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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88章 沒鹿回部沒有以後

  如何讓兩個姻親的部落變仇？

  鎮東將軍答曰：只要死的人夠多，姻親也會仇。

  沒鹿回部與索頭部打到這一步，雙方都已經殺紅了眼，腳下的泥足以說明一切。

  「大人，不能再打了，給我們部族留點種子吧！」

  饒是竇速侯賣起部族的人頭來，毫不手。

  但此時此刻，他還是被自家大人嚇到了。

  他地拉住竇賓，苦苦勸說道：

  「再打下去，我們的部落的勇士就要打了，以後我們……」  獲取最新章節更新，請訪問ṡẗö.ċöṁ

  「什麼以後？」竇賓的語氣極為冷靜，冷靜中帶著冷，「沒鹿回部沒有以後，也不需要未來。」

  沒鹿回部沒有以後，以後只有凱歸部。

  凱歸部以後只會在大漢圈定的草場裡養馬放羊。

  所以還要那麼多勇士做什麼？(5,0);

  死去的這些勇士，是凱歸部對大漢忠誠的最好證明。

  年邁的竇賓，或許已經失去了早年的雄心壯志，不要說什麼雄鷹，可能連豺狼都算不上。

  但年紀的增長，同樣也給他帶來了經驗，不能為豺狼，但可以為老狐貍。

  他不懂一不做二不休這句話，但懂這個道理。

  更別說此時形勢比人強。

  後面有漢軍看著，大後方的婦孺老又被漢人控制著。

  他完全相信，這個時候，若是自己敢出一點點的猶豫，那位看起來俊無比的大漢將軍，肯定毫不猶豫地下令後面的大軍，把自己一眾人踏泥。

  除了這個，以眼下的形勢，他也相信押注大漢遠比押注自己的婿更有勝算。

  在這一場草原戰爭中，沒鹿回部既然無法迴避，只能選擇一方，那肯定是要選擇勝算大的一方。

  不是說投靠大漢就沒有風險。

  比如說自己部落的勇士都被消耗乾淨後，那位俊的大漢將軍，翻臉不認人，甚至轉頭還把自己的部落吃得乾乾淨淨。(5,0);

  竇賓估計也只能是自認倒霉。

  但難道投靠拓跋力微就能保全自己的部落了嗎？

  並不是。

  在漢軍到來之前，自己那位好婿，已經在謀劃吞併自己的部落了——合併，只不過是換個好聽點的說法罷了。

  自己活著，或許還能讓拓跋力微吃相收斂一些。

  但自己一旦死了，以自己兩個兒子的能力，多半是保不住部落的。

  再加上他們與拓跋力微的矛盾，下場究竟會如何……唉，尚難言論啊！

  真到那一步，不過就是看那位婿心腸如何，會不會放過自己的兩位昆弟而已。

  換以前，面對拓跋鮮卑這個龐然大，竇賓就算心有憂，但也只能是順其自然。

  最多最多，也就是在咽氣前，囑咐兩個兒子，對拓跋力微一定要恭謹。

  現在麼，漢軍居然能在大雪覆地的冬日出現在草原上。

  這簡直就是神跡！

  完全顛覆了竇賓這輩子的三觀。(5,0);

  驚駭之餘，後面的事，只要略略思考，不用深，但凡智力在人類平均線上，都能判斷出：

  拓跋鮮卑這一回，就算不亡，未來十年二十年恐怕都沒有辦法恢復元氣。

  所以投漢，那就是本能的選擇。

  而且這些年自己兒子沒往平城跑，從那邊傳過來的消息，漢人榷場從來沒有欺胡人的說法，買賣公平，叟無欺。

  很難得，非常難得。

  要知道，南夏善待胡人，那都是匈奴是草原主人的時代了，離現在至有百餘年的景。

  後漢最後百來年，再加上曹魏這些年，只要是在邊塞的胡人，哪有不欺凌的？

  平城榷場積累起來的口碑，平日看起來也不過讓胡人上多讚幾句，沒什麼卵用。

  但事實上，在某些時候，卻是能起到天平傾斜的作用。

  人心啊，民心啊，這些東西聽起來很縹緲，但卻又是實實在在的。

  比如現在。

  因為平城榷場公平易，再加上馮某人為了收買，呸，應該是說為了加強與草原民族兄弟的，一直是大撒幣。(5,0);

