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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正如霍正源的預料一般。
連續三天時間的勞奔波、連續兩夜的無法休息,讓徐盛英與席二人心俱疲、困頓至極。
當霍正源邁步進瞻園側廳之后,就看到席正在不斷打哈欠,徐盛英則是大口大口的飲下濃茶提神,兩人臉上皆是可以看到極為明顯的黑眼圈。
與此同時,朱和堅的隨侍太監賈倫則是態度恭敬的陪在一旁。
很顯然,朱和堅把賈倫留在瞻園,名義上是為了招待伺候霍正源、徐盛英、以及席三人,但真實意圖卻一定是為了監視三方聯審的進展況。
最重要的是,在三方聯審期間,賈倫還可以代表朱和堅當場恐嚇那些被活捉的“嘲風”死士。
賈倫乃是朱和堅邊最信任的心腹,所以在朱和堅暗中豢養死士期間,這個賈倫也一定發揮了關鍵作用,說不定就是朱和堅與死士組織的聯系人之一。
這般況下,那些落網被捕的“嘲風”死士,必然皆是知曉賈倫的份來歷,也非常清楚賈倫代表著朱和堅親至。
若是任由賈倫留在審問現場一直旁觀的話,那些落網被捕的“嘲風”死士就一定皆是會因為賈倫的存在而到恐嚇,進而是手腳、顧忌重重,完全不敢招供真相。
想明白這一點之后,霍正源當即眉頭一皺,就想要尋理由支走賈倫。
但霍正源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就聽到了席的抱怨。
“霍大學士,您還真是姍姍來遲啊!讓咱家與徐守備等了你足足近半個時辰!你昨夜必然是睡足了,但咱家與徐守備二人為了穩定南京局勢,已經連續好幾天疲于應付了,也完全沒有休息機會……這般況下,您也好意思讓我們二人等你!”
霍正源微笑反擊道:“既然席鎮守與徐守備二人皆是疲憊不堪,而我則是一輕松,那就閑者多勞、勞者多歇,把審問之事全權由我來負責,如何?兩位也可以抓機會休息一下。”
席表一滯,冷哼道:“既然說好了是三方聯審,那咱家又豈能躲清閑?咱家的意思是,霍大學士理應提前一點時間趕來瞻園,與咱家和徐守備二人共同商議三方聯審之際的諸般細節,而不應該卡在開審之前最后一刻現,讓咱們三人連磋商共識的時間也沒有……
霍大學士在京城中樞的時候就一向是份清貴、長期在翰林院任職,不似咱家與徐守備一般擔重任、權責繁重,看樣子還真是清閑自在慣了,對于做事之際的各種流程也是毫無了解!既然如此,咱家就更不能把審問之事全權由你來負責了!”
席的這一系列表態,主要意圖有二,其一是想要利用霍正源姍姍來遲之事盡量激發徐盛英的同仇敵愾,也盡量拉攏徐盛英、孤立霍正源;其二是想要表明霍正源的辦事經驗不夠富,就是一個清貴翰林罷了,想要利用這般借口減霍正源在審問期間的話語權。
霍正源依然是寸步不讓,也依然是微笑從容,再次反擊道:“哦?原來咱們三人還有機會達某些共識?那……席鎮守與徐守備兩位皆是提前抵達,說是已經在這里苦等了我近半個時辰,那兩位可有趁著這段時間達任何共識?”
聞言之后,席表不由是再次一滯。
隨著徐盛英改變立場,想要全力調查那些落網悍匪的幕后主使,不似席一般想要遮掩真相,這兩人之間自然是不可能達任何共識。
看到席無法回答,霍正源攤手笑道:“我擢升大學士之后,固然是份清貴,不似徐守備與席鎮守一般權責明確,但也算是有些先見之明,早就猜到咱們三人在審問期間不可能存在任何共識,而我之所以姍姍來遲,也是考慮徐守備與席鎮守的心疲乏,認為咱們沒必要浪費時間做無用功,還是留給兩位更多時間休息一下比較好……我原本以為,這般簡單的道理,席鎮守必然是可以想明白的,卻沒想到席鎮守依然誤會了我的善意!”
霍正源的言下之意,就是自己雖然份清貴、相關經驗不足,但自己的智力水平卻要碾你席,所以自己在三方聯審期間的話語權不僅不應該減,反而應該比你席更大!
