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兩天派了無數人出去打聽,也沒找到寫字條的那個人是誰。
敵在暗,他在明。(5,0);
他完全不清楚那人究竟想做什麼!
唯一清楚的是那人不喜歡杜輝,所以才會在這個關頭來警告他。
就算他原本對杜輝還有幾分父子之,如今也沒了,與其因為杜輝得罪那個暗地裡的人著那人公之於眾,倒不如不要這個兒子,商人逐利,他本就涼薄,何況他又不是沒兒了。
就算阿宗不行,他也能再生兒子,就算生不出兒子,他也能相看許多有本事的婿!
「聽到沒!」杜老爺看著飯桌上的一眾人,低聲喝道。
杜家重兒輕,杜家幾位小姐本就沒什麼話語權,此時聽到杜老爺的低喝,哪裡敢反駁?忙低低應了一聲。杜宗小一撇想哭,立刻被他後的娘拉住了袖子。
杜老爺看著這麼一群人也實在吃不下去,索起拂袖離開了,走到外面喊來李邱,「容四怎麼樣?」
李邱忙道:「您放心,昨日夫人就已經派人解決了容四。」
杜老爺嗯一聲,他倒是也沒把容四放在心上,區區一個書,要是連這個都解決不了,這個當家夫人也沒必要再當了!他負手站在庭院中,滿園燈籠鋪照出一個恍如白晝的景。(5,0);
他沉聲囑咐,「字條的事,你再著人去打探下,那天早上究竟有誰來過。」
李邱忙應了一聲,想了想又問,「小的今天去打聽過,再過幾日爺就要被發配涼州了,我們真的……什麼都不做嗎?」
杜老爺沉默了一會才開口,「拿銀子打點下,讓他路上好些。」
到底是自己的兒子。
不過他能做得也就止步於此了。
「那……阮家還有那位譚耀的兒?」李邱又問。
聽到這句,杜老爺的臉倒是又黑了一些,短暫地沉默後,他咬牙道:「先不管他們。」
前夜常安讓李邱帶來的話讓他心中起了疑,昨日他就派人去打聽了一番這位阮家的況,越打聽,他就越心驚!沒想到這位阮家居然有這樣的份,但最讓他害怕的是——
「字條那個,你派人暗中打探下和阮家有沒有關聯。」如果真是阮家做的,那他……還有整個杜家就真的完了。
(5,0);
李邱也知道事的嚴重,忙應了一聲。
……
夜裡。
有一個瘦小的影背著一個包袱離開留蘭鎮往城門口去,這人正是杜老爺和李邱以為死了的容四。
容四穿著一灰夾襖走在一條沒什麼人走得夾道上,他以前跟著杜輝沒作威作福,見到誰都是仰著頭一臉神氣的樣子,如今卻邊走邊掉眼淚。
腦中又回想起昨日的事。
昨天他見完老爺和夫人出去就怕得不行。
爺平時被人捧得太高,口無遮攔慣了,他一直覺得自己有天賦,等來日科考必定能登科折桂,那天喝完酒就拉著他說起天家的事,還說以後要為誰效力。
他怕得不行,讓人別說了,還挨了幾個耳刮子。
但他怎麼也沒想到那天的話居然會被人聽到,還寫了字條傳到老爺面前……那可是天家啊,論皇嗣和東宮之主可是要滅九族的大罪。
他總覺得自己會出事,心裡卻總留著一希。(5,0);
他從四歲起就被賣進了杜家,為杜輝的書,十多年來一直沒有過二心。
可昨天晚上,當他喝了夫人邊丫鬟送來的湯茶後就知道自己還是沒躲過去,那丫鬟和他是同鄉,一直和他好,他提了一天的警惕在面前完全放鬆下來,他記得暈倒前丫鬟愧疚通紅的雙眼,可他什麼都說不出,暈得不省人事。
等他再醒來的時候上全是黃土。
他被人用麻繩綁著,還用帕子捂著,眼睜睜看著那黃土一抔一抔往他上倒,他拼死掙扎但什麼用都沒有,他的呼吸越來越困難,神智也越來越不清楚。
他聽到那兩個埋他的人說道:
「他不是爺最信任的書嗎,怎麼會落到這樣的下場?」
「再信任也不過是個下人,得罪人做錯事,不就這個下場?不過他也是活該,以前跟著爺可沒給咱們兄弟氣!」
他想說他沒得罪人也沒做錯事,可他什麼都說不出。
他就躺在那黃土堆里,從依稀出來的隙看著頭頂耀眼璀璨的星空,他以為那就是他這輩子看到的最後風景了,直到有人把他從黃土中救出來。(5,0);