  所以竇賓寧願選擇相信漢軍。

  也不願意選擇相信想要自己部落的好婿。

  當然，竇賓也知道自己的好婿，是草原上難得的英雄人，或者說是梟雄人。

  背叛婿，選擇漢軍，他自然也做好了付出足夠代價的準備。

  族裡戰死的這些勇士，就是必須的代價。

  聽到大人的話，竇速侯頓時就是如遭電噬，仿佛被定住了，張著的似乎想要說什麼，但卻又什麼也說不出來。

  只見他的眼神帶著些許不可置信，甚至還有些空而迷茫，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崩塌。

  雖然竇速侯自己也賣族人的人頭，但那都是賣活的。

  而且大漢也承諾了，族人會得到妥善安置，比如說到礦場當礦工，到工坊當雜工，到草場當牧工……

  苦是苦了點，但再苦，能苦得過在草原上擋白災？

  至去做工，食是有保證的——去平城那麼多次，竇速侯對大漢工坊礦場還是有一些了解的。

  但是他沒有想到，大人賣起族人人頭來，竟是比自己還狠得多。(5,0);

  看到兒子這個模樣，竇賓嘆了一口氣：

  「兒啊，你不要以為這是吾太過心狠，若是可以選擇，吾又何嘗願意如此？」

  「吾知你們兄弟二人與拓跋力微素來不和，故而一直反對沒鹿回部與索頭部合併。」

  「所以你們寧願投漢，也不願意投靠拓跋，只是拓跋力微不懷好意，漢國難道就是善類了？」

  漢國若是善類，那馮瘟神的名號又從何而來？

  竇速侯頓時就是有些吶吶：「大人……」

  說完這些話，竇賓抬目看向前方，又繼續開口道：

  「我不是說你們做錯了，相反，現在看來，你們選擇投漢而不是屈於拓跋，反倒是個正確的選擇。」

  「我只是想告訴你，既然已經決定投漢，那就不要再存著什麼三心二意的心思。」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在這種況下還心存僥倖，那就是自尋死路。

  「漢有典故：破釜沉舟，背水一戰。我們此次，又何嘗不是破釜沉舟，唯有背水一戰？」(5,0);

  竇速侯覺得有理，但又心有顧慮：

  「可是大人，萬一族裡有人不服……」

  竇賓灑然一笑：

  「不服又如何？漢家兵在後押陣，難道他們還敢陣前反戈？」

  看到兒子言又止，竇賓又道，「吾知汝所憂，乃是擔心此戰過後，部落人心不穩，有人會帶部眾離去。」

  草原上稍大一些的部落，大多都是由諸多小部組的部落聯盟。

  就算是單一部落，但凡有人心存不滿，父子兄弟也會反目，然後帶著支持自己的部眾各自分裂。

  拓跋鮮卑的核心部落索頭部，不也曾因為天之事，分裂索頭部和禿髮部？

  更別說現在有漢國作為更優的選擇。

  如果不滿部落大人所為，乾脆自一部，然後去投靠漢國，說不定還能得到更好的優待。

  竇速侯雖然沒有說話，但表已經說明一切。

  竇賓「嘖」了一聲，他覺前面自己說了那麼多，都白說了。

  「你只要記住，現在我們只需要看大漢臉就行了，不需要考慮其他。」(5,0);

  既已投漢附，那麼部落最後會如何，皆由大漢之意。

  竇賓看向前方的目變得幽幽：「說不定，大漢還會樂於見到這樣的事呢？」

  說了這麼一句，竇賓又看向竇速侯，淡然一笑：

  「放心吧，吾心中有數。眾人就算是要怨，那也是怨吾。然，吾已老矣，活在這世上的時日，可以屈指數之。」

  「吾死後，何懼眾怨？且此戰過後，吾打算將部族一分為二，你們兄弟二人名下各領一部，如此，吾父子三人，則可在長安安心樂矣！」

  大戰當前，竇賓父子不關心陣前戰事，卻關心戰後樂之事。

  一將無能，只會累死三軍。

  再加上沒鹿回部部眾苦戰得不到休息。

  正所謂強弩之末，不能穿魯縞。

  師老兵疲，又被竇賓強令一頭撞到拓跋部第二道壕上，遇到嚴陣以待的拓跋部眾。

  還沒等填完壕，就在拓跋鮮卑的反擊下，開始出現了小的敗退。

  很快，本就傷亡慘重，疲憊已極的沒鹿回部，被這小的敗退引發了更大的潰敗。(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