席聽明白了霍正源的暗示,當即是怒不可遏、對霍正源怒目而視。
但霍正源并沒有理會席的憤怒反應,只是漫步走到了席與徐盛英的前不遠。
這間側廳已經被朱和堅派人重新布置過了,初步有了公堂模樣,不僅是騰空了所有家裝飾,還把一張大型公案擺放于側廳盡頭的上首位置,公案上面擺設著筆墨紙硯、驚堂木、朱簽等,審案用一應俱全,公案下面則是臨時鋪墊了一層青石板,讓霍正源、徐盛英、席三人坐在公案后面審問犯人之際可以居高臨下。
而此時,徐盛英與席二人已經提前并肩坐在了公案后方。
其中,席坐在左側,徐盛英坐在右側。
古時以左為尊,徐盛英屈居右位,是因為他作為南京守備,名義上會到南京鎮守太監的轄制。
霍正源走到公案之前,則是立即提到了一個關鍵問題:“徐守備、席鎮守……咱們三人誰坐中間?”
從古至今,座位排序總是一個極為敏的事。
到這場三方聯審,坐在中間之人就相當于主審、話語權更大,而坐在兩側之人就相當于陪審了,話語權在無形之中就會減弱許多。
席這個時候自然是想要爭奪主審位置,但還不等席表態,一直沉默不語的徐盛英就已經主往右邊挪了挪位置,把中間位置騰了出來,緩緩道:“既然咱們沒有收到陛下的詔獄旨意,像是席鎮守這樣的廷之人就不適合坐在中間位置,而我則是武將,同樣不適合居中而坐,所以這個位置還是由霍大學士這樣的外朝文臣來坐比較合適!”
席表微變,沒想到徐盛英這般輕易就把主審位置讓給了霍正源。
其實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徐盛英與霍正源雖然也不是一路人,但至在這場三方聯審期間,他們二人的利益目標更為相近,而徐盛英知道自己不僅是一個武,名義上還會到席的轄制,必然是沒機會爭奪主審之位,所以就直接把這個位置讓給了霍正源。
霍正源則是當仁不讓,也不等席表態反對,就直接走到了公案后方的中間位置坐下,還用把席到了更邊緣的位置。
席是一個老太監,而霍正源雖然只是一個文人,卻是正值壯年,所以就算是席心不甘不愿,但在徐盛英有意偏袒的況下,他面對霍正源的強行爭搶也是無可奈何。
與此同時,江正則是默默走到側位,與徐盛英、席二人的眾多麾下心腹站在一起。
最終,被到更左側的位置之后,席冷哼道:“這一場審問,就暫且由霍大學士坐在中間吧!但審問之事不可能只有一場,下一場必須換位置。”
徐盛英依然是面無表,霍正源依然是面帶笑意,兩人皆是沒有回應。
眼看著席屢次憋、即將要忍不住發怒氣,一直站在旁邊的賈倫終于是邁步上前,態度恭敬的請示道:“三位大人對于這間公堂的布置是否滿意?若是沒有任何不滿意的地方,那現在已是辰時,三位大人應該提審犯人了。”
霍正源終于尋到機會與賈倫說話,問道:“公堂的各種布置還算合適,就不知道……各類刑是否也已經準備妥當?”
賈倫抬頭看了徐盛英一眼,道:“原本是沒有準備,畢竟瞻園之實在是尋不到刑,但徐守備抵達瞻園之際,把守軍大牢的各類刑皆是帶來了。”
霍正源滿意點頭,道:“既然如此……本記得伱是七皇子殿下的隨侍太監,名賈倫,對吧?你現在就可以離開這里了!你畢竟只是皇子長隨,即便在廷之中也沒有任何職務,不適合參與公事。”
這一次,席終于是尋到機會,搶先說道:“他不能離開!”
“為何?”霍正源皺眉問道。
席冷哼一聲,道:“賈倫乃是代表七皇子殿下,有資格旁觀咱們三人提審犯人!”
“殿下讓一個隨侍太監代表自己?不合適吧?”
“沒什麼不合適的,難道霍大學士就這般輕視我們廷不?更何況,賈倫不僅是殿下的代表,也不是一個普通宦,他在廷之中一向是以通刑律而聞名,若不是他對七皇子殿下忠心耿耿,一直不愿意離開七皇子殿下,早就在東廠闖出名堂了!所以讓他留在這里旁聽咱們三人審問犯人,不僅是殿下的意思,也是咱家的主提議!畢竟,無論是霍大學士還是徐守備、又或者咱家,對于大明刑律皆不擅長,總要尋一個懂行之人為咱們提供意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