗎?我立馬順桿爬,“黎大方!提前祝您2018新年快樂,恭喜發財!”
黎憫拿著手機在螢幕上點來點去,戴著斯文衿貴的眼鏡,作卻像個子,半條踩在椅子上,另一隻手撐著臉。他垂著眼皮打著字,斜斜的眉下一雙半瞇起來的眼睛,模樣懶散極了——但是偏偏還帥。
他裡還咬著一筷子頭,斜斜拉著,一邊咬著一邊從牙裡出話嘲諷我——
“喲,祝暖床還不快去領賞?”
我眼皮一跳,點開手機來,果然和黎憫的對話方塊彈了出來,一筆轉賬,四個八。符合暴發戶的作風。
下面附著倆字,小,費。
我臉生生是從憤怒扭了阿諛奉承,“黎大方。”
“嘖嘖。”黎憫叼著筷子,跟嘬香菸似的,吊兒郎當睨著我,“你這張臉的表真是有趣。”
我有時候真想撕了他那張人模狗樣的臉。
“那可不,對人笑不出來,對錢我就笑得出來。”
我喝下一口粥,衝他笑瞇瞇出一個微笑,隨後舒展一下,很自覺地抱著換下來的服往門走口。
黎憫聲音跟釘子一樣紮在我腳後跟,“站住,去哪?”
我轉頭一臉奇怪地看著他,“回房睡覺啊。”
黎憫表也很奇怪,大概是想表達什麼可是表達不出來,“我允許你回房間睡覺了?”
我乖乖放下服,躺到床上,“我明白了,先給您暖床。”
黎憫表複雜地盯著我半晌,沒說話,轉過去繼續吃雲吞。
他把外國電影開啟了,我聽了一會,才意識過來那不是戰爭片,他在看漢尼拔。
看漢尼拔電影吃晚飯,黎憫的心理承能力不是一般的高啊……我默默吐槽著。
黎憫英文很好,他本人就是個高材生,看這種不帶字幕的生毫無力,我破天荒地在想我那些課題要是給黎憫做,會不會能更快一點。
最近肯定是太久沒見到黎憫,加上他對我的脾氣反常地好導致我產生了一個黎憫很好說話的錯覺。
於是我想也沒想就開口,“黎,您最近有空嗎,能幫我補課嗎?”
“……”
“……”
說完我們同時沉默了幾秒,房間裡像是經歷了一場世界大戰後悄無聲息地寂靜了下來。
只有電腦裡的電影正在繼續播放——
“Howdowefirststarttocovet”
我聽懂了。那是一句經典臺詞的前半段。
【我們怎樣開始貪圖的——?】
人苦不知足,得隴又蜀。
我清了清嗓子,隨便編了個理由道,“其實……那個,樓老師,就是樓晏臨,他跟我提起你……說你當年行政管理這塊績很高……”
黎憫抬起頭來,些許碎髮落在額前,一雙眸子裡深深淺淺化作一片,他盯著我,驀地出聲,和電影同步,發音標準流利,他們一起說出了臺詞的下半句——
“Wecovetwhatweseeeveryday.”
【我們貪圖那些每天見到的東西。】
那一瞬間,他的眼神竟也有幾分像那個可又可悲的吃人魔,我著他的臉,不再說話。
他暫停了電影,神莫名地看著我,“樓晏臨說的?”
我點點頭,驚覺背部已是冷汗溼。
他似乎是在考慮我這話裡的可信度,畢竟他也清楚樓晏臨很看不起我,過那個教師渣滓每次都找我的茬就能夠知道。
我躺在床上朝他看過去,我說,“最近他嫌我出勤率不夠,考核分太低,然後順路就說起了你。”
要是把原句樓晏臨嘲諷我和他皮生意的話轉述給黎憫,黎憫可能這會兒拎著凳子去和樓晏臨算賬。
他又將筷子進裡咬了一會,隨後抬頭道,“你可以把課題發給我,我有空就給你看看。”
我懵了,黎憫這是被誰換了一個芯子嗎?
果然下一秒他衝我腹黑一笑,“一次一萬。”
“……”我鑽回被子裡翻了個白眼,去你媽的吧,本小姐姐又不是不能自己做,還要靠你還是咋?!
黎憫轉回去繼續看漢尼拔,看完電影又把原版小說翻出來看了一遍,他對漢尼拔的熱衷簡直超乎了我的想象,甚至可能對人都沒那麼追求。
凌晨兩點的時候他總算掀開被子鑽了進來。
我再一次張起來,隨後翻,他練地從背後抱住我,彷彿這個姿勢曾在我們之間出現過無數遍,就好像是熱中的。
我聽到他微熱的氣息噴在我脖子上,夜裡他的手腳纏住我,彷彿是一張網。
“祝貪,你知道十七後來去哪了嗎?”
十七是當時福利院裡的另一個小姑娘。
我沒說話,心口瑟了一下。
他在我背後緩緩說,“我見到十七了,現在虞晚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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