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大漢討賊以來,賊人先失涼州,再失關中,又失并州河東河南,君臣失和,權臣相爭,不是仇敵,勝似仇敵。」
「賊人治下百姓,不遮,食不果腹,士吏無不引頸西,慕歸漢,如大河奔海而不可收。」
「反觀大漢,明君在位,仁有義;賢臣在庭,治國運籌;猛將在軍,銳不可當;百姓在野,鼓腹謳歌。此可謂人和。」
「天時地利人和皆利,豈有不勝之理?」
聽到石苞這一番話,馮大司馬不拊掌而嘆:
「仲容此言,委實是讓吾心大定。」
不待石苞謙虛,馮大司馬又略帶有嘆的語氣說道:
「太行八陘,三陘在上黨(即太行陘、白陘、滏口陘),故而上黨在此戰中,至關重要,我原本還有些擔心這裡,如今看來,吾無憂矣。」
「鎮南將軍不日將會渡過大河北上攻打河,上黨這裡,我就全權給你了,你可見機行事,呼應鎮南將軍在河的行。」(5,0);
石苞大喜,行禮道:
「喏!末將必不負大司馬重託!」
馮大司馬看向自家門下這個有惡狗之稱的男人,臉上出笑容:
「我相信你。」
河東上黨的世家大族,都說石仲容是只會咬人的惡狗,但馮大司馬知道,他的軍略,同樣是難得。
遙想當年此人初見自己時,就一口道破了曹真的意圖。
這幾年鎮守上黨,不但把魏延留下的爛攤子收拾乾淨,同時還把上黨的地頭蛇收拾得乾乾淨淨。
如今長安北邊的通邑也好,更北邊的九原也罷,不人口都是來自河東和上黨。
上黨的將士,也已經擺了上黨一役的影,士氣可用——若非如此,石苞也不敢說出隨時可進攻河的話來。
確定上黨做好了準備,馮大司馬這才向著最後的目的地太原而去。
太原之東,有一陘,名曰井陘,同時又被稱為天下九塞之第六塞。
《呂氏春秋·有始》:「何謂九塞?太汾、冥厄、荊阮、方城、井陘、令疵、句注、居庸」。(5,0);
兵仙韓信的「背水一戰」,也正是發生在這裡。
秦始皇的靈車,也是通過井陘回到咸。
因為井陘,有始皇帝下令開通的秦直道,所以它也是太行八陘最好走的陘道。
如果說,非要從太行八陘中挑選一條陘道,攻打河北,能夠勉強通行車駕的井陘,就是最好的選擇。
馮大司馬來到太原,很明顯就是要坐鎮晉,親自督促大軍,從井陘進軍。
鎮東將軍關索,征南將軍趙廣,典軍將軍王平,已經提前領軍聚於晉。
如果再加上與姜維同守雒的柳——除了遠在江州接替陳到守永安的張嶷沒有參與這一戰——馮鬼王麾下的風林火山四大將,已經算是到齊。
四大天王有五人,這是眾所周知的道理。
特別是四大將里公認排名前二的關索與趙廣兩人,皆在晉,就不難看出,馮鬼王這一次的主攻方向。
馮鬼王從關中東渡大河開始,似乎也毫沒有掩飾自己的意圖。
在晉城外,馮大司馬接見了以鎮南將軍為首的眾多將領,包括匈奴小王子劉渾,以及鮮卑部落族長禿髮闐立。(5,0);
甚至在進晉城後,還接見了太原的士吏百姓。
若非城外營寨林立,大軍雲集,說大司馬是巡視太原,與民同樂恐怕都有人相信。
毫沒有任何掩飾的行程,自然被細作以最快的速度傳到了鄴城的司馬懿耳中。
讓這些日子一直都在關注馮某人消息的司馬懿,非但沒有鬆一口氣,反而是眉頭越發鎖。
大軍想要從并州越過太行山,選擇井陘確實是最好的辦法。
畢竟就算是國士無雙的淮侯,也同樣是選擇了井陘。
傳聞馮某人手裡有《武安君兵法》,曾被淮侯所注,如今做出與淮侯同樣的選擇,倒也合乎理。
只是……
為什麼老夫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呢?
司馬懿捋了捋已經變得有些稀疏的鬍鬚,眉宇之間,已經出現了深深的壑:
觀馮賊歷次領兵,無不是險狡詐,讓人防不勝防。
街亭兵貴神速,安定兵分兩路,蕭關出其不意,并州轉戰萬里,抄人後路……(5,0);
像現在這般,堂堂正正,不加掩飾,若對面是諸葛孔明,那倒是合合理。
可為什麼明明合合理的事,放在馮賊上,就讓人覺得有些不合理起來呢?
難道,馮賊真的想要堂堂正正拿下河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