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青……”頭頂上響起了一個悉的聲音,帶著驚慌之后的不確定,我微微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做出了一個笑容:“漢。”
“你,沒事吧?”
不等我回答,旁邊一個人已經說道:“將軍請放心,夫人只是一時的不適,并沒有什麼病痛,也沒有影響到胎兒。”
沒有影響到孩子——我頓時松了口氣,背后這個人似乎也微微的松懈了一下。
“確定沒有問題?你要知道的若是出了一點問題,太子可不會輕饒了你。”
“將軍,這——小人哪敢夸口,這是太子的骨,夫人確確實實沒有什麼病痛,只需好好的修養一段時間即可,小人不敢有半句謊言啊。”
這一次季漢才算是相信了,又低頭看了看我,我朝他勉強了笑了笑:“好像真的沒什麼。”
確定我沒事了,那大夫又要開藥方給我調理,季漢終究不放心,還是自己跟著他去了另一個房間,而我邊就留下了剛剛那個向我們下跪的老人守著我,他端來了一碗熱茶,手還有些巍巍的:“夫人,山村簡陋,沒什麼好茶,夫人潤潤嗓子吧。”
“多謝。”
我勉強撐起子接過茶碗喝了一口,果然不是什麼好茶,喝進里只覺到苦,一點也沒有茶的清香,但我還是飲盡了,他收回了茶碗,便回到床邊站著。
;能覺到他的目一直沒有離開過我的臉,好像在仔細的看著什麼。
我抬頭看向了他,他的目在搖曳的燭下閃爍不已,似乎想要躲避我的目,但終究還是忍不住打量著我,沉默了很久之后,他恭恭敬敬的說道:“夫人——是哪里人?”
我淡淡道:“里有風,命中無。”
他聽著,微微一怔,
苦笑了一聲,又很謹慎的問道:“那夫人——夫人娘家是——”
話沒說完,門外已經傳來了季漢的腳步聲,他立刻將沒有說完的那半句話咽了下去,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似的畢恭畢敬的側向季漢行了禮,季漢只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而是走到床前俯下看著我:“好一點了沒有?”
“沒事了。”
“那,我們回去了吧。馬車已經在外面等候,這里也沒有辦法給你熬藥,回別苑去,珍兒他們會好好照顧你的,嗯?”
“好。”
我順從的點了點頭,眼看著他便要手過來抱我,可是雙手剛剛到我的子,他又頓了一下,站直子從腰間出了一塊銀子給了那老人,我和那老人都有些疑,只見他手將床那邊的一床毯子扯過來裹住了我,然后才將我抱懷中,大步的走了出去。
也許,是被裹得嚴嚴實實的關系,我一點都沒有覺到風涼,反倒,很溫暖。
這個男人的呼吸在頭頂均勻的響著,膛的起伏一點一點的著我的肩膀,我能覺到在懷抱著我走向馬車的這段路里,他的心跳得有多快,可是我知道,哪怕心都要跳得炸開,他也絕對不說多說一句話。
而我,也一句話都不說,只微合著眼睛,似乎是在閉目養神,而避免去接他的目。
回到別苑后,他又和珍兒一起徹夜未眠的守護著我,還請來了幾個大夫流診脈,確診我只是一時不適,并未影響到胎兒,這件事才作罷。
聽周圍的人說,或許是因為皇陵的氣重,連守陵的都是閹人,沒有氣,所以影響到了腹中的孩子,那之后,我便沒有再去過皇陵。
也沒有離開過別苑。
剛開始為了肚子里的孩子著想,我還是很安分的休養,但是時長日久,每天關在這小小的殿,未免難,這些年我畢竟是放野了的,也曾策馬揚鞭彎弓雕,也曾揮劍敵戰沙場,悶了這些日子,實實在在是將我悶壞了,所以便每天都想方設法的請求季漢讓我出去走走。
“……”他似乎是考慮了很久,才慢慢說道:“好吧。反正大夫也說,你現在這個時候,是應該多走走,只是經不起顛簸。不過你要答應我,若你有不妥,馬上告訴我。”
沒想到他竟然答應了,我立刻出了驚喜的快樂的笑容,用力的點頭:“嗯!”