……
容四看著黑夜中青年拔如修竹的影,睜著眼睛,不敢置信地問,「你,你為什麼要救我?」他知道這個男人是誰,隔壁青山鎮的霍青行,從前常安和爺沒喊人欺負他。
就連他也沒跟著譏嘲他。
一個清貧的窮書生,上穿得裳比他一個書還破,真是丟人。
沒想到霍青行會救他,他又驚又怕。
可年卻沒理會他,垂下濃的眼睫看了他一眼,許是見他無事便打算離開了。
「你,你還沒回答我的話。」容四踉踉蹌蹌跟在年的後,跟了幾步,突然又哭了起來,「謝謝,謝謝……抱歉。」他像是神志不清,說得也是顛三倒四,又是道歉又是道謝。
年似乎是輕輕嘆了一口氣,轉看他,「離開這裡,去別的地方。」
容四抬著一雙淚眼,訥訥道:「去哪?」
「去想去的地方。」年漆黑的眼睛倒映著漫天星子,他低頭,風拂過他的袍,明明還是那樣清貧的一打扮,卻讓他覺出幾分與生俱來的貴氣,「若是沒有,就隨走,這裡已經不是你能待的地方了。」(5,0);
他說完便沒再看容四一眼,提步離開。
容四跟了幾步沒跟上,終於蹲在地上哭了起來,等哭完,他抹乾淨眼淚離開了那邊。他沒有當天就離開,而是在一個破舊的寺廟又藏了一天,確定沒有人發現他,這才在今夜趁著天黑離開了留蘭鎮。
……
此時。
看著即將走到的城門口。
容四看了一眼後,那黑寂的小道依舊一個人都沒有,他來到留蘭鎮的那一天是坐著一輛馬車,裡面全都是和他差不多年紀的小孩,有些是被拐賣來的,有些是被爹娘賣掉的,他好一些,是他主要求爹娘把他賣掉的,為得就是家裡的弟弟妹妹能好過些。
他記得那天他穿著他娘給他新做的一冬,懷裡還揣著一個他娘做的乾菜餅。
而現在——
他隻一人,包袱里只有幾破舊的裳,是他在破廟裡撿的,他上的錢早就被埋他的人收走了。
他會在這等到天明,然後離開這,他不知道自己要去什麼地方,他爹娘已經死了,弟弟妹妹也都家了,就算他記得家鄉在哪,他也回不去了。(5,0);
「去想的地方。」
「若是沒有,就隨走。」
腦海中又想起年清冷的嗓音,容四抹抹眼淚,繼續轉過頭往城門口去,他的心裡依舊和十多年前一樣,惴惴不安,不知道前路等待他的會是什麼。
可他知道。
這一次,他要為自己而活。
金香樓的生意如今是越來越紅火了,打出去的GG得到的效很好,現在幾乎每天都有人過來問什麼時候才能上新的菜煲,蟹煲吃了幾天都有些吃膩了,都想嘗嘗新的菜。早點的生意也越來越好,因為種類多,價錢實惠,又有暖氣,比起那些外面的早點攤子和其他小的食肆店,這裡不僅能用到一樣的食,而且價錢還一樣,地方也熱,坐得很舒服。
所以現在越來越多的人都喜歡往金香樓這邊跑。
……
又過了幾天。
就到了杜輝和許巍流放的日子。
雖然不清楚這兩人究竟犯了什麼事,但金香樓的人約也猜出和譚有關,其中有人就是留蘭鎮的,知道那天杜輝和許巍是從譚家被帶出來的,出來的時候全模糊,後來譚就帶著弟弟去了東家家裡。(5,0);
就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猜也能猜到一些。
總歸不是什麼好事。
阮妤和譚剛剛踏進金香樓,就聽到樓里幾個跑堂小聲說道:「我估計是那兩個畜生欺負了譚小姐,所以東家才把他們兄妹帶回家。」
「肯定是了,要不然譚小姐的未婚夫出事,居然連傷心都不傷心。」
「這兩個該死的畜生!」
……
阮妤聽得眉頭微皺,剛要出聲阻攔,譚就握住了的手……最開始聽到杜輝和許巍兩個名字都會變臉的人,如今居然已經可以十分坦然的面對了,笑著朝阮妤搖了搖頭,溫聲,「阮姐姐,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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