懷孕四個多月的孕婦,小腹已經微微凸起,行倒還便利,只是經不起顛簸,于是我們只是牽著馬出了這皇家別苑,前方一片廣袤的平原,綠草從容,起伏如浪,走在上面好像踩在綿的墊子上一般,聞著風中青草和泥土的芬芳,秋日暖融融,給人一種放松的覺。
我們一路走著,沒有說什麼話,他只是一直護在我邊,不知不覺的就走了很遠的路。
這一路上,他到也不說什麼,只是不時的抬頭向周圍一,似乎要看什麼,卻又什麼都沒看到。
我剛開始以為他是在看風景,但后來覺得好像又不是。
等到快要中午的時候,我們已經走到了在別苑看到的遠的那一片山腳下,巍巍青山連綿不絕,遠看仿若群的巨象在平原上站立歇息,走近了才能真正看到這群山的風貌,綠樹蔭青草延綿,雖不及各地名山大川的巍峨秀麗,卻也別有一番野意。
季漢看了看周圍,然后說道:“沒什麼可走的了,回去了吧?”
“哦?”看看周圍的景,出了從山上流淌下來的一條小溪,其余的已經沒有什麼可看的風景,可走的路,的確是應該回去了,只是好不容易可以出來走走,未免有些舍不得。
他看我的眼神,似乎也明白了什麼,只是笑。
于是,我委婉的懇求道:“反正——已經到了山腳下,我們再休息一會兒回去好不好?你看我們走了這麼久,馬也跟著走了這麼久,讓它們喝點水,吃些草,總好吧?”
他看了我一眼,沒說話,只是又朝四周看了看。
我有些奇怪的:“你在看什麼?”
“沒,沒什麼。”他笑了笑,說道:“既然你想再歇歇,那——”
說話間他已經放開了韁繩,我也撒開手,兩匹馬立刻歡快的跑到溪邊飲水,時不時的耳鬢廝磨一番,十分親的模樣,而他又慢慢的俯下去,從地上拾起一塊小石頭,左右看了看,只見前面不遠草叢有什麼東西在異,我微微吃了一驚,而他已經將手中的石頭猛的飛擲了出去。
“啪”的一聲,草叢里傳來了嗚咽的“吱吱”的聲音,定睛一看,是一只被他打得暈頭轉向的野兔,正在原地轉圈圈。
“你——”我有些疑,為什麼無緣無故的打人家?
“呵呵,試手而已。放心,只敲了一下腦袋,不會死的。”
他笑得很輕松,果然,不過一會兒,那野兔已經清醒過來,立刻往草叢里鉆去,三兩下便不見了蹤影。
我抬頭看了他一眼,他還是笑著不說話,突然又指著前面:“我們上去看看吧。”
“嗯。”
雖然我不明白他到底是在做什麼,但相這些日子我也知道,季漢做事都是有原因的,所以我也不問,便和他沿著小溪慢慢的朝上流走去。
一路走著有些太過于安靜,我想了想,還是找些話來說——
“現在的,應該已經很冷了吧?”
“風會很冷。”
“會下雪嗎?”
“這個時候還早,至要到十二月。”
“這樣啊。”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但始終沒有停下,讓我們之間出現那種尷尬的沉默,可是就在我幾乎已經要找不到話說的時候,突然聞到了一陣焦灼的味道,好像——有什麼人在燒什麼東西。
我抬頭看向他,他似乎也聞到了。
“誰在燒東西?”
我們兩都朝四周張了一下,立刻發現前方不遠的山腳下,似乎有一個人正坐在那兒燒著什麼,面前一堆火焰,幾乎是下意識的,我和他都朝那兒走了過去,走近了,才發現那里是一個墳堆,那個人穿著一青灰的長衫,背對著我們,須發都是花白的。
不知為什麼,我看到那人的背影,似乎有些眼。
那個人好像也聽到了我們的腳步聲,回過頭來看了一眼,一看到那張表顯得十分清冷的臉,我立刻從記憶中找到了這個人——
“高大夫?!”
他立刻愣了一下,傻傻的看著我,季漢顯然也沒想到我們無意中遇到的這個人,我居然會得出名字,低頭看著我:“你認識他?”
“嗯,他當初救過我們。”
我點點頭,一邊說著一邊三步并作兩步的朝那兒走了過去,那高大夫站起來看著我,一直到我走到他的面前,這才恍然大悟般的:“哦,是你!你是——梁——”
“梁鳶青。高大夫,半年前你救過我們!”
“對對對!”他也認出我來,臉上出了一微笑:“梁姑娘,是你。”他又抬頭看了看季漢,然后說道:“季公子,那次你就這麼走了,留下那麼多銀票,老夫可是一直替你收著,要還給你呢。今天你和梁姑娘來了正好,來來來,去我家里,我把東西